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你說幻是不是中邪了?」
雲嘯月只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自顧自沉默地喝著酒,倒映在杯中的淡漠臉龐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然而,夏可卻將他的沉默當成默認。
「你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對不對?」本來嘛!好好一個正常的大男人突然間穿上了女裝,還一副樂在其中、樂此不疲的模樣,說他沒中邪誰會信。
相對於夏可的憂心,雲嘯月的態度顯得鎮定許多。
「我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相信這種情形應該只是暫時的,等幻的玩性一過,一切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我可沒你那麼有信心。」夏可撇撇嘴,猛地喝光杯裡的酒,然後向服務生招招手,再要一杯。
正當他猜想著會令封念辰如此反常的各種可能性時,與那張娃娃臉完全不相稱的寬闊肩膀突地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他順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往上一看,發現是封念辰,不禁露出驚訝的眼神。
「咦!幻,你怎麼來了?」這傢伙幹麼神出鬼沒的,想嚇人啊!
「想來就來了。」收回手,封念辰拉開椅子在他身旁坐下來,對一旁的服務生:「馬丁尼,不加冰塊。」
「好的,馬上來。」
一回頭,封念辰看見夏可呆掉的表情,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怎麼了?」
「還不是因為你。」甩甩頭,夏可沒好氣的說道。這傢伙一上船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他好好坐在這兒,哪裡不對勁了?
「就是你。」
「我不懂。」
「你不懂?好,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明明是個大男人,還穿成這樣走來走去,到處招蜂引蝶,難不成真當你自己是女人?」
不吐不快,夏可一口氣將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
「原來你是說這個。」封念辰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其實我扮女人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覺得穿女裝並沒有那麼嚴重,真不懂梵為什麼要那麼大驚小怪。
「你說這什麼鬼話?」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昨天早上那件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非禮事件又怎麼說?
「不然,你該如何向船上的旅客解釋我一個大男人卻必須穿女裝的事?」所以說他這麼做完全是用心良苦,不過,看樣子他們似乎無法接受這理由。
「又沒人逼你一定要穿。」夏可受不了的猛翻白眼,沒好氣的低吼。
「可是我想。」說出差點令人為之氣結的話後,封念辰又接下去道:「梵,我當然知道我是個男人,關於這點,你永遠都不需要懷疑。」
梵出乎意料的反應讓他深深領悟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可能演得太過火了。
「是這樣嗎?」夏可瞇著眼打量他,試著揣測他話裡的真實性究竟有幾分。
「當然。」
「那你打算繼續這樣多久?」
「梵,你真的就這麼不喜歡我這身打扮嗎?」封念辰不答反問。
「你以為你是血啊!」一句話,清楚的說明了他的想法。
「認識你那麼久,我從來就不知道你對我的評價僅此於此,梵,你真是傷了我的心。」
「少來了。」
「暗,你也是這麼認為嗎?」
聞言,雲嘯月閉上眼睛,一抹淡淡的哀傷罩上他冷漠的臉龐。
「暗,你還是忘不了她嗎?」臉上戲謔的笑容迅速褪去,封念辰語重心長的問道。
就算暗想懲罰自己,這麼久的時間也該夠了。
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他不希望暗一直陷在過去的陰影裡,這樣不但苦了他自己,也苦了他們這些關心他的好朋友。
「我沒資格忘。」他永遠忘不了。雲嘯月在心中加上這麼一句。
「什麼沒資格忘,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忘。」夏可對他如此自虐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衝口而出。
「就算是吧。」雲嘯月哀傷的看了眼情緒激動的夏可,坦白承認自己心裡的想法。
「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這些朋友,你就別再折磨自己了,好嗎?」他頹喪的笑容令封念辰感到十分心疼。
「除非她再回到我身邊,否則……」想起刻在心上的容顏,雲嘯月向來抿成一直線的薄唇,緩緩漾起一抹溫柔得令人心疼的笑。
「你也不想想她人都死了多久了,現在說這種話,你不是存心找碴嗎?」夏可心直口快的說。
「別再讓我聽到個死字。」雲嘯月咬著牙,冷硬的道,眸子瞬間變得冷冽無比。
察覺到他眼裡隱含的哀痛,夏可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方纔的話對他造成的傷害,不禁為自己的口無遮攔感到懊惱。
該死!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明知道那女人在暗心中的地位,幹麼還那麼大嘴巴,說什麼死不死的,怪不得暗會氣得要跟他翻臉。
「嗯,夜已經深了,沒事就各自早點回去休息吧。」見氣氛變得有些僵凝,封念辰出聲道。
雲嘯月當然知道夏可並沒有惡意,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是他的問題,他不喜歡別人如此隨意談論她,因此他點點頭,沉著一張臉率先起身離去。
說到睡覺,夏可忽地想起一件事。
「幻,你真的要跟那個女人一起睡嗎?」
「怎麼,莫非你想跟我交換?」
夏可用力的搖頭。開玩笑,他一個人睡一張床多舒服,幹麼要跟別人擠,何況對方還是個小丫頭。
「那不就得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其實他多少有些知道宮舞夜想和他一起睡的理由,只是目前還不確定。
才起身走沒幾步,封念辰忽地轉過頭來。
見到夏可詢問的眼神,他嫵媚的笑了笑,將食指移到唇邊輕點一下,然後拋了一個飛吻。
「梵,晚安。」他晶亮紫眸盈滿促狹的目光。
「晚……晚安。」看得發怔的夏可呆呆的回道。
直到許久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被捉弄了,為此,他不禁一陣捶胸頓足。
本來以為這趟航程少了邪,他可以過得輕鬆許多,沒想到幻竟也被那傢伙感染,以捉弄他為榮,他發誓,以後絕對要離他們兩個人遠一點。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永遠待在夏威夷,好讓他們沒有機會再捉弄他。
第四章
天花板上一盞盞小燈發射出淡淡的光芒,昏暗的燈光下,煙霧瀰漫的空氣裡混雜著各式各樣濃烈的酒味。
「先生,西恩先生來電,表示希望能將下次交易的時間延緩三個月,不知先生的意思如何?」年約五十的史提勒恭敬的站立著,將剛收到的消息報告主子。
「告訴那傢伙,交易取消。」面無表情的聽完手下的報告,麥奇斯拉夫·史庫立莫斯基立刻不假思索的說,語氣中隱含著不容任何人忽視的威勢。
雖然跟在麥奇斯拉夫身邊只有短短幾年的時間,但這已經足夠讓史提勒瞭解主子乖戾的脾氣。
「是。」他不慌不忙的回道,沒有也不敢有絲毫的遲疑。
「嗯。」點點頭,麥奇斯拉夫一雙灰藍色的瞳眸不經意地掃過酒吧的角落,倏地,他眸子一沉,目光緊鎖住一張冷艷的面孔。
身為麥奇斯拉夫身邊最得寵的情婦之一,瑪麗亞敏感的察覺到枕邊人向來冷漠無情的眼神似乎有了改變,好像剛才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為了重新贏回他的注意力,瑪麗亞微啟紅唇,刻意以性感低沉的聲音誘惑道:「親愛的,我們回房間去好嗎?」
彷彿沒感覺到她一雙纖纖玉手在他身上放肆的摸索,麥奇斯拉夫冷冷的一把推開她。
「別煩我。」雖然推開瑪麗亞緊黏著他的火熱身軀,然而,他的瞳眸卻燃燒著兩簇熾燙的火光,顯現出他誓在必得的決心。
順著麥奇斯拉夫的目光,瑪麗亞很快的發現到他所注視的對象,艷麗的臉上迅速閃過一絲妒恨的神情。
史提勒也看得出主人心中所想,「先生如果喜歡,屬下立刻去安排。」
「明日一早,我要知道有關她的一切資料。」
生平第一次他瘋狂的想要一個人,此刻,他整個人、整顆心都在吶喊著要、要。
「是,屬下立刻去辦。」史提勒轉身欲走。
「慢著。」
「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調查一下她和那兩個男人的關係。」麥奇斯拉夫懶洋洋的指著坐在那女人身旁的兩位男子道。
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絕不容許任何人覬覦,如果有人癡心妄想,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是。」頭恭敬的一點,史提勒一刻也不多加停留的離開酒吧,快馬加鞭的去辦麥奇斯拉夫交代的事情。
???
簡單的梳洗過後,宮舞夜立刻前往封念辰的房間。離開前,她不忘留下一張字條在桌上,向宮巽恩交代自己的去處。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辰,是我。」今晚是她和未來大嫂培養感情的第一步,她可得好好把握才行。
「門沒鎖,你自己進來吧。」封念辰略顯模糊的聲音夾雜著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