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身上的大毛巾綁在腰上,「我這兒也『很明顯』,不是嗎?」
他深吸口氣,重重的點點頭。
她越過他走到涼亭上坐下,看著他跟著在一旁坐下後,才繼續道:「怎麼,捨不得死了?」
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很沉重,「不知道,飄飄蕩蕩了五個多月,好幾次也幾乎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但總是想起你……」
她的心臟「咚」地漏跳一拍,凝視著他問:「為什麼想起我?」
他搖搖頭,一臉困惑,「不知道,也許是怕你真的懷了我的種。」
「什麼?」她嘟起了小嘴,她還以為他也愛上了她呢!她不開心的睨了他一眼,「那現在呢,我真的懷了你的種,你想怎麼樣?」
「結婚!」他乾脆的道。
她的心臟再度猛烈的撞擊了一下,迫使她不得不暗自吐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原因呢?就因為我懷孕了?」
「我該負責任不是嗎?每個人都覺得我該負責……」
「你!」她氣憤的站起身怒指著他的鼻子,「什麼叫每個人都覺得你該負責?你自己呢?」
「我不知道!」他坦言道,「我只知道我得阻止你……」
「阻止我重蹈覆轍是不是?怕我和夏蓮芳一樣?」她氣呼呼的雙手扳腰,「我早說了,我和她不一樣。」
「可是我以為你也想要一個婚姻!」他有些手足無措,畢竟當時夏蓮芳就是要一個婚姻,他以為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不要你以為!」她白他一眼,「你回來就因為要確定我有沒有懷孕,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去死,是嗎?」
「不!」鄭意偉神情漸冷,女人真的很難伺候,他不知道他都願意重拾這身臭皮囊好好照顧她和孩子了,她卻還不知足。
「你的臉色幹麼那麼冷?你最好把話說清楚,說你回來做啥!」她撇撇嘴角。
「威爾森找到我……」
「原來是他揪你回來的,所以你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抓回來的?」火冒三丈的饒子柔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他抿緊了唇,「很顯然你沒有耐性聽我說完話。」
「因為你說的全是聽不進耳的屁話!」她氣憤的連髒話都出籠。
他上下打量著她,冷冷的道:「我希望不是你變形的身材讓你學會講髒話!」
「我是腫了、圓了,但在你沒有出現以前,我的心情是好得不得了,更不會說髒話!」她咬牙切齒的怒視著他。
「那是我不該回來了?」他咬牙迸射。
「本來就是!」她怒不可遏的再送給他一記大白眼。
他的臉色很難看,到現在為止,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他眼神一冷,「很好!再見!」
見他冷峻的轉身就走,她實在嚥不下那口沸騰的怒氣,她一把拿起桌上的冷飲潑向他,冰水夾著冰塊弄濕了他的上半身。
他停下腳步,回過身,冷漠的道:「你永遠只會拿冰水潑人嗎?」
她愣了一下,想起當時在「洞口」時,她也是拿起一桶冰桶潑向他,她咬咬下唇,「那是因為有人老是不懂得『清醒』的過日子!」
「謝謝你的教誨!」他老大不爽的轉身離開。
「你走好了,反正從我得知懷孕的那一刻起,我就沒將你算在我們這一家子內,我會自己照顧他們長大,當然,待他們懂事後,我也會老實的告訴他們,他們的老爸是多麼沒種的男人!」
「他們?」鄭意偉停下腳步,再度回身向她走近。
她喝了一口飲料,潤潤喉嚨,仰起下顎睨視著他。
「你為什麼說『他們』?」
她得意的笑了笑後,明眸皓齒的容顏突地一冷,「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面對她的冷凝,他無暇顧及,忙將目光移向她過大的肚子,算算日子,孩子應該才五、六個月大而已,難不成……
他皺起了兩道濃眉,「不會是雙胞胎吧?」
饒子柔摸摸肚子,橫他一眼,「沒錯,而且還是龍鳳胎。」
他愣了愣,天啊,還是龍鳳胎!
「一次兩個,夠我忙的了!」她睨他一眼,「為了讓他們長得頭好壯壯,我要去沖個澡,好好的睡個午覺,然後再喝個下午茶,再來等著吃一頓豐盛的晚餐,再休息一下,洗個澡睡覺去。」她站起身,很努力的以優雅的姿勢轉了一圈,「看吧,我將自己安排得很好,所以你可以再滾到大西洋的那一邊去『死』!」
他杵在原地,看著她略顯笨重的朝客廳走去。
兩個?還是一男一女?真不知道孩子會長得啥模樣?而他們會喊他爸爸……在意識到自己竟然思索起這些問題時,他嚇了一大跳!
在回來的這一路上,他根本沒想到「爸爸」這個名詞,不知為何,他的肩膀一下子突然變得沉重許多,而且還有一股逃開的衝動……
「子柔,你怎麼那麼傻?他都願意娶你了,你為什麼拒絕?」
「你這傻孩子,幸福到了眼前,還將它推出去!」
「你在氣他嗎?可氣歸氣,也該給他一個補償的機會。」
「是啊,他總是回來面對問題了,也願意娶你。」
「不要再鑽牛角尖了,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肚子裡兩個孩子著想啊!」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饒子柔的耳邊響起,她忍不住摀住耳朵,一一巡視著眾人關懷的神情,還有那幾張不停開闔的嘴巴,「好了吧!讓我自己決定好嗎?」
說來,她真後悔將自己和意偉中午所談的話悉數和他們說,簡直是自找罪受。
饒豪青夫婦、鄭琮國夫婦、夏威華夫婦還有饒子微這對年輕夫婦看著一臉堅決的饒子柔,他們實在不明白她為何拒絕鄭意偉的求婚,差點讓鄭意偉再次走出她的生命,好在饒子微在看到饒子柔一人進入屋子後,就連忙跑了出去,追上正打算離開的鄭意偉。
饒子柔攤攤手,白了沉默的坐在沙發一角的鄭意偉一眼,「難道你們不覺得他根本還搞不清楚自己要什麼?」
「或許吧,可是他總算跨出一步了,你可以給他時間讓他察覺……」饒子微忍不住再次幫他說話。
「哥,你看他那個樣子,不生氣都難!」她怒火凝熾的扯了扯嘴角。
鄭意偉吐了一口氣,站起身,「對不起,很顯然我再一次讓你們失望了!」
「不會的,意偉,媽相信你已意識到自己的責任了,只是你的身心都尚未準備好。」張美欣清楚的看到兒子眸中的痛楚之光。
「是啊,大家都願意給你機會,是不是,子柔?」鄭琮國央求的目光移向饒子柔。
她撇撇嘴,也注意到父母投射過來的指責目光,她聳聳肩,「隨便你們,不過,一個不能主宰自己生命的人又怎能得到快樂幸福?而一個無法讓自己幸福快樂的人又怎麼能讓我和肚子裡的孩子幸福快樂呢?」語畢,她走上樓去,留下一室細細思索的眾人。
饒豪青拍拍鄭意偉的手,「我的女兒真的長大了,能被她愛上就是件幸福的事,或許你還不懂自己的心,可是我們大家都願意給你時間,請你也要加油好嗎?」
「蓮芳的事已是過去,我們也跟著成長了,意偉,我們希望看到你和子柔能有好結果。」夏威華握緊了妻子的手輕聲的道。
李琪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他,「這幾天我曾夢到蓮芳,她很開心的跟我道別,說她要去投胎了,她很抱歉她的怯懦傷害了我和威華——」她哽咽一聲,「也許這說來很不真實,可是我願意相信這個夢是真的,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該走,請你鼓起勇氣,好好的對待子柔和你的孩子好嗎?」
被眾人鼓舞的目光包圍著,鄭意偉突地覺得已被厚厚的冰霜覆蓋許久的心房在剎那間變得好溫暖好溫暖……
「鄭意偉,你別老跟著我好不好?」
「鄭意偉,你煩不煩啊!
百貨公司內,饒子柔放下手中選購的奶瓶,回過身瞪著亦步亦趨的鄭意偉,「鄭意偉,你到底想怎麼樣?跟了我三個月還不夠嗎?你不煩,我可煩死了!」
鄭意偉忍俊不住的提起嘴角偷笑,真沒想到,如今說這些話的人由他變成了饒子柔,真是報應!
「你也嘗到被人跟班的滋味了!」他戲謔的拿起一盒奶瓶組合,「要這些嗎?我以為你要喂母奶!」
「那是我的事!」她臉兒一紅,「誰知道我有沒有足夠的奶水給兩個小娃兒吃?」
「你現在的罩杯都到F了,我想沒有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是F,我們又沒有親熱……」她倏地住了口,忿忿不平的道,「我真白癡,你一天到晚跟東跟西的,當然知道我換了胸罩,搞不好那一攤還是你刷的卡呢!」
聞言,他再度微揚起嘴角,看來她真的是被他搞糊塗了,那天在內衣專櫃,她試穿好胸罩後,一出試衣間看到他如鬼魅般出現時,氣得連胸罩都不買了,還是他在後面刷卡幫她買了之後,送到她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