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水柔手裡端著茶點,蓮步輕移的走到歐陽塵絕身邊,美麗的姿態有若仙女,若是從沒看過她這般絕色的人,真會以為是天仙下凡,「塵絕,你還沒有吃過晚飯,我替你送來了一些我親手做的小東西,你若是胃口不好,可以不吃正餐,吃這些點心。」
「謝謝你,水柔。」歐陽塵絕揉揉額頭,頗有疲累之感。
范水柔眼光微微向歐陽蘭示意,歐陽蘭跳上他的腿,撒嬌輕道:「叔叔,你別生我的氣,我年紀小又不懂事,做錯事後我會改的。」搖著他的手,她開心的瞇細雙眼,「叔叔,我就知道你好疼我,把那母夜叉貶到青院去,讓她去當僕人,我聽底下的奴婢說,她也跟別的僕人做同樣的事,我心裡真開心。叔叔,你不要娶她算了,她又醜又難看,連我阿姨都比不上,我阿姨比她漂亮多了。」
「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范水柔斥罵,但是臉上隱然有一種喜悅的光彩,「梁小姐可是有名的京城第一才女,她的美貌跟才學也曾傳到北方來,阿姨怎麼比得上多才多藝的梁小姐?」
「才不會,那個母夜叉怎麼比得上阿姨?阿姨會的手藝,那母夜叉一定什麼都不會。」歐陽蘭一面倒向同她生活的范水柔。
「等一下,小蘭,你說什麼?梁羽晴在青院,她已經到天雲堡了?」歐陽塵絕大惑不解的詢問。為什麼他從來沒有得過消息,說梁羽晴已到堡裡?
「是啊,而且她跟別的婢女做一樣的事,我剛才還看她染布料染得滿頭大汗,真是難看極了,嘻嘻,她根本就比不上阿姨的一丁點。」歐陽蘭愉快卻不懷好意的笑臉,使得她美麗的臉蛋有點醜惡。
歐陽塵絕站起,眉頭嚴肅的向上皺,「你說的是真的?」
范水柔微微一笑,這一笑讓她絕代風華更加展現,「是啊,我實在是不應該說梁小姐的壞話,但是梁小姐也真奇怪,不愛做大小姐,偏偏愛做侍女,我和她談了一會話,她對我還愛理不理的。」她摀住嘴,難過似的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我是哪裡得罪了她。」
水柔是他大嫂的妹子,已經住在天雲堡許多年了,他素知她的天真良善,她永遠是一副菩薩心腸,對人分不出惡意善意,所以自從大哥、大嫂死後,他就更對他們留下的妹子及侄女多加照顧,不許別人欺負她們。
前兩天,梁羽晴當著他的面摑了小蘭之後,他心裡就對梁羽晴有些說不出的嫌惡,不論天雲堡內外,在他的面前,沒有人敢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裡,現在一聽梁羽晴竟在青院,這消息若是傳到自己娘親那裡,只怕娘親會遷怒於他,該不是這梁小姐故意要陷害他吧?一想到這裡,歐陽塵絕的心情不由得更加惡劣起來,連臉色都難看了一半。
「我去找這位梁大小姐,看她究竟在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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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姐,你累了嗎?」旁邊的小侍婢苦著一張臉,對滿頭大汗的鍾靈吶吶說話,一邊說,一邊似是要哭出來,「求求你,把工作還給我做吧,若是被老夫人或堡主知道,我有幾條命都不夠!」
鍾靈將手中的布料抖起,額上汗水滴下,使得頰邊一陣濕潤,倒有一種脫俗的美感,「小青,我到這裡來是你們堡主的命令,所以你犯不著擔心受怕,你們堡主可能還會因為我這麼聽他的話而龍心大悅呢。」
「是嗎?為什麼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開心?」歐陽塵絕穿過走廊,走到鍾靈的面前,臉上明顯就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
旁邊的小侍婢嚇得臉色全變,急忙行禮,「堡主好!」
想不到鍾靈會對他綻出一個絕美而沒有敵意的笑容,歐陽塵絕一時之間覺得莫名其妙,前兩天他們才對峙得厲害,今天這個梁大小姐卻朝他笑得這麼輕鬆自在,好像前幾天的事根本就沒發生過。
他還在發愣時,鍾靈對他微笑的行禮,「堡主好!」
這個禮不行還好,一行下去,歐陽塵絕恍然大悟,頓時滿肚子火氣,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她故意要來青院,也故意要來這邊當奴僕,讓別人將他的名聲傳得難聽得沸沸湯湯,更當面要給他難堪,所以才對他行禮,因為她知道所有奴僕的眼光全朝向這裡看,這樣一來,明天將會有各式各樣新奇的傳言流傳在天雲堡裡。
「你在幹什麼?」他一下子臉色拉了下來。他早該知道這個女人絕不是那麼好搞定的女人,瞧她前幾天說話的伶牙俐齒就明白。
「當然是跟堡主行禮!」鍾靈笑得甜蜜無害,但是笑容的嘴角隱隱彎起,看起來就像跟他挑戰一樣。
歐陽塵絕看到她那副既自得又愉悅的嘴臉,臉色不由得更加難看,但是他也故意綻出個笑,顯然是接下了她這個挑戰,「梁小姐,我不知道天雲堡這麼缺丫頭,還必須要你這個梁大才女來充當丫鬟。」
「我前幾天得罪了堡主,堡主你親自開口叫我來青院住,既然來青院住的人都是僕人,那自然是入境隨俗,我只能做一些僕人的工作了。」鍾靈理所當然的說。
這個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口齒伶俐,歐陽塵絕微微冷笑,心中暗忖,別以為他治不了她,「既然你喜歡當婢女,那你就慢慢當,我對外界的瞎話自然是充耳不聞,你就當到你喜歡高興為止,若是手疼了、肩酸了,你嬌嬌弱弱的身子受不住,再去向總管說一聲,我會讓你住你原本應該住的地方,不要說我歐陽塵絕不給你一個舒適的地方住。」
他一言以蔽之,就等著她哭泣求他說不想住青院了,否則她一輩子就在青院裡當定婢女。
面對這樣的威脅,鍾靈反倒笑得更開心,「多謝堡主的關心,我會小心我嬌嬌弱弱的身體,不會讓它發生任何意外。」
歐陽塵絕看不出是怒是忿,冷酷的眼光在她的臉上巡視一回之後,就掉頭走了,而旁邊的婢女奴僕們瞪大著眼睛,眼睜睜看這場極短卻又精采無比的戲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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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去了,四天、五天、六天、七天,日子一天天過去,但是鍾靈依然住在青院,她不喊酸不叫疼,依然安然自在的住在青院,歐陽塵絕顯然替自己找了一個既麻煩又可惡的新娘,最重要的是,他的母親本來病重,豈料自從鍾靈來了之後,又有了一點起色,而堡裡的奴僕多嘴的多,人多口雜之下,自然有人把歐陽塵絕跟鍾靈當天那段精采的對話渲染好幾分,告訴了歐陽塵絕的母親。
「真的有這一回事嗎?」歐陽主母在床上坐起來,咳了好幾聲後詢問在旁的范水柔,「塵絕真的幹出這種事?」
范水柔低低柔柔的語氣溫和而柔軟,彷彿沒有任何惡意,卻比惡意更加有用的抹煞鍾靈的名聲,「這怪不了塵絕,那個梁小姐古怪得緊,她上次在黃土坡上不由分說的打了小蘭一巴掌,小蘭年紀還小,縱然再怎麼惡作劇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她竟然打了小蘭,從這就看出她沒有容人之量,連我知道她人在青院去見她時,她還對我不大理睬,讓我以為我哪裡得罪了她。」
歐陽主母皺著眉頭,「真有這樣的千金小姐,難道那些傳言都是假的嗎?傳言不是說梁小姐貌若天仙,知書達禮?」
范水柔為歐陽主母捶背,低柔的語氣加了一些慨歎,「傳言有時總是免不了誤傳跟誇大,我看梁小姐似乎不怎麼適合塵絕,他的心性我向來瞭解,他似乎也對梁小姐頭痛得很。」
歐陽主母沉吟一下,瀟是皺紋的臉深思低喃,「這不合常理,其中一定有古怪的地方。」接著她又低語道:「你找梁小姐過來,讓我問她個清楚,究竟她這樣子做有什麼心眼,否則整個堡裡傳得這麼難聽,就算她不想做人,我們天雲堡也不能擔個欺侮梁小姐的名聲。」
「是,我馬上去找梁小姐過來!」范水柔微微一笑,天仙似的笑容愈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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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主母」
一聽見主母兩字,歐陽主母的雙眉皺了起來。照理說,梁小姐都該叫自己婆婆了,但是她竟叫自己主母,顯然不認同她已經嫁人歐陽家。
「梁小姐,你把臉抬起來,讓我看看!」
鍾靈不畏不懼的將臉抬起,歐陽主母看到一張雖然不是艷冠群芳的臉,但是一張聰慧而有決心的臉蛋,看來這梁小姐自有一股旁人學習不來的氣質,依這股氣質來看,梁小姐不該是不知禮數的人。無形之中,她對鍾靈似乎有隱約的好感。
「你為什麼叫我主母,而不叫我婆婆?梁小姐。」
鍾靈猶疑了一下,才緩緩回答道:「我跟歐陽堡主尚未成親,叫您婆婆未免不成體統。」
「要成親不是難事,既然將你帶進歐陽家的門來,就是要娶你為妻,我擇個日子,你快跟塵絕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