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作做地喝著紅酒,那直率的神情散發出一種要命的性感,讓他根本沒辦法不去注意她的存在。
而她只是隨意的坐在他身旁,充滿好奇的打量著他的房間。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單身男子的住所,感覺很特別,與她想像的完全不同。沒有髒亂未洗的衣物,也沒有堆疊油膩的碗盤,比她的地方還要乾淨整齊。
這男人是有潔癖嗎?
傢俱以設計風格和材質而言,她猜測應該是出自同一廠牌。這男人似乎很喜歡設計簡單又大方的東西,而且他偏好得很徹底,這樣一整套買下來應該花費不少吧。
真是個……會享受的男人。
其實,瞭解他以後,反倒不覺得他奢侈,這大概就是所謂個人喜好的問題吧。
東張西望老半天後,她才察覺到羅子玄異常的安靜。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嗎?怎麼老半天不出聲?」
他感覺她輕靠過來,一陣撲鼻的清香由她的髮絲傳來,細柔的長髮輕輕拂過他的手臂,帶起一陣酥麻感。而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紅艷的嘴唇上。
「你這樣大剌剌地待在一個男人家,不會感到害怕嗎?」
「害怕?害怕什麼?你又不是田中竹人那個色老頭,況且我們兩人是好朋友,怎麼可能會怎麼樣?」說完,她傻傻地笑,壓根沒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灼熱目光。
「是嗎?你確定。」
「當然是啊!」
我的天啊,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當男人看待?
再這樣耗下去,兩人一定還是停在原點,關係毫無進展。
他站起身看著她,眼神燃燒著狂熱。
她倏地停止笑容,呆呆地看著不同於以往的他,心頭跳動著莫名的火花。
他在她面前蹲下,教她看不見他的神情,然後,一陣溫熱的感覺自雙唇上蔓延開。天啊!他又吻了她……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季曉荷側躺在床上,聽著身後男人沉穩的呼吸聲。
她實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就這樣和這個男人……上床!
怎麼會這樣?這跟她原定的人生計劃是不同的,和她的人生理念更是背道而馳,她不是應該把最珍貴的自己留給未來的老公嗎?
「婚姻」這兩個字在她心中是那麼珍貴和崇高,所以她準備用最純真的自己去迎接……但如今卻發展成這樣!
她到底是怎麼搞的?怎麼因為他的吻就意亂情迷,放任感官盡情的愉悅,毫不理會理智的勸告?
但實際上,她真的沒有感受到一絲的理智。她只是回應他,回應自己真實的感受和想法。
哎呀,不對,她一定是欲滿不求,她這隻豬,她這個呆子,現在該怎麼辦?!
她看著一片漆黑的房內,聽著羅子玄沉穩的呼吸聲,聞到他身上那股清新的馨香。
哇!她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與味道包圍住了。
她輕抓起一撮頭髮至鼻前,用力的吸了一口,發現自己的頭髮充斥著屬於他的味道。不知為何,她的心底竟有股開心的感覺。
但是,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她不知該怎麼面對他,也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件事。而且,她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通常做完這種事後,不是該累的一覺到天明的嗎?而她偏偏會在半夜醒來,那她現在該要繼續睡還是起床走人?
真氣人,怎麼都沒人會有這種問題,偏偏她就有這種困擾!
她該怎麼面對他呢?關係變得好混亂,本來是死對頭,後來成了好朋友,現在難不成變成了床伴的關係?
唉,早知道昨天應該喝醉的,把責任全推給酒後亂性豈不方便多了。
她煩惱不已,不時發出唉歎聲,完全沒發現身旁的人早醒了,而且還一副看好戲的心情。
「你醒了嗎?為什麼一直背對著我?不會是害羞吧?」他終於忍不住的問道。
季曉荷的身體微微一動,看來是有些驚訝。不過,這個高傲的女人總是喜歡遮掩自己的困窘。如他所料,她立刻轉過身,趾高氣揚的看著他。
「我只是躺著休息,哪有什麼害羞?」
他淺笑,雙手交叉枕在頭下。「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和普通女人一樣都會有處女情節呢。」
「什……什麼處女情節?」她心頭一驚,因為正巧被他說中心事。
他拾起她被散在枕上的髮絲輕閒著。
「就是那種總以為一定要結婚後才能怎樣,第一次跟了哪個男人又一定要怎樣的無聊想法。」
「這樣不好嗎?」她的臉色略微發白,懷疑眼前的男人有讀心術的本領。
「不是不好,是非常糟糕。這是父權社會下的思想,女人不該為了男人的標準而限制自己,喜歡就去追,想要就去做。」他輕鬆自然的說道。
她若有所思的偏頭看著他。眼前的男人如此豁達開朗,根本不在乎,那她還煩惱些什麼?
「你小時後都吃什麼長大的?」她忽地問道。
「問這做什麼?」
「因為你的想法太豁達了,不大像人該有的反應。」
他被她的回答追的大笑。「那就讓你自己親自來驗明正身吧。」他翻身吻她,意圖非常明顯。
她用手掌頂住他的胸膛。「等等,我們先約法三章,不准你事後抽煙。」
「為什麼?」他輕啄她的臉頰。
「因為我不會抽煙,所以不准你事後自個兒吞雲吐霧。」其實是因為以前看過一篇報導指稱這是沙文主義的表現,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她就是不准。
「沒問題,反正我也沒有這種嗜好。」
他的吻一直往下移動,她卻不讓他如意。「等等,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真是殺風景。快說吧,是什麼問題?」他無奈的靠在她馨香柔軟的肩窩。
「你身上的味道好香,是什麼?」
老天,這是什麼無聊問題,這女人什麼時候不問偏偏這時候問。
「只有白麝香才能與紅玫瑰匹配。」
「什麼意思……」她還來不及說完,他便吻上她的唇,把她抱怨的話全化為他嘴裡的呢喃軟語。
第十章
四年後——
搞什麼,還不來?季曉荷看了下自己手中的表。
她抬起頭,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與方才不大相同。這是哪裡?好眼熟的地方,啊,原來是她小時後和父親以及妹妹住的地方。
「五……」
「十二……」
兩個童稚又熟悉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發現自己站在客廳,十歲的自己和妹妹正在玩紙上賣果遊戲,她想起這是小時候她們姐妹倆最愛的遊戲。兩個小女孩既天真又可愛,一切平靜而美好。
突然,混流氓的老爸打開門,教她們嚇了一大跳,他急急忙忙的鎖上大門,氣喘吁吁的走進。
「曉……荷,拿藥來……」父親虛脫的倒在籐椅上,面容有些蒼白。
「你不要緊吧?」她皺著眉頭,緊張的看著父親右手臂上長長的紅色刀傷,鮮血正不斷的湧出。妹妹害怕的躲在她身後。
「沒事。」父親臉色鐵青的說著。
沒事?怎麼可能會沒事?
小小年紀的她曾經因為這一而再再而三重複的劇情而連連作惡夢,所以她心中極度渴望過著平穩安定的生活。
但她不是已經擺脫掉以前的惡夢了嗎,怎麼現在……
她疼惜的看著年僅十歲的自己面無表情的幫父親擦藥包紮。
「爸,家裡沒米了。」傷口處理好後,她突然這麼一提。
「去買啊。」父親一副理所當然道。
「家裡也沒錢了。」她冷冷地提醒著。「怎麼辦?」
「今天別吃飯啦!」
「那要吃什麼?」
「隨便你和妹妹想吃什麼啦,我出去了,不用等我回來。」
父親臨走前不忘提醒她們千萬別給不認識的人開門。
而這一去就是兩三天,丟下她和妹妹兩個人。大概是自小窮怕了,所以金錢在她心目中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安慰著妹妹,她想掏出錢給她們,卻發現自己也是兩手空空。
「姐姐,我好餓。」妹妹皺著眉頭。
「那我們去買東西吃吧。」她微笑的說。
「可是有錢嗎?」妹妹童稚的臉上充滿擔憂。
「放心,姐姐這裡還有。」她拉起妹妹的手。
「姐姐,我們會不會一輩子都這麼窮?」妹妹仰頭天真的看著她。
「當然不會。姐姐將來一定會賺很多很多的錢,再嫁給一個很棒的男人。我們一起過好日子,好不好?」
「好!」妹妹開心的拚命點頭,大聲回答。
舊式的房屋內,只剩下她安靜的看著兩個小小的身影離去。
沒有錢,連生活都成問題,其它物質上的享受更不用奢想,所以她心目中的幸福生活一定要建立在足夠的經濟基礎上。
大學時代,她除了要修自己本科系的工業工程,還跑去旁聽一堆與投資理財有關的課程,甚至還輔修會計系,反正只要與金錢有關的她都不放過。
這讓她累的半死,更沒享受到所謂的大學生活,社團學分、愛情學分全都不及格,可是她卻覺得充實,因為她的夢想似乎正一步步靠近,不再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