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遞給了鍾靈水袋,跟她解釋,「大嫂,可能再過一天才會到天雲堡,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天雲堡的勢力範圍。」
鍾靈默默的聽著,微微的點了個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詢問道:「李拓,你大哥是怎樣的一個人?」
李拓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畢竟她從離開京城之後不常開口說話,就算開口說話也是喝水、吃飯之類的話而已。而說也奇怪,梁小姐竟連一個陪嫁的丫頭都沒有,而且還是匆忙之間梁夫人把他從客棧中叫去,叫他帶著梁小姐北上,他一直覺得其中似有問題。
但是看眼前的梁小姐的確十分標緻,雖然傳言美化了她的容貌好幾分,但無可置疑的是她既美麗可人又兼有一種超俗的氣質的,這不是一般人所能學得來,再加上他藉故問她的問題,她也答得有條有理,看起來應該是京城第一才女沒錯。
鍾靈轉過頭看著他,以為他聽不懂她的話,於是她再說了一遍,「我說你大哥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李拓回神,恭敬的道:「大嫂,我大哥是北方有名的人,天雲堡是在他手中才發揚光大,他公平而有膽量,是我看過最了不起的人。」
「是這樣子嗎?」她嘴角向上彎了起來,看起來不無諷刺,「聽起來不像害死了好幾個新娘的人。」
他驚駭的看著她,沒想到她說得這麼白,更沒想到她會知道這種消息,而最驚奇的是為什麼她明知道這種消息還依然嫁過來?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隨即馬上回神,辯白道:「大嫂,這都是無稽之談,大哥絕不是那種人,你千萬不能聽信這些街頭謠言,這全都是不實謠言。」
「那就真的代表有很多人死在天雲堡嘍!」鍾靈微笑著。
李拓乾瞪著眼,看著眼前的少女,他發現眼前的她雖然不是艷冠群芳,但是那股冷靜的氣質比男人還鎮定,就因為這種氣質使得她纖細的容貌透著冰雪聰明的美麗。
鍾畫一逕的微笑著,聲音不高不低,「如果我將成為下一個慘死的新娘,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在這段旅程之中,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正直的人,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震驚於她的膽識,更震驚於她的堅定無畏,李拓不由得對她升起一種新的敬意,「我大哥還在查這一件事,而且流言誇大了事實,其實截至目前為止,只有三個女人死去,並沒有像流言所說死了很多個,死的人一個是我大哥前年娶的新娘,一個是去年,一個是今年年初的時候。」
「那你大哥為什麼一定要娶妻呢?這不是擺明著很奇怪嗎?至少死了新娘,沒有人會再娶得這麼快,怪不得你大哥被認為是最有嫌疑的犯人。」鍾靈疑惑。
「其實是因為大哥的母親病得很重,希望大哥在她有生之年可以娶個新娘,抱一抱孫子,所以大哥希望在主母未過世之前,趕緊娶一個新娘,只是說也奇怪,大哥每次出外經商或是有緊急事外出,才剛迎娶進門的新娘就死於非命,我大哥根本就不在堡裡,所以嫌疑犯不可能是我大哥,我大哥幾乎未曾見過新娘,更別說有動機去殺害她們,只是流言愈傳愈奇怪,我大哥簡直是蒙上不白之冤。 」
「原來如此!」鍾靈垂下眼,似在沉思些什麼。
忽然一陣急馳的馬蹄聲轟隆隆作響,達達馬蹄聲響中還夾雜著鈴鐺的聲音,李拓臉色微變的站起來,對著她搖頭道:「小心點,大嫂,找麻煩的人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鍾靈還沒問完,一匹悍馬便躍過她的頭上,只要有些毫釐之差,就會踩死她,抬轎的轎夫一個一個被這匹悍馬嚇得手忙腳亂,而鍾靈鎮定的略微低下頭,閃躲著這匹悍馬。李拓大手一拉,捉住奔跑的馬韁,一道馬鞭急速的抽向李拓身上,鍾靈眼明手快硬生生的捉住馬鞭,然而馬鞭的力量過大,使得她手中鮮血淋漓,李拓一看,放下了馬韁,急忙偏頭要去看她的傷口嚴不嚴重,他臉色全變的關心喚道:「大嫂!」
鍾靈不顧手中的疼痛,用力一拉,顯然跟坐在馬上的人在做角力拉扯,馬上的人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馬鞭會被人捉住,再加上鍾靈拉扯得十分用力,地一個不穩跌下馬來,落進黃土堆裡。
「你這個下三濫的……」還紮著兩根辮子的小女孩氣紅著臉罵些不堪入耳的髒話,李拓是個大男人,聽得瀟臉躁紅。
鍾靈不回話,只是腳一踢,將地上黃沙堆的土踢高,只要小女孩再說話,保證吃得滿嘴沙,小女孩尖叫一聲,急忙把嘴閉上,否則就要吃得滿嘴黃土,喘了一口氣,她還想再罵,鍾靈看起來極具不可欺凌的威嚴樣,不疾不徐的說:「再罵我就再踢,你聽清楚了嗎?」
「你……」小女孩憤怒著臉,「你竟敢指使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等一下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你是誰都一樣。」鍾靈淡淡的道,態度端莊大方,「而且要打得我滿地找牙,也得看你有沒有這種本事。」
另一陣急馳的馬蹄聲傳來,馬上的人從急馳的馬跳下,身形好看,可見武功必然不弱,他一身白衣在黃土堆裡十分耀眼,劍眉星目,頎長的身影帶著玉樹臨風的英俊,是個世間難得一見的英俊青年公子。
「小蘭?」白衣公子慌張的看著跌在黃土堆上的小女孩,似乎十分關心備至。
小女孩——歐陽蘭一看清來人是誰,她立刻嘴一扁,大哭大叫起來,嗚嗚的哭聲十分可憐,而且還愈哭愈大聲,「嗚嗚,我不要活了,叔叔看到別人欺負我也不會替我出氣,我對叔叔來說根本就沒有用,小蘭還不如早一點去死。」
歐陽蘭灰頭土臉的大哭大叫,白衣公子臉上的神色霎時改變,連聲音都低沉下來,整個英俊面容充滿憤怒,極具威脅性的權威,「是誰把你弄成這樣?」
不等歐陽蘭指證,鍾靈反倒自己站出去了,「是我!」
白衣公子瞪著她,似乎有要把她碎屍萬段的街動,他將眼光移到李拓身上,詢問道:「這個姑娘是誰?」他不過才跟在歐陽蘭背後,沒想到才一轉眼,竟然發生這種情況。
李拓要回答,鍾靈手一揚,十分權威性的動作,使得李拓順著她的手勢而沒有回答問題,她走向前說:「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個小姑娘既沒禮貌又沒骨氣,若是尊駕的兒女,我勸你趕緊將地帶回家去,洗洗她罵髒話的嘴巴,教訓她旁若無人的囂張,還有最重要的,叫她不要狗仗人勢,只看尊駕一來,立刻狐假虎威了起來,否則這個小姑娘以後一定只會仗勢欺人。」
白衣公子——歐陽塵絕盯著她,顯然訝異她話語的滔滔不絕跟井然有序,但是他很快的回復威嚴,冷淡而輕蔑的道:「我不是在跟你說話。」隨即他的眼光轉向李拓,再問了一遍,「這個姑娘是誰?」
李拓正要回答,歐陽蘭再次大聲哭叫了起來,「叔叔,就是她欺負我,不管她是誰,你都要替我報仇,否則你怎麼對得起我死去的爹爹。」
歐陽塵絕一聽她的話,臉上有些警醒,立刻對鍾靈神色嚴厲而冰冷的說:「沒錯,不管你是誰,只要犯著我們歐陽家就沒有好過的日子。」
「你想對我怎樣?把我殺了嗎?」鍾靈一逕淡漠的態度。
歐陽塵絕再次驚訝於她的口齒伶俐,但是也對她無禮的話顯得十分不悅,「我不想再問第四次,你到底是誰?」
李拓張口欲言,鍾靈卻淡淡的笑了起來,她也不回答問題,只道:「你應該是歐陽塵絕吧?歐陽公子,看你的衣服跟氣派,若不是歐陽塵絕,也是歐陽家大有來頭的人。」
歐陽塵絕盯著她,這次從頭到尾的將她看了一遍,眼前的美女當然不是超級一流,但是也足堪算進美女之流,只是她說話的口氣跟口音十分特別,不像是北方
人,「我的確是歐陽塵絕,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從京城娶來的新娘!我叫梁羽晴。」
歐陽塵絕驚愕的看著她,「你就是京城第一才女梁羽晴?」
「才不是,她是騙人的!」坐在黃土堆裡的小女孩惡意的道,「我聽說梁家小姐很漂亮,家裡又很有錢,她連個僕人都沒帶,哪裡是梁家小姐?而且她長得比我阿姨還醜得多。」
「傳言誇大了事實,而且我不帶僕人是怕僕人適應不了北方生活,住到天雲堡之後,應該會有新的侍婢服侍我。」其實梁夫人是有要買一些奴僕陪嫁,只是鍾靈不願意,梁夫人當然是樂得省下這筆銀兩。
歐陽塵絕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後,轉頭看向坐在黃土堆裡的歐陽蘭,縱使心有不院似乎也不好對鍾靈發作,「站起來,小蘭,這是你的叔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