瑞希一怔,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客氣一點?幹嘛?現在是要晉見天皇喔?
「跟我來吧。」那小姐轉身說道:「我看早上來的那一個小妞大概快不行了……」
「ㄟ?」瑞希又是一怔。
她覺得自己好像又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話,她想問,但那位小姐自顧自的走,似乎不打算解開她的疑竇。
罷了,有什麼疑惑,待會兒見了東川道廣再問吧。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他當過她一個月的家教,一定能為她解惑的。
人家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噢,不,她不要他當她的「父」,最好是當她的「夫」。
當然,這只是她的妄想。哈哈……
「就是這裡。」套裝小姐帶著她來到總裁辦公室外,站定。
「他在裡面?」她問。
「是的。」
此時,裡面傳來男人可怕的咆哮聲,隔著門板雖然聽不見在吼什麼,但這可怕的咆哮聲卻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沒錯,是他,此刻在辦公室裡鬼吼鬼叫的人,就是她朝思暮想整整七年的男人。
她伸出手,準備推門。
「ㄟ,慢著。」套裝小姐阻止了她,「她還沒出來呢。」
「她?」誰啊?誰在裡面?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套裝小姐挑挑眉,一臉神秘,「她奪門而出後,你再進去也不遲。」
奪門而出?老天,她是越來越覺迷惑了。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名長得高挑秀氣的年輕女子哭著跑出來——
瑞希傻眼,怔怔地看著。
「ㄟ,高木小姐……」套裝小姐喚住那哭得梨花帶淚的年輕女子,低聲地:「你不幹了?」
那姓高木的年輕小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哽咽地:「你們東川先生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他……他跟惡鬼一樣……」說罷,她掩著臉,旋身而去。
瑞希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現在是怎樣?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正忖著,那套裝小姐忽地一臉詭異地笑說:「好了,該你啦。」話落,她伸手一推,將還沒準備好的瑞希往辦公室裡一推。
「喂,慢著,我……」她想發問,但套裝小姐已經將辦公室的門帶上。
「喂,你!」突然,她身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這聲音,她不陌生,因為她曾被這個聲音罵了整整一個月。
當然,事隔七年,還是有一點點變化的。他現在的聲音多了幾分的成熟、內斂,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男性氣概。
「快過來。」他又一喝。
「ㄜ……」背著他的她,不知怎地竟害怕轉身面對他。
怪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等這天明明等了七年,照理說,她應該是迫不及待地就轉身,甚至是衝上前去把他好好瞧個仔細,但為何她卻……
見了他,她要說什麼呢?先自我介縉,還是……
「喂!你摩蹭什麼?」他的聲音又傳來。
「我……」對,她應該先報上名號,讓他知道她是誰。「我是……」
話還沒說出口,一雙大手忽地攫住她的肩膀,接著,她整個人被轉了過來——
「我現在不想知道你是誰。」一臉焦躁懊惱的道廣直視著她,「給我過去坐好。」
「啊?」是他,她終於又見到了他。
給人強勢感覺的濃密眉毛、深邃卻散發著令人顫抖的霸氣雙眸、直挺的高鼻子、性感的唇片,還有那精悍的身形……相隔七年,他還是那麼的帥,那麼的迷人。
啊……偶像。
「你……」看見眼前這個穿著襯衫跟牛仔褲就來應徵的年輕女孩,他怔了一下。
他發現她正以一種詭異的眼神凝視著他,而且她的眼睛正閃著光芒,像是……
怪了,他竟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
他應該仔細的再看看她,但他現在沒有時間,因為他就像是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或者,他根本已經爆炸了。
事情都得從他的秘書離職開始說起……
他先前的秘書桑田是一位資歷豐富,工作能力值得讚揚的好秘書,但一個月前,「他」卻為了愛情而拋下日本的一切,遠飛西雅圖。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找到了真愛,身為老闆的他,當然沒有阻止或反對的理由。
他祝福他,然後開始找尋他的下一任秘書。
這一個月來,前來應徵的清一色都是女性,而且是年輕女性。
她們來應徵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東川集團開出的高薪,另一個則是他。
她們對他存有太多幻想,只看見他高大英挺的外表、傲人的高學歷、優秀的工作表現,還有令人嚮往的身家背景……
她們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們毫無心理準備,她們根本不瞭解他的脾氣,於是……她們在他嚴厲的要求及銳可傷人的言語下,一個個落荒而逃。
他要的不是聽不得一句重話的溫室花朵,但他卻不曉得自己何時才能找到一個會做事,然後又堅強得跟塑膠花一樣的秘書。
此刻,他將希望寄托在這個穿著隨意的女孩身上——
「替我把桌上的文件按日期整理好,然後按著上面的傳真號碼,一份份傳出去。」他說。
「咦?」瑞希一愣。
他要她替他做事?不,她是來見他,不是來工作。
「慢著,我是……」
「我現在沒時間知道你是誰。」他眉頭一皺,將她拎到桌前,把她按下。
她被按到椅上坐著,一臉慌張地。「ㄟ,我……」
「做事!」他兇惡的目光一瞪,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著。
瑞希看看他,再看看桌上堆得跟山一樣高的文件,不禁吐了吐舌頭。
怎麼會這樣?他以為她是來應徵工作的嗎?
她擱下背包,拿下一疊文件,發現上面寫的都是英文。
見鬼了,她哪看得懂?
「ㄜ,我……」她以求救的眼神看著他,「這個……」
專注在電腦螢幕上的道廣並沒有看她,只是不斷地敲著鍵盤,問道:「幹嘛?」
「是這樣的,我其實……」雖然她已經大學畢業,但英文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好。
突然,他抬起眼簾,惡狠狠地瞪著她。「你該不是看不懂英文吧?」
她尷尬地笑笑,「沒錯。」
他濃眉一叫,「該死。」
睇見他那凶巴巴的模樣,她不斷地想起從前被他罵的那些日子。不自覺地,她的唇角微微上揚——
發現她竟還好意思發著呆,自顧著傻笑,道廣不覺惱火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他忍不住喝問:「你有沒有念大學!?」
他開出的條件是「大學相關科系畢、吃苦耐勞、限男性」,怎麼來的全是一些漂亮的笨蛋?
「我有念大學啊。」她連忙想從背包裡翻出今天剛拿到的畢業證書。
「你念的是什麼鬼大學?」他沒好氣地質問她。
「不怎麼有名啦。」她癟癟嘴,有幾分慚愧。
抽出畢業證書,她站了起來,像獻寶似的揚了揚它。「你看,我的畢業證書。」
看見她突然拿出畢業證書,道廣的臉上多了三條黑線。
他是遇到什麼寶了?誰要她拿畢業證書出來的?
「坐下!」他忍無可忍的對著她咆哮,還把她的畢業證書粗魯地塞回她的大背包裡。
她一震,乖乖的坐了下來。
哇,好像時光倒轉,又回到了七年前喔。
七年前,他也是這樣吼她、凶她的。
因為已經打過「預防針」,她一點都不怕他這般嚇人的咆哮聲。
忖著,她又笑了——
再一次發現她笑,道廣怔住了。
他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怪人,他從沒見過有人被這麼大聲咆哮,卻還露出一臉幸福的笑……
「喂,你看不懂英文,數字總看得懂吧?」他瞪著她問。
「當然。」她回答得很有自信,甚至是有點沾沾自喜地。
「好,」他皺皺眉頭,「FAX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吧?」
她挑挑眉,有點不滿地:「別瞧不起人好嗎?PAX是傳真,我怎麼可能看不懂?」
他眉心糾結,擠出了一個勉強又抓狂的冷笑。「既然你知道FAX是什麼,那麼只要把FAX以後的數字按一按,然後把它傳真出去,這樣很困難嗎?」
她一聽,高興地,「不難,我會。」
「真是萬分感激。」他壓抑著快爆發的脾氣,「傳真機就在你的右手邊,看見了沒?」
「看見了。」
「看見了就快動手。」他沉聲一喝,然後將視線移回電腦螢幕上。
「噢。」瑞希一邊把文件依日期排好,一邊偷覷著他工作時認真又嚴肅的臉龐。
老天,他真的好帥,而且比起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天真是不公平,怎麼會有人明明一臉的凶神惡煞模樣,卻還是帥到這般沒有天理?
雖然她迫不及待想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看他這麼忙,她還是先等等吧。
待會兒幫他把文件傳真完以後,再告訴他也不遲。
忖著,她又抬頭瞄了他一下——
「偶像……」掩著嘴,她難掩興奮,嘻嘻嘻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