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弗難以置信的看著懊惱不已的鄭涵瑜,「這是真的?」
「我知道很匪夷所思,可是我第一眼就愛上你哥哥,一時鬼迷心竅的就當起失去記憶的蘇依依,可是——」她苦笑一聲,「你哥根本也沒提蘇依依對你們一家人來說簡直就是個夢魘,如果早知道,我絕不會做這種事。」
珍妮弗看著她,突然笑了出來。
她柳眉一皺,「笑什麼?」
「如果你的話是真的,那我真的很高興你不是那個瘋子蘇依依。」
「什麼意思?」
「我媽說如果你真的不是蘇依依,而是跟她長得很像的人,那便是上天憐憫我哥對蘇依依的癡情而派來你,而我奶奶也會為你們舉辦婚禮。」
聞言,鄭涵瑜眸中一亮,心中烏雲盡掃,「那看來得讓你確定我是不是蘇依依了,對不對?」
「嗯,你可不可以先打電話給你的父母,我想先跟他們談談。」
她一臉為難,「這事對我父母來說太突兀了,他們絕不相信我會做出這種缺乏大腦思考的莽撞事,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在我跟你哥有結果之前,先對他們保密,不然,這事沒有成功,我會覺得好窩囊。」
「可是我怎麼確定你的話是真的?」
「我先請我父母傳些資料給我,騙他們說是公司要建檔,他們不會多想的。」
「然後你再將那些資料給我?」
她點點頭。
珍妮弗挑起一道柳眉,「那我哥還有其他的家人?」
「我不知道,不過,我希望暫時先瞞住你哥,可以嗎?」
「為什麼?」
「他還沒愛上我,對他來說,我還是蘇依依,如果現在就拆穿我的謊言,那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可能就得離開。」她一臉沮喪。
珍妮弗沉吟了好一會兒,「我去找奶奶跟我媽商量,她們會有好法子的。」
「她們不會趕我走?」鄭涵瑜一臉憂心忡忡。
「只要你不是蘇依依。」
她笑了笑,「放心,我絕對不是她。」
「那就沒問題了,她們一定很高興,我們一起去找她們。」
「不,時間有點兒晚了,我早上答應小朋友買玩具送他們,我想找莫裡斯載我到市區去,不然晚了,商店全關了門,我對小朋友就失信了。」
珍妮弗直勾勾的看著她在火光下可見誠摯的麗顏,「你真的跟蘇依依不同,鄭涵瑜。」
「叫我涵瑜就好,我不想聽到任何人叫我蘇依依了。」那會令她精神緊繃。
「我載你去買好了,我很清楚我哥的脾氣,他現在正在氣頭上,而且悶了一天了,你去找他,只會被他罵而已。」
鄭涵瑜想了一下,「我想也是。」
「那我們走吧。」
她點點頭,兩人相偕走到停車場。
而拉伯雷一家在看到她們兩人同車離開的這一幕,眾人的眉頭又是一皺,不過,中山美沙很快的舒展了眉心,心中似乎有譜了。
二樓的窗台邊,莫裡斯也注視著這一幕,直到車身沒入夜色後,他糾結的眉心仍是皺得緊緊的……
「瑜姐姐!瑜姐姐!」
晨曦的微光中,一大群早起的小朋友對著雙併的豪宅大聲的叫著鄭涵瑜,一方面是他們昨晚早早就睡了,現下已經睡飽,二來也是鄭涵瑜答應今天要給他們玩具。
「瑜姐姐!瑜姐姐!」
鄭涵瑜被這些稚嫩又宏亮的嗓音給吵了起來,一古腦兒的下了床,隨便梳洗一下,穿了輕便的褲裝後便衝出門外。
她昨晚回來都快一點了,而莫裡斯房間的燈光還是亮的,但在她開門進入她的房間時,他的燈就關了,而她早累斃了,實在也沒力氣去問他在想什麼。
思緒間,她已下樓走出大門,從車庫裡搬出一大堆的玩具,一一獎賞昨天競賽勝利的小朋友。
拉伯雷一家人在小朋友們興高采烈的歡笑聲裡也早早的起床了,珍妮弗尤其哈欠連連,昨天回來晚了,媽媽卻將她找到奶奶房裡,而談的自然就是她跟鄭涵瑜在營火前的談話。
她們三人達成協議,關於鄭涵瑜並非蘇依依一事,暫時對拉伯雷家的男人隱瞞,待確定她不是蘇依依後,再對理查跟孫曉晨說明。至於莫裡斯,就暫時依鄭涵瑜的意願,在他未愛上她時,先不讓他知道真相。
一身格子襯衫、米白色長褲的莫裡斯走下樓,在瞥見窗外已跟小朋友打成一片的鄭涵瑜時,他面無表情的在餐桌前坐下。
一會兒後,中山美沙跟吳怡靜已將早點送上桌,而珍妮弗則帶著吉安跟佩茜到營區去幫忙鄭涵瑜打點小朋友的早餐。
理查、孫曉晨也在幾分鐘後來到飯廳,靜靜用餐的眾人可以感覺到莫裡斯的心情很差,他神情緊繃、沉鬱鎖眉的。
「莫裡斯,你怎麼了?」中山美沙開口問孫子。
「沒事。」
「既然沒事,何必繃著一張臉?」
他撇撇嘴角,「奶奶,我心情不好,所以你也別問我,我怕自己會不小心的對你出言咆哮。」
她笑了笑,「是因為涵瑜嗎?」
「她不是涵瑜,她是我的依依。」莫裡斯咬牙切齒的反駁。看依依要大家喊她涵瑜,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原來你在氣這個。」她笑笑搖頭,「這樣的她不好嗎?」
「如果她得要裝小跟小朋友混成一團,玩那些可笑的遊戲,要小朋友喊她『瑜姐姐』,那大可不必。」他沒好氣的回答。
「那你希望她還是那個讓眾人小心翼翼、將她當精神病患看待的蘇依依嗎?」理查反問他,雖然他並不知道鄭涵瑜到底是不是失去記憶的蘇依依,但目前的情況實在比以前好了許多。
莫裡斯無言,其實他自己也很矛盾,但他不希望依依變得好像事事都不需要他,她的獨立,讓他感到無措。
「莫裡斯……」
「不要說了,我很煩,對不起。」放下吃了一半的乳酪麵包,他煩躁的起身,走向屋外。
看著在晨光下,與每個小朋友打鬧成一片的鄭涵瑜,一股怒火在他心中越燒越旺,她到底怎麼想的?她真的不打算找回以前的蘇依依了?
他沉著一張俊顏,大步的走到她的身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她拉離那些跟她玩得開心的小朋友。
「做什麼?莫裡斯,你抓得我的手好痛!」鄭涵瑜想掙脫他的手,但他握得好緊。
莫裡斯沒有回答她,逕自將她拉到遠離營區,位在車庫後的一片小花園。
他放開她,直勾勾的看著她,目光在她身上的長褲及圓領的休閒上衣掃了一圈,「那些LANVIN的洋裝,你都不穿了?」
那些洋裝的質料及款式都很不錯,但畢竟是蘇依依穿過的衣服,她根本不想穿。
「說話啊,我在問你話。」他的口氣越來越差。
「我不想穿。」她悶悶的道。
「那曾是你最愛的衣裳。」
「是嗎?」她直視著他,「是她的最愛?還是你幫她選的?那些衣服都相當的女性化,更有多款的娃娃裝,是你將她扮成那樣柔弱……」
「別她她她的說,好像她跟你沒什麼關聯似的,她是你,你是她!」他氣憤的打斷她的話。
「我喪失記憶了,真的無法將自己當成她。」她再也不要當蘇依依了!
「那就該死的快想起來,我只要我的依依,而不是你這個失去記憶、以為自己是叫鄭涵瑜的女人!」他怒不可遏的發出雷霆咆哮。
聞言,鄭涵瑜真的很傷心,她永遠也當不成他的蘇依依啊!
他咬咬牙,「去把早餐吃一吃,我帶你去看強森醫生。」
她臉色倏地一變,「你要我接受催眠治療?」
「沒錯,我不能什麼都不做,看著你將過去的蘇依依忘記,而活在鄭涵瑜的身份裡。」
「我不去,而且夏令營還有四天。」
他粗聲低呻,「你不必再當小丑!」
她粉臉丕變,「什麼小丑?你知道小朋友最不會記恨,我先融入他們的活動中,你的家人也會對我另眼相看的。」「你昨天已經做夠了,沒必要再當四天的小丑。」
「不行,我已經答應小朋友要跟他們一起烤餅乾了。」
「那就忘記這件事!」他鐵青著臉,「算了,也別在家裡吃早餐了,我帶你出去吃,再去看醫生。」
「不,我不要。」
「依依!」
「我不去。」
他怒視著她,「由不得你!」他粗暴的將她抱起,不管她的掙扎直接將她帶到車庫,他將她扔進賓士車子的前座,為她扣上安全帶後,自己也怒不可遏的上了車,按下中央控制鎖,不管屋前錯愕不解的家人,還有營區裡小朋友的困惑及失望,他將油門踩到底,極速的絕塵而去,直接奔往市區。
賓士車來到棗椰樹夾道的耶爾市區,莫裡斯在一處新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後,並沒有馬上帶著一路靜默的鄭涵瑜上六樓的診所,而是靜靜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她。
她知道他的目光停駐在自己身上,但她不想對上他的視線,她的心裡其實很慌,不過或許是這些年來被冠上「冰美人」的稱號,習慣戴上一臉的淡漠面具的緣故,讓他看不出她此刻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