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他的眸朝湘吟輕輕瞟過,對她微微頷首之後便坐進沙發椅上,三個男人進行著最熱烈的討論。
湘吟幫不上忙,只好進廚房泡了壺茶,又切了些水果出來,而後便坐在爺爺身旁仔細聆聽著。
這一路聽下來,她驚訝地發現何駿並沒有打算從這次的援助中得到任何好處,或者是打算併吞了「菲士霸」。
直到最後終於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會計師陳先生為把握時間先行離開,打算與「菲士霸」的會計師做更進一步的研究。
這時已無外人在場,勞勃才問道:「何駿,這樣你可吃虧不少,你父親沒有意見嗎?」
「他一向敬重您,不會有意見的。」
「哦!那你呢?」勞勃犀銳的眼瞟向他。
「這個您放心,我自然有我想要得到的報酬。」何駿深吸口氣,從容地微笑著,對答如流。
「哦!那是?」
「事情還沒有定案,如果一切都沒有問題,我再提出我的要求,所以先不急。」何駿撇撇嘴。
「你不怕我到時不認帳?」勞勃掀起嘴角。
「就算您會,我所要的『報酬』也不會的。」他很篤定地笑了笑,跟著站起身,「我還有很多事待辦,先到美國分公司看看。」
「我讓Angel送你過去吧!」他的車被律師開走了,總得有人當司機。
「就不知Angel願意嗎?」何駿笑望著她。
「你現在是我們家的恩人,當然可以了。」她抿抿唇,「我先上樓換件衣服,順便拿鑰匙。」
湘吟隨即奔上樓,換了件輕便褲裝,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他面前。「我們走吧!」
「有勞妳了。」
何駿與勞勃道別後,便和她一塊前往車庫。當車子開上路後,她忍不住問:「犧牲這麼多,你到底想要什麼?」
「妳。」他看著正前方,一本正經地說著。
湘吟心一緊,被他這句話給嚇了一跳,「呵!你又在說笑了。」
「哦!那要怎麼說才像正經的呢?」他轉首,以一對闐沉的眸深深凝視著她。
「你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犧牲這麼多,這一攬下將是一輩子的責任,你想過嗎?」她掌控著方向盤,語氣盡可能保持冷靜。
「那就一輩子吧!」何駿哼笑,像是一點兒也不在乎。
「可是……」
「可是我也會綁住妳一輩子,妳願意嗎?」他撇撇嘴,見她小臉陡然變色,笑意更加狂熾。
「喂!妳還可以開車吧?還是我來?」見她掌控方向盤的小手越抖越厲害,他不得不強迫她停車,和她交換了位置。
湘吟皺著眉,「你好像不論什麼事都不信任我。」
「妳一向都很讓人擔心。」
聽他這麼說,湘吟心底突生一股溫暖。「聽說你一直很關心我?這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我能不能知道這代表什麼?」
「代表我人生中所犯下的最大錯誤。」他扯開嘴角,勾魅一笑,「早該掌握住的女人卻眼睜睜看她跑了,還真是諷刺。」
「你的意思是?」她看著他的側面線條。
「我絕不再重蹈覆轍。」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語氣轉柔,「願意接受我嗎?這個曾經傷害過妳的男人。」
「駿……」她的心一動,竟說不出話來。
他索性將車子停在空曠的路邊,定定望著她,「或許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一個女人,但是我知道自從妳離開後,我做什麼事都不對勁,這……應該就是愛吧!但我絕對可以比單純一句『我愛妳』還愛得更多。」
「讓我……讓我考慮一下。」不是她不願意,而是這個意外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消化。
「也好,就讓妳考慮。但,無論妳肯不肯,我都不會再放手。」他又回到從前的專制與霸氣。
湘吟瞪著他,「看來你還是老毛病不改。」
「不是老毛病不改,而是不願再錯一次,所以這次我要掌控一切,妳懂嗎?」他瞇起眸,每說一句話都在她心底造成不同的刺激。
「我……我不懂……」
「看來妳還是沒有原諒我。」何駿搖頭一笑,「OK,沒關係,就給妳時間,但不要太久行嗎?」
她輕輕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何駿撇嘴一笑,又發動車子直往目的地邁進,一路上他不再提及私人感情,只與她討論怎麼處理「菲士霸」的欠款計畫。
湘吟聽得既感動又難受,感動他不計較她的拒絕,仍盡力幫忙:難受的是明明自己深愛著他,為何還要刻意刁難他呢?
面對自己這種怪異的心情,連她都覺得無奈。
一直到了「喬立」在美分公司,他大方地握住她的手走進裡頭,並喊來高級主管,加入研討。
「總裁,您這樣決定,有幾位董事可能不會贊同。」總經理感到不妥,這可是個爛攤子呀!
「那就讓他們退股吧!」他氣憤地說。
坐在一旁的湘吟直覺不對,暗自踢了踢他的腳。
「可……如果有董事退股,將造成我們股價下跌,這可是一項很大的負擔。」有人又說。
「不管怎麼說,我是幫定了,董事的部分我會找他們商議,即使給他們高額紅利也無妨。」他這才靜下心,面對問題發言。
湘吟聞言,感到極度愧疚,她沒想到他為了「菲士霸」可以做到這麼大的讓步。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經常情不自禁地觀察他談論公事時的談吐與自信、智慧兼備的神情。
他是這麼的與眾不同,而她依然如此平凡……
她想不透他是不是真心愛她?如果是的話,像她這麼任性、這麼無理,他又是看上她哪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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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月的努力,「菲士霸」終於度過危機,勞勃也帶著湘吟回到台灣,正式上何家拜訪致謝。
「何威,這次真的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何駿,現在的我可說是兩袖清風,什麼都沒有了。」勞勃輕輕擁抱了下何威。
「別這麼說,這小子願意幫忙自然有他的意圖,千萬別將他想得太好了。」還真是知子莫若父呀!
「哈……話是沒錯,可無論如何,我還是得親自登門道謝,何駿還沒回來嗎?」勞勃前後看了看。
「哦!他還是沒住在這裡,只有偶爾回來一趟。所以……咦,還真巧,是他的車聲呢!」說曹操,曹操就到呀!
三人同時轉向大門,就見何駿的人影慢慢出現了。他驚愕地看著他們,「勞勃爺爺,您怎麼來了?!」
「我們是特地來向你們道謝的,況且Angel一直想回台灣定居,為了成全她的心願,我打算把總公司遷回這兒。」勞勃輕拍他的肩。
「那很好呀!不過感謝就不用了,您已經謝了好幾回了。」何駿指著沙發,「勞勃爺爺,請坐。」
「對呀!我怎麼忘了請你們坐了。」何威笑著轉向劉管家,「去準備晚餐,今天多了兩位貴客喔!」
「是的。」劉管家一離開,何威就對勞勃說:「我近來剛買了副高爾夫球桿,要不要看看?」
「好呀!」
「在我房間,我們去吧!」何威刻意帶著勞勃離開,就是要讓兩個年輕人有獨處的機會。勞勃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於是很配合地一塊兒拾階而上。
「我爸真是的。」何駿揉揉鼻翼,轉向湘吟,「要不要喝一點紅酒?我去倒。」
「你……直到現在才看見我?」從他回來到現在已經很久了,他居然現在才跟她說第一句話。
「怎麼了?」他看出她在鬧脾氣,可……他做錯什麼了?
「你--」她眉一蹙,「算了,有時候看你挺精明的,有時候你竟是這麼討厭,你是在故作迷糊嗎?」
「我們不是才半個月沒見,怎麼妳現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了?」他帥氣地將左手搭在椅背上。
湘吟深吸口氣,想說什麼又戛然而止。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了?在跟誰吃醋較勁兒?怎麼連他晚點跟她說話,她也會氣成這樣!
「難道你就不能……」她想說的是:難道你就不能再跟我示一下愛或暗示性地向我求婚嗎?
「不能什麼?」他噙著笑。
「沒……沒什麼。」當初是她堅持考慮,現在怎麼好意思提這些,要怪就得怪目己死要面子加任性。
「你……最近很忙?」她尷尬地找著話題。
「的確滿忙,妳呢?」他直瞅著她那副無措的表情。
「嗯,差不多,我本來就無所事事,連個案子都要人家成全才做得起來,現在更閒了。」她噘著小嘴兒。
「妳在說什麼?」何駿明知故問。
「你不是一直暗地裡幫著我,替我爭取案子嗎?只是這一切我全然不知,得到一點獎賞就像孩子得到糖果般開心,你可曾在一旁取笑我?」湘吟張大眸問。
「妳明明做得很好,別妄自菲薄了。」
「真的?」她不敢相信。
「當然了,該不會因為這件事,妳一直在偷偷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