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躁著。若羅可欣真的出事,她良心上一定會過意不去,畢竟也是因為她,才會讓羅可欣走上絕路。
藍沙繼續帶著楊馥非到上次羅可欣自殺時住進的醫院。
終於在六樓的病房中找到正在休養的羅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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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氣色灰白,精神委靡,下眼眶的黑影,可以看出一夜沒睡的痕跡。
病床上的羅可欣吊著點滴,正安靜地沉在夢境中。
「外面談。」看到藍沙和楊馥非出現,關海有著訝異和甜甜的驚喜。想必藍沙已經對楊馥非說了關於羅可欣的事。
病房的轉角處是僻靜的樓梯間。
「她還好吧?」楊馥非問。
「沒事,傷口淺淺的,醫生說若沒有發炎的跡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想死,怎麼不割深一點,老是用這種手段來嚇人,只有你這個爛好人,老是被她要得團團轉!」平常優雅的藍沙,此刻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藍沙,小聲點,關海也是好心嘛,你別這樣說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道羅可欣不是關海的女朋友之後,她心裡莫名鬆了一口氣。
藍沙壓低聲音,繼續開罵:「不說他兩句,他還以為自己是萬能的!早告訴他,不要再管羅可欣的死活,他偏偏不聽勸,現在好了,萬一哪天羅可欣要是真的死在他家裡,他就萬劫不復了。誰會相信關海這個壞蛋的清白,他就只能等著去坐牢!」
藍沙的話雖然重了些,但也點出事實的真相。以他們過往的壞記錄,在法官面前是有理說不清,千錯萬錯,一定都是他們的錯。
「關海,你有想到辦法嗎?」楊馥非大眼鎖住關海煩躁的眼。
「罵也罵了,趕也趕了,該說的話我都說盡了,昨晚你也看到,對她的威脅,我也採取不理不睬的態度,可是她還是我行我素。」關海沉著聲,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羅可欣的強烈佔有慾,也許只因為她沒安全感。她爸爸對媽媽的背叛,她媽媽的以死抗議,造成她心裡的陰影,才會讓她採取這樣激烈的手段,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和關心。」楊馥非試著分析這難解的情況。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一直想要幫助她。」
「你那哪叫幫助,你根本就是縱容!不然,你幹什麼連家裡的鑰匙也要給羅可欣一把?!」藍沙就是看不慣關海氾濫的同情心。
關海不理會藍沙的嗆聲,他繼續對楊馥非說:「你也是女人,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比較好?」
「她不一定是真的愛你,或許,她只是想要有個人來保護她,如果你已經有女朋友了,讓她慢慢的知難而退,我想,她應該不會再對你糾纏不清吧。」
「說得簡單,他那張臉根本寫著生人勿近,這五年來我和秦天不知幫他介紹了多少女人,他不是板著臉把人家小姐嚇跑,就是嫌東嫌西的不喜歡人家,他那個死樣子,又挑得很,根本就交不到女朋友。」藍沙忍不住酸著關海,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只有他最清楚。
「別把我說得這麼糟糕。」關海皺眉。
「你豈止糟糕,你根本無藥可救!」藍沙毫不客氣。
「別這樣,怎麼說不到幾句就吵起來了?大家冷靜的想想,總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的。」楊馥非左右看了他們一眼。要不是早知道他們是兄弟情深,她可能會被他們的惡聲惡氣給嚇到。
關海無計可施,一張酷臉現在可說是寒到底。
「順著羅可欣,不是為她好,反而是害了她,我贊成你的意見,就替他找個女朋友,我就不信氣不走羅可欣。」藍沙對著楊馥非說話,他已經懶得理關海了。
「可是,臨時去哪裡找個女朋友給關海?」楊馥非說話的同時,大眼從藍沙的臉上移到關海臉上;看著他,她有著滿溢的關心。
羅可欣要是真的死在他家裡,這下關海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嗯,有了女朋友之後,或許她就可以對我死心了。」關海不再沉聲,看著她,話語變輕柔了。
藍沙實在受不了這兩人搞的曖昧。從高中開始,明明就互有好感,要不是分開的這五年,他保證他們兩個早就走在一塊,哪還輪得到羅可欣出面來攪局!他就好人做到底,替老同學幫幫腔。
「非非,現在只好委屈你了。」
「我?」楊馥非不懂。
不愧是兄弟,藍沙話一出,關海黝黑的膚色立刻有了雀躍。
「你跟關海也算是老朋友了,關海還救過你一命,也為了你破天荒的上了警察局,你就可憐可憐他,暫時充當他的女朋友。」藍沙的好口才,把所有過往的恩情都搬了出來。
「這……」她看著關海,想聽他怎麼說。
不過藍沙沒給關海開口的機會,又接著說:「放眼四周,現在只有你了。況且,關海為了你挨了許多的蛋渣,經過電視這麼一播,全世界都會相信你們是一對的。」
關海也附和地說:「也只有你能幫我了。」
「雖然我跟你五年沒見了,但是,我相信我還是很瞭解你的,也瞭解整個情況,所以,就依了藍沙的建議,你就委屈點,暫時收我當你的女朋友。」她還是一樣大方,絲毫不扭捏。
相對於楊馥非的爽朗,關海是難掩興奮之情。
「你還發什麼呆?快謝謝非非呀。」藍沙拚命用手肘頂著關海的腰際。
「希望不要讓你為難。」
「不會啦!不過,你要好好的演戲,千萬不要讓羅可欣看出破綻了。」
「放心,我會的。」是演戲嗎?關海在這一刻,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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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可欣出院的那一天,關海帶著楊馥非來到病房外。
楊馥非手上捧著一束白色百合,在她準備要敲門時,關海小聲的喊住她:
「等一下。」
「呃?」
他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住她的左手。「這樣比較像一點。」
他的動作很自然;明知他是在為這場戲加深表演的真實度,她還是因為他厚實的掌心而有了悸動。
他伸手敲門,等到房內傳出「請進」的聲音時,才轉動把手,牽著她走進病房。
問他有沒有朝思暮想過?心底的聲音告訴著自己,他可是想了整整五年,終於讓他再次牽住她的手。
這五年來,他很想打聽她的消息,可是又怕帶給她不必要的困擾。在全世界都以為他在帶壞她的時候,他又怎能再去找她呢?
羅可欣站在面向大馬路的窗子前,陽光灑遍她雪白的膚色,她一眼就瞧見那一雙緊緊相握的手。
「嗨!」楊馥非友好地先打招呼,然後有些害羞地掙脫被關海握住的手。
「送給你。」楊馥非將花束送到羅可欣面前。
羅可欣一把將花打到地上。「誰讓你進來的?!」
「我帶她來的。」關海彎身撿起地上的百合花,再次送到羅可欣面前。
羅可欣沒有接下花,雙眼瞅著關海。「你是什麼意思?」
「可欣,她是楊馥非,木易楊,馥郁芬芳的馥,是非的非。」關海簡單的為她們做介紹。他和楊馥非商量過,不要一下子刺激羅可欣的脾氣,希望能以開導的方式慢慢讓羅可欣知難而退。
「你可以喊我非非。」楊馥非的態度不熱烈也不逢迎,對付這樣驕蠻的小孩,她算是很有經驗。
羅可欣的雙眼死命地在他們身上流轉,「你打算來跟我搶關海?」
楊馥非不著痕跡地貼近關海。「我和關海來接你出院,還是你家裡的人會來接你?」
「我在問你,是下是要來跟我搶關海?!」羅可欣口氣不耐地再次質問。
「關海是人不是東西,他不需要用搶的。」楊馥非側眼凝看著關海,故意忽視羅可欣的怒氣。
關海親暱地摸摸楊馥非的發頂,然後才對著羅可欣說:「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關海拿起床上的提袋,裡頭是羅可欣的私人用品和換洗衣物。
「我不回家!我要去你那裡!」羅可欣還是住在家裡,她沒有工作能力,又還在唸書,經濟上的來源還是得仰賴爸爸。不過這次她的自殺沒讓家裡的人知道,而是謊稱她跟同學南下旅行。
「非非剛從台中上來,所以她現在住在我那裡,你來恐怕不方便。」
「關海,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的身體才剛好,你就想丟下我不管,你怎能這麼狠心?!」住院這三天,羅可欣明顯感受到關海比以往更甚的冷淡。一天只來看她一回,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地勸慰她、鼓勵她。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明明已經答應他不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卻又一時無法克制自殺的行為。她知道他非常的生氣,因此她收斂了一些分寸,不敢再用言語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