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多多那兒來的!」才不理會他已然快崩潰的可笑樣,上官彩兒逕自樂呵呵地拉著他穿梭在人潮中,嘴上故意激將,「我都不怕了,你怕啥?難道你膽子比我還小?」
「誰、誰膽子小了?」士可殺、不可辱。進寶倏地漲紅了臉,飛快否認。
哼!誰說他膽子小了?若是自己一人也就算了,可她是和自己走在一起,怕她受到池魚之殃啊!誰知道前些天的玄衣大漢,此刻是不是就躲在暗處,等待下手的好時機?
「好啦!你膽子不小,所以陪我逛逛去吧!」激將成功,上官彩兒得意直笑,開懷地拉著他逛過一攤又一攤的小販。
雖知自己被激了將,然而事已至此,況且人都出來了,進寶只能兩眼翻白,任由她拉著自己逛這可能危機暗伏的大街。
然而,進寶的憂慮卻是真的。就在兩人在小攤販間走走停停之際,一雙湛藍眼眸就在暗中窺伺著,而另一雙狠戾黑眸卻埋伏在更遠處,如毒蛇般緊盯獵物不放。
「哎呀!」停在玉飾攤販前的上官彩兒,驀地驚叫一聲,連連叫慘。「糟了!糟了!完蛋了……」
「怎麼了?發現什麼可疑人物了嗎?」進寶一驚,以為她瞧見啥危險人物,全身緊繃地擺出備戰姿勢,左右張望試圖找人。
「我忘了帶銀兩出來了!」瞧著手中挑選的玉珮,上官彩兒一臉懊惱。
忘了帶銀兩?
進寶一愣,隨即忍不住吼了出來。「忘了就忘了,我還以為妳見到了啥呢?」可惡!她是嫌他還不夠緊張,故意嚇人啊?
「還能見到啥?」一臉無辜瞪著他,隨即又懊喪地垮下臉。「人家想買這玉珮送給多多,可忘了帶銀兩,怎麼辦?」哎呀!這玉珮若繫上流蘇,給多多掛在腰間當裝飾肯定好看極了。
「那就別買!」額冒青筋,嘴角抽搐,進寶怒吼咆哮。有沒有搞錯?就為了一枚玉珮,害他險些……險些抓著她就要逃命。
「進寶,為什麼你和多多的火氣都這麼大?」被吼得好莫名其妙。
只要和她相處時日稍久的人,沒有不被激起火氣的吧?射出兩顆白果眼,進寶忿忿暗忖,突然覺得很同情錢多多,不僅從小被她氣到大,未來恐怕也要被她氣到老。
什麼嘛!進寶那種眼神很藐視人喔!
自覺受到侮辱,上官彩兒本想抗議,可當眼兒又瞄到手中玉珮,滿心的不滿登時又轉成了沮喪。「進寶,你不覺得這玉珮很適合多多嗎?」
老實說,他看不出來!而且,她買這東西回去,八九不離十肯定會被錢總管罵亂花錢!況且……
「適合又怎樣?妳又沒帶銀兩出來!」毫不客氣潑冷水。
「所以你幫我回去找多多拿!」笑咪咪的,很順勢地接腔。
原來竟是打這主意!忍不住再次翻白眼,進寶快受不了她了。
「姑娘,這玉珮質地佳、色澤好,要買就快啊!方纔,有個姑娘才來看過,有意思想買,正趕著回去拿銀兩來呢!妳若喜歡,就得趕緊下手,慢了就沒啦……」玉攤老闆見她喜愛,忙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更胡編了個「競爭對手」來刺激她。
「進寶,你聽見了吧!有人要和我爭,快快快,快回去幫我拿銀子!」上官彩兒頓時心急如焚,跳著腳直趕著進寶回去幫她拿銀子,免得好東西被別人給搶走了。
拜託!這擺明就是在唬人,她還真信?
「進寶,快點啦!你還拖拖拉拉做啥?你跑得比較快,快回去幫我拿銀兩!」見他不動,上官彩兒急得猛跳,兩手還不斷推著他。
「好啦!不要推了!」猛翻白眼,實在拗不過她,又心想玄衣大漢想殺的人是他,她待在這兒應該不會有啥危險,於是便滿臉沒好氣地答應了。「我回去找錢總管拿銀子,妳別亂跑!」
「沒問題!」飛快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見狀,進寶轉身才跑了幾步,就聽她聲音又喊了過來--
「進寶,快點喔!」
「知道了啦!」差點跌跤,忿忿回頭吼了一聲,隨即快步飛奔而去。
暗處,那雙湛藍眼眸見兩人分開,不假思索,馬上尾隨少年後頭而去。
更遠處,玄衣大漢見魁梧男子現身離去,嘴角不由得勾笑,利眸盯上了玉攤前的上官彩兒。
哼!直路無法前行,拐個彎又何妨!
冷冷一笑,他自藏身的屋頂處躍身而下,很快的擠至玉攤前。
低頭在看玉飾的上官彩兒只覺身邊多了個人,正想抬頭瞧瞧,忽覺身上被點了下,隨即眼前一黑,身子軟倒。陷入昏迷前的最後意識,只覺有人抱住了她,以著焦急嗓音喊著--
「妹子,妳怎麼了?妹子?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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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作不見了?」上官府邸大廳內,一道質問隱含焦怒冷冷飆起。
「我,我拿著銀兩去玉攤前找人,可小姐已經不在了,我怎麼找、怎麼喊都不見她的人!」臉色蒼白,進寶既自責又無措,強忍的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
她該不會是被昨日那人給抓去了吧?嗚……早知道就不回來拿銀兩了!若她出了啥意外,他說什麼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聞言,錢多多驚怒交集,臉色鐵青異常,只盼是她一時貪玩,瞧見啥有趣的玩意湊去看熱鬧,等會兒便會自己回府。
就在他沉著臉暗自期盼之時,守門的奴僕突然急匆匆地自外頭奔了進來。
「錢總管……呃,不……是姑爺……姑爺、姑爺,外頭有人送來這封信給你!」喘著大氣,守門奴僕迅速送上一封信箋。
是誰?劍眉微擰,他飛快接過信箋,才拆開一看,神色遽變,鐵青的臉寒如冰霜,什麼都沒說,利如鋒刀的眼神飛快看了進寶一眼。
被他這眼神一掃,進寶只覺一陣冰寒,瞬間像墜入萬年寒冰中。
「來人啊!將進寶押起來!」啥預警也沒,他突然喝令。
登時,大廳內一干奴僕紛紛愣住,滿臉的驚愕,反倒是進寶比旁人還鎮定,像似早預料到這一著。
那封信上,肯定是寫著要拿他去換回上官彩兒的吧!
定定看著眼前寒如冰霜的男人,進寶白著臉苦笑了下,絲毫沒有脫逃的意念。
「還不動手!」沒人動手,錢多多再次厲聲大喝。
怒斥一出,一干下人這才被震得恍然回神,心知眼前情況詭異,沒人敢稍有延遲,紛紛衝上去押住進寶。
「拿條繩子將他牢牢綁住,關進他房內,叫幾個身形壯碩的人鎮日看守,沒我的吩咐,不得放人!還有,全都下去吧!」
「是!」眾人紛紛答聲,飛快押著進寶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大廳內僅剩他一人,錢多多俊臉嚴寒,似在對空氣,又似在對某人說話般地冷聲道:「耶律靖,難道你不該向我解釋一聲嗎?」
話聲方落,大廳右方的一道窗子倏地竄進一道魁梧身形,以著不凡氣勢立在他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將手中攤開的信紙丟向魁梧男人,錢多多沉聲質問,無視男人迫人於無形的氣勢。
那信紙上,只短短寫著「欲要回上官彩兒,拿耶律奇至城外山神廟換」等幾個字,就算池沒聽過耶律奇這名字,可用膝蓋想也知道,耶律奇指的自然就是進寶了。
只瞄了一眼,魁梧男人--耶律靖便面無情道:「他們兩人分了開,我自然保護奇兒了。」
「是嗎?」聞言,錢多多臉色未變地看了他一眼,冷聲笑道:「既然你宋護我妻兒,咱們這『引蛇出洞』的計策就此作罷。」話落,轉身就要離去。
「你是何意思?」見他神色不對,耶律靖沉聲喝人。
「是何意思?」眉梢一挑,錢多多笑得森冷異常。「既然你護不了彩兒,在下自然也護不了進寶。」
「你敢!」怒喝。
「你看我敢不敢!」冷笑。
「不怕我即刻血洗上官府邸?」威脅。
「你可以試試看!」不受恫嚇,眸光寒冽。「你當上官家在城內是普通人家嗎?有種你大開殺戒,待城內官差發現府內數十人口全數死絕,唯有一藍眸少年不知所蹤,你再看看官差們會不會追捕進寶?再說,當進寶知你血洗上官家後,你認為他會把你當什麼來看?」
這一番冷厲言詞,讓耶律靖無表情的臉龐變了色。老實說,官差的追捕,他並無所懼,但卻不得不顧忌兒子會如何看待自己。
見他神色猶疑,錢多多再次冷笑,不想與他多廢話,正欲轉身離去之際,卻聽他終於低頭喊人了--
「慢著!這事,我們還有商量餘地……」
第十章
城外 山神廟
「唔唔……唔……唔唔……」破爛無人煙的山神廟內,雙手雙腳皆被捆綁的上官彩兒,此刻正半身側躺在地上,不斷扭動身子試圖坐起,被塞著一團破布的小嘴則不停發出「唔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