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她只覺得自己身陷寒洞,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
「你剛剛說什麼?」他怒吼的箝制住她纖細的腕骨,用力的將她拉到胸前。
「我……我……」她無措的回視他駭人的面容,根本吐不出話來。
他瞠視著張郁瑜的容顏,海風再度傳來記憶深處對他嘲笑冷諷的女性尖銳笑聲……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一把扣住張郁瑜的身體將她拖到跑車上。
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強勢舉動,張郁瑜早已嚇得花容失色,掙扎著要甩掉他的箝制,並心神俱失的放聲尖叫,然而龍雲青就像得了失心瘋一樣,根本不理睬她的使勁掙扎。
「救……救命啊!」面對面容緊繃陰冷的他,她真的嚇呆了,連該大聲呼叫的救命竟如蚊聲。
龍雲青雖凝視著眼前這張煞白的絕色容顏,但他看到的卻不是張郁瑜,而是他二十五歲那年,那名婀娜多姿挑逗他裸裎身子的白蘭妮……
「呵呵呵……沒想到你的『弟弟』這麼無能,竟抬不起頭來!站不上六點鐘的位置,而老處在六點半,這樣能搞什麼?」
「弟無能」!張郁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勾起龍雲青那段男性尊嚴盡失、不堪回首的記憶。
龍雲青踏著凌亂的步伐強行將她拉到車門旁後,用力的將她推倒在座位上。
看著他欺身俯下的身影,張郁瑜這下真是欲哭無淚了,處在這偏僻的拍浪巖岸,她這會兒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也在此刻,她才完全明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可是她又如何知道龍雲青這「冷面修羅」,竟是個披著人皮的變態狂魔?
龍雲青修長有力的手指執起她形狀姣好的下顎,駭人的口吻則在她高挺的鼻前飄動,「我證明給你看,我證明給你看……」
她心生膽寒的看著他變得噬血的冷颼黑眸,她不知道他要證明什麼?也不想過問他要證明什麼?她只想逃離這張扭曲變形的俊臉遠遠的。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行動總是比不上思緒的速度,來不及了。
他的唇狂暴的襲上她的唇,挺壯的軀體毫不憐惜的疊放在她的上方,壓制得她動彈不得。
張郁瑜頭皮發麻,仍然奮力扭動,然而,沒幾下子,她掙扎的雙手就被他以單手高舉在頭上方,而勻稱的雙腿也被他強而有力的修長雙腿粗魯的禁錮在身上。
他以滾燙強索的熱吻封住她的逃脫,另一手胡亂扯掉她胸前的扭扣,進而撫摸她渾圓柔軟的胸脯。
張郁瑜是冷氣淨抽,差點無法呼吸。她無力逃脫了,也許明日各大報紙就刊登出在金山海域發現被姦殺女屍的新聞……一想到此,兩行無聲的淚,在她倉皇驚駭的慘白臉蛋上狂肆奔流。
失了心智的龍雲青在感覺她頰上溫熱的淚珠後,他定睛一看身下衣衫不整的淚人兒……頃刻,理智快速回籠,他悚然一驚,錯愕的直起身子盯視她。良久,他表情空洞的喑痖一歎,脫去身上的西裝外套覆蓋住她。
「對不起。」他慚愧的抱歉道。
聞言,哭得抽噎噎的張郁瑜不但沒有停止哭泣,反而放聲嚎啕大哭。
「對……對不起。」他無措的蹲下身子面對她淚流滿面的容顏,「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竟然對你……」他內疚的搖搖頭。
她委屈的抿嘴,斗大的淚珠還在晶亮的眼眸裡直繞圈圈。她擤了一下鼻涕,在淚光中看著他那張無懈可擊的俊美臉上的深沉歉意,心想,看樣子他恢復正常了。
龍雲青看著她目露警覺,緊抱西裝外套,緩緩坐直身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請你原諒我。」
她久久沒有回話,直等到混亂的心跳恢復正常,腦子也從驚悸的狀態恢復運轉後,她才說出心中的疑問,「到底是哪句話刺激了你?你又打算向我證明什麼?」
她的這一番話,將龍雲青臉上歉疚的神色全部逼走,霍地換上一貫的冷漠。
這一變臉,張郁瑜的心跳陡地漏跳一拍。罷了,她沒有必要讓自己剛從懸崖逃開後,再一次的俯衝下海吧!她慌亂的又搖頭、又揮手,「沒事、沒事,當我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
他瞄了她一眼,深不可測的表情讓她實生恐懼。
「還信任我嗎?」他突如其來的問道。
「咦?」
他漠然的比比插在車上的鑰匙,「如果你怕我,你可以自己開車離開。」
「那你呢?」她顫巍巍的道。
他僵笑一聲,「你還關心我?我差點強暴了你。」
「呃……」她吞嚥一下口水,看看自己手上的外套,再看看他身上單薄的襯衫,夏天的海風一入夜,還挺涼的,他可能會在這兒凍僵了。可是,若真讓他上車,難保他不會再次獸性大發,那她的清白不就岌岌可危。
可是她的一千萬呢?好不容易有了接觸,不管是動之以情、施以威嚇、訴諸於法,她都有接近他的理由,若放棄了,不也棄之可惜?
說來說去,危機已經解除了,何況,她根本不會開這玩意兒啊!她還是得讓他開車載她離去。
算了,古有明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頂多,她隨身準備防身器以保護自己。
「咳……咳。」在抹去淚痕後,她乾咳兩聲清清喉嚨,「上車吧!」
他不可置信的擰眉問道:「你不怕我?」
她粲然一笑,「怕你就不會跟著你上山下海,早就跳車了。」她故意隱瞞自己根本不會開車的事實,因為她知道,適時的信任可是一項利多呢!他除了會對她另眼相看外,這印象可深刻了。
「可是剛才我對你……」
「你突然著了魔,不過,現在已經恢復正常,我有什麼好怕的?」
他牽強一笑,沉默無語。
奔馳在這條寂寞的公路上,兩人思緒各異——
看在巨額酬勞的份上,張郁瑜的膽子茁壯不少,她若有所思的盯視著龍雲青完美卻凝重的側臉,努力的思索下一步的計謀。
而龍雲青被她無意強扯開來未曾結疤的傷口,此時,正一滴滴的流著悲慟的熱血……***
唐玉娟佇立在自宅後院裡,約五十多歲略顯蒼老的臉龐上儘是愁容。她輕輕的走到躺在涼椅上休息的龍雲青身旁,憂心忡忡的道:「這些天到底怎麼了?」
他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即閉上眼睛,「我早說過沒事了,媽。」
她搖搖頭,也在涼椅上坐了下來,「身為你的母親,你有事沒事我會看不出來?」
「真的沒事,媽。」
「怎麼沒事?你已經連續七天都窩在家裡,連大門都沒出去。」
「我累,很想休息。」他睜開疲憊的眼睛道。
她心疼的頷首,「我知道你累,可是我總覺得你不對勁。」她頓了一下又道:「照理說,你爸這些天到美國參加經貿會議,你應該會花更多的時間在公司上,可是你卻交代翁伯伯處理一切事。」
「爸一向信任翁伯伯,何況,我這幾日要休息的事,在爸要前往機場前,就已經跟他商量過了,他也應允了,媽,你就別再說什麼了,好嗎?」語畢,他再度閉上眼睛。
雖然明白母親是擔心他,可是他實在沒有心情安撫她。畢竟母親也是女人,也是他唯一不能視若無睹的女人,可是她和其他女人一樣,也會對他殘存的男性尊嚴造成威脅。因此,他和母親間一直有這道無形的鴻溝,讓彼此無法產生親切感,只有父親是他能傾吐心事的唯一對象。
對七天前,他差點成了一個強暴女人的色情狂一事,他已經向父親坦承。父親雖表震驚但仍加以撫慰,也答應他休假半個月,讓翁伯伯處理美揚國際集團事務的要求。
至於張郁瑜?他的腦海出現她柔美的臉孔,而她的笑容、憤怒、哭泣、驚懼……這些複雜的表情也一一掠過心海,不可諱言的,她讓他印象深刻。然而,話又說回來,她差點遭到自己的狼吻,他對她的印象怎會不深?
在他駕車送她返回士林住處時,他歉然的目光盯視著她上樓的身影,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回過身來笑盈盈地對他說:「我名叫張郁瑜,記住了!」
想起自己在海邊猙獰狂暴的舉止,他就無法原諒自己,可是,是什麼原因讓張郁瑜還能巧笑倩兮的面對自己?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一夜無眠的他,在習慣性的要出門晨跑時卻躊躇了,他怕碰到她。他的作息一向正常,因此,撇開張郁瑜不談,會定時、定點的出現在他面前,以求得關注的女郎著實不少。
有些女人是貪得他的外貌、有些則是貪得他的家財,所以竭盡所能的來回糾纏,就是為了能嫁入豪門,飛上枝頭當鳳凰,或是挖些金山銀礦求得財富,可是張郁瑜圖的是什麼?
唐玉娟輕歎一聲,瞅著陷入沉思的兒子一眼後,哀怨的道:「我真是個失敗的母親,雲哲、雲嘉身在國外,他們的心事我不懂還有話說,可是我們母子倆是天天相見,卻不曾說過貼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