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知道?」見她面有難色,一瞼欲言又止的,他直覺便說道。
「不,我知道。」聞言,童淚兒立刻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見狀,他只是目光直直的注視著她,一句話也沒說,半晌,童淚兒終於認命的歎口氣,緩緩敘述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嗯,其實事府是這樣的……」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早該看開了。
很快的,她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一遍給他聽,當然,有些地方她還是會避重就輕的一語帶過,像是妮娜差勁又可怕的開車技術,否則,難保他聽完後不會氣得抓狂,告她們蓄意謀殺。
聽完童淚兒的敘述後,雲嘯月忽地沉默了下來,半晌,才淡淡說一句,「我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說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
「嗯,就是這樣。」見他的態度似乎還算平和,童淚兒心裡總算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她忽然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還沒問,「對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家裡的電話?」
「電話?你想做什麼?」聞言,他直覺便反問。
他以為她想做什麼?又能做什麼?童淚兒低下頭,沒好氣的想。
「我要你的電話當然是為了要通知你的家人來看你啊!你突然失蹤這麼久,他們一定很著急,所以我得趕快通知他們,好讓他們安心。」她試著擠出一絲微笑解釋,不過,看他的眼神卻像是在看一個奇怪的外星人。
其實,如果不是他身上一張證件也沒有,她也不會拖了那麼久的時間才想到要通知他的家人。「我沒有家人。」
「呃!」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童淚兒眼睛倏地睜大,隨即露出一抹抱歉的笑容,「那麼朋友呢!朋友的電話號碼也可以。」
沒想到他長得那麼帥,卻是個孤兒,唉!真是可憐。
「我——」思索了一會兒,雲嘯月發現自己腦中居然一片空白,這情形讓他的目光微微一沉,隨即陷入一陣冗長的沉思中。
「喂!你睡著了嗎?」
聽到童淚兒的聲音,他這才緩緩的回過神來,望著她祈盼的目光,他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童淚兒不能自己的拔尖聲音喊道,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
「嗯。」
「怎麼可能?」看著他漠然的表情,她忍不住在心裡想著,這人該不會是撞傻了吧!
不過,她希望不是,否則她就慘了。忽然,童淚兒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不知道朋友的電話,飯店呢?你總該知道自己住在哪個飯店吧!」也許他是從中國來的觀光客,那麼只要找到他下榻的地方,應該就可以找到認識他的人了。
雲嘯月以搖頭作為回答。
「這你也不知道。」這傢伙該不會是故意在跟她開玩笑吧!「好,不知飯店的名字就算了,那名字呢?你總不會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吧!」
這次他沒有費力的回答,只是投給她一個正是如此的眼神。
「喂,我警告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而我現在很累,你最好別耍我。」
經過幾天的良心煎熬外加提心吊膽,她早就沒有什麼幽默感了。
他沒有反駁她的話,望著她的神情十分平靜。
「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剛剛為什麼會說你沒家人?」而且還害她白白的浪費了她不多的同情心。
「直覺。」
「直覺?」聽到這裡,童淚兒真的愈來愈覺得他像是在耍她,不過,眼前她也無法分辨真假,為了理清真相,她決定請醫生過來一趟,幫他檢查看看他的腦袋是不是真的被撞壞了。
就在她正打算這麼做時,病房的門恰巧被人打了開來,原來是醫生巡診的時間到了。
「醫生你快點過來幫他檢查看看,他剛剛說他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裡,你看他會是什麼地方出了毛病?」童淚兒一見到醫生走進來,連忙將他視為救星般的用力推到床邊,催促他趕緊替雲嘯月檢查。
「好好好,你別急,讓我先看看情況。」
感覺到童淚兒緊張的心情,醫生笑著安撫她幾句後,隨即走向床邊,著手檢查病人的身體狀況,然而,當他解開紗布,目光觸及到雲嘯月額頭上幾乎已經完全癒合的傷口時,他的眼睛倏地睜得有如銅鈴般大。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沒想到,曾經讓他一度徘徊在死亡邊緣的傷口居然癒合得如此神速,醫生小心翼翼的摸著他額上那道淺淺的淡粉色疤痕。
「醫生,怎麼樣?他的腦子沒什麼問題吧!」見醫生只是呆呆的站在床邊,童淚兒有些捺不住性子的問道。
「他身上的外傷大致上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所以,基本上應該都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只是,你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這一點,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怎麼會?」她原本是想等他清醒過後,就通知他的家人,沒想到他居然會喪失了記憶,這該怎麼辦才好?「難道連你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了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沒有進一步檢查,我也無法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檢查完之後,就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嗎?」
「大致上是這個樣子,沒錯。」
「那麼,在知道造成他喪失記憶的原因後,就應該可以治好他了吧!」童淚兒懷抱著希冀的心情問道。
「關於這點,我不能給你任何的保證,一切還是要等到檢查結果出來後才能知道,總之,我會再幫他安排進一步的檢查,必要時,也許需要再做一次腦部斷層掃瞄,而目前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了。」
聽醫生這麼說,剎那間,童淚兒愕然的怔愣住。
「怎麼會這樣呢?」
???
隔天早上,妮娜接到童淚兒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後,便立即趕到醫院。
在聽完童淚兒簡單的敘述後,她知道「伊維薩」——這是童淚兒為了方便叫他而幫他取的名字,因為喪失了記憶,身上又沒有半毛錢,所以出院後可能會沒地方可住,她立刻興致勃勃的向他提出建議。
「沒關係,伊維薩,你如果真的沒地方住,可以來住我家,而且你也是因為我不小心撞到你才會變成這樣,所以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坐在一旁的童淚兒在聽完她自以為聰明的結論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妮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
「是嗎?我很懷疑。」
「為什麼?」妮娜不解的問道。
「好,那我問你,你說要讓他去住你那裡,德瑞和阿瑟妮雅答應了嗎?」
「呃,這……」
「那我再問你,你打算讓他住在你家哪一間房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家的客房好像已經改成了麥斯的工作室,那麼,你哪來多餘的空房間給他住,還是說你打算讓他去睡客廳?」
「呃!我……」童淚兒一針見血的話讓妮娜一時為之語塞,說不出半句話來。
其實,她根本就不懂得怎麼照顧別人,會提出這樣的建議,純粹是一時的衝動加天真,而童淚兒也就是因為看穿了這一點,才會那麼生氣。
人命又不比東西,怎能如此隨便對待呢!
「妮娜……妮娜!」一見妮娜又不知不覺的看男人看到呆掉了,童淚兒忍不住想把手伸到她脖子上,搖醒她這個大花癡。
恍惚之中,妮娜聽到童淚兒似乎正在叫著自己的名字,她將視線從雲嘯月英俊的臉上移開,一臉如夢初醒的問道:「什麼事?」
「現在不是欣賞帥哥的時候!」童淚兒有些光火了。
「哦……哦。」不知道好端端的,童淚兒為什麼又突然生起氣來,妮娜身體微瑟縮了下,囁嚅的回道。
對於兩人儼然當他不存在的討論著自己的事,雲嘯月始終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不過,從她們兩人之間的對話,他看得出那個叫妮娜的白人女孩似乎很怕童淚兒,當然,最主要也是她的確有那樣的氣勢。
察覺到他打量的目光,童淚兒立刻不客氣的回瞪了他一眼,接著拉著妮娜的手就往外走。
「走,跟我出去。」此時此刻,積了一肚子氣的她早把八百年前的愧疚丟到天邊去了,她才不管他是不是病人,自己的舉動是不是沒禮貌,總之,她不喜歡被人盯著看就對了。
「小童,我們要去哪裡?」沒察覺到兩人的「眉來眼去」,妮娜一瞼不明所以的問道。
「問那麼多做什麼?跟著我走就對了。」童淚兒迅速拉著她來到外面的走廊,不待她站定,便脫口說道:「我看就讓他住我家好了。」
這並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經過她徹夜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咦?」剛才小童不是還反對讓伊維薩住她家的嗎?怎麼這會兒又肯讓他去跟小童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