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想起自己的名字後,他又陸續想起一些事情,雖然沒辦法完全記得很清楚,但大致上已經沒什麼問題。
「朋友……啊!你是不是又想起什麼事?」
「嗯。」
「那我可不可以先問你,你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不瞭解她的思緒,雲嘯月溫柔的替她拂去頰邊的頭髮,微笑的回道。
一聽是男的,童淚兒立刻答應,「好,我去。」
她並不是小心眼,只是怕到時萬一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狀況,出了糗,那可就不好了。
「嗯,那你今天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就出門。」語畢,他立刻輕鬆的抱著她往外走,準備送她回房睡覺。
事實上,自從上次意外的失控後,兩人便沒再發生過任何親密的關係,就連她都要懷疑那是不是一場美麗的春夢。
她雖然很想問他為什麼都不再碰她,不過,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孩子,像這樣的話她怎麼樣也問不出口。
於是只能乖乖的任他將自己抱回房間睡覺,做個聽話的好女孩。
???
坐落於TaguS河急彎下的山丘上的托雷多小鎮,自中古世紀末便一直維持現今的風貌,不曾有太大的改變。
城鎮的四周被垂簾般的牆層層圍繞,走進裡面,其街道巷弄蜿蜒錯縱,宛如一座大型的迷宮,令人常常迷失在其中。
遠方,山巒起伏,山丘上種滿濃密的聖壢、橡樹及白巖薔薇的矮樹叢、百里香及各種類的灌木叢和植物,偶有一陣風吹來,其隨風搖曳生姿的模樣煞是好看,空氣中自然的充滿一陣芳香氣味。
緊跟在雲嘯月的身旁,童淚兒一手攬著他的手臂,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疑惑。咦,這個地方怎麼那麼眼熟?她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景觀,總覺得似乎曾經在哪裡看過,而且是最近看過。
然而隨著他們愈走愈遠,她眼前的景致從壯麗的教堂、城堡,忽地躍身一變,成為一望無際的葡萄園,墨綠色的葡萄籐沿著籐架自然的往上延伸,形成一片獨特迷人的景象。
察覺到她怪異的舉動,他忍不住低頭,在她耳邊低聲問:「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不會啊!我又不是什麼柔弱的千金大小姐,走這麼一小段路就喊累。」她仰起頭對他燦然一笑,不想讓這種小事煩他的心,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來過。
她的話讓他忍不住嘴角微揚,露出莞爾的一笑。
「再多忍耐一下,就快到了。」
晨間的陽光柔柔的灑落在兩人身上,他靜靜的望著她,心中不由得被恬淡的氣氛包圍。
「嗯。」童淚兒用力的點頭,繼續加快腳步往前走。
走沒多久,一棟外觀簡樸的石屋赫然出現在路的盡頭。
「就是它嗎?」
「嗯。」雲嘯月淡然一笑的點點頭,心中掠過一絲即將和好友重逢的喜悅。
???
石屋裡,夏可正和封念辰專心的商討該如何才能盡快找到雲嘯月,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討論中的兩人。
「一大早的,會是誰啊?」夏可和封念辰一陣面面相覷後,便前去開門看個究竟。
夏可快步走到門邊,用力的打開門,然而還來不及開口,就被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孔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回來了。」看著他驚愕的表情,雲嘯月不由得揶揄一笑。
童淚兒微抬起頭,清楚的看見他嘴邊揚起的笑意,忍不住愣了一下。天啊!他們認識了那麼久,她怎麼從沒看過他笑得如此的「可愛」!
一時間,她不禁有些看呆。
坐在客廳裡的封念辰見夏可直挺挺的杵在門口,許久都沒動靜,便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問:「梵,怎麼了?」
處於震驚中的夏可依舊說不出話,只能用手指指門外,封念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見雲嘯月站在門口,這才明瞭他如此反常的原因。
雖然有些意外雲嘯月突然出現,然而,他仍開心的向前擁抱雲嘯月。
「歡迎回來。」老實說,看到一個完好無缺的雲嘯月,讓他的心忍不住悄悄的鬆口氣。
「抱歉,害你們擔心了。」雖然封念辰和夏可都沒說什麼,但多年來的默契,讓雲嘯月知道他們必定因他突然失蹤而擔心。
「回來就好。」忽然,封念辰發現站在他身旁的童淚兒,便有些驚訝的問:「暗,她是……」
「你好,我叫童淚兒,是雲的房東兼老闆。」
房東?老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聽完童淚兒的自我介紹,封念辰忍不往投給雲嘯月一個詢問的眼神。
「這事說來話長。」
「既然如此,那先進來再說吧!」
「嗯。」一進門,走沒幾步,童淚兒發現夏可還呆呆的站在門口,她忍不住拉拉雲嘯月的衣袖,「雲,那個人不進來嗎?」
經她這麼一說,雲嘯月和封念辰才發現夏可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面對雲嘯月疑惑的眼神,封念辰忍住即將到口的笑意,開口解釋,「他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所以一時太過驚訝,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他邊說邊將夏可拉進來。
一坐下,夏可立即回過神,首先發難,「你這傢伙究竟是死到哪去了?要走也不先通知一聲,害我每天找你找得一個頭兩個大,簡直快變得不成人形!」
「對不起。」
令人意外的,這句「對不起」並不是出自雲嘯月口中,而是童淚兒。
在夏可愕然的目光下,她先是用力的深吸口氣,然後才緩緩道出這陣子所發生的事情。
聽完她詳細的敘述後,兩人忽然沉默下來,半晌,封念辰才開口問:「暗,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那你跟她……」夏可好奇的目光在雲嘯月和童淚兒之間來回打轉。
「你這人怎麼那麼沒禮貌?居然用這種眼神看人家!」
「我哪裡沒禮貌了?」被她莫名其妙的指責,夏可忍不住哇哇大叫的抗議。
「本來就是。」語畢,她丟給他一個不以為然的眼神,隨即撇過頭不看他。
從沒被人如此藐視過的夏可,怎麼也吞下下這一口氣,只見他生氣的站起來,想跟她好好的理論一番。
忽然間,樓梯口傳來一陣慵懶而低沉的聲音,夏可微微一愣,跟眾人不約而同的望去。
「咦,是你!」望著那張邪魅十足的臉孔,童淚兒驚訝的從沙發上站起來,雙眼圓瞠的注視著來人道。
第九章
冰涼的雨絲滲透狹窄的門縫,不斷地從外面飄進屋內,垂掛在窗前的灰藍色布簾飛揚在冷風中,捲動起舞,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的波浪。
偌大的空間裡,除了沙沙的雨聲外,一片寂靜無聲。
驀地,遠方暗沉的天際迅速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隨即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雷聲響。
滂沱大雨中,一抹高大的身影一動也不動的靜靜佇立於陽台上,雲嘯月微仰著頭,雙眸緊閉,晶瑩的水珠不斷地從他額際、臉頰旁落下,全身散發一股沉重而哀傷的絕望氣息。
封念辰一走進房裡,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令人心疼而自虐的畫面,看著雲嘯月全身濕透的站在雨中,他忍不住逸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聽到聲響,雲嘯月微微一僵,沉默的站在原地,淡漠的臉孔看不出一絲情緒起伏,只有微微緊握的雙拳洩露出心中激動的情緒。
「我並不是想為邪說話,只是希望你先聽他怎麼說?」
半晌,見雲嘯月始終背對著自己沉默不語,封念辰索性走出陽台,陪他一起淋雨。
「暗,別生他的氣好嗎?」
「我沒有。」雲嘯月緩緩睜開雙眸,淡然的開口,緊握的雙拳輕輕放鬆,改撐在陽台的欄杆上。
「但你卻不能諒解。」他是如此的瞭解暗的想法,怎麼會不知道暗真正的感受。
從古至今,唯有情字傷人啊!
而這樣脆弱的合更是叫人心疼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我真正不能諒解的人是我自己。」彷彿沒聽到封念辰的話,雲嘯月自顧自的喃喃說道。
忽然,他又想起那天發生的情景,胸口忍不住開始又隱隱揪痛起來——
「雲,你剛剛說什麼串通?什麼共謀?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童淚兒沒有想到他翻臉居然比翻書還快,前一刻明明還對她溫柔的直笑,下一秒鐘就翻臉不認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樣。
難道就因為她認識那個叫邪的男人嗎?不,她不能接受這奇怪的理由。
「事實擺在眼前,我還需要說什麼嗎?」雲嘯月沒想到她居然認識展傲魁,而且還拿「七夕情」給他吃,一時間,他整個人都亂了,心慌意亂的他無暇細想其他,一心只想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憑他的三兩句話,就明白他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