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莫兒瞇著眼觀察這幫人的衣著打扮,看來眼熟,閉目細想卻找不出頭緒,這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見到冷一非。
她倏地睜開美眸。
「是來找那小鬼的!」她問得很肯定,雙眉一挑,目光鎖住馬車上的那個人,「他該不會就是小鬼的爹吧?」臭屁的架式很像。
裴隕點頭讚許。
「那麼我們應該過去打聲招呼。」或許見了他,她就知道答案了。
「莫兒!」項狂風趕了上來,「你們怎麼走得這麼快!」他跑到卓莫兒身邊攬住她,順便狠瞪裴隕一眼。
「這些傢伙是誰?」他這才注意到山寨的不對勁。
卓莫兒與裴隕不動聲色地盯著那輛華麗的馬車由遠而近,停在他們前方。
車上的主人有著陰邪俊美的外貌,頎長昂揚的身子斜靠在靠墊上,薄唇似笑非笑,渾身散發的氣勢強烈,讓人不住打顫。
「無聊大叔!」卓莫兒驚呼。沒想到冷一非的爹竟然是凡臣,現在她終於想起來了,當年她離家出走,那時好像是八、九歲,碰巧遇見他們,看著尚在襁褓中的小孩挺好玩的,就隨意逗幾下,沒想到孩子的爹竟然要她當後娘,她回了句無聊。
「耶?莫兒,是來找妳的嗎?」原來是長輩,他還以為是情敵呢,虛驚一場!
凡臣聽見卓莫兒的稱呼,發出一陣大笑,極冷。
「妳長大了,丫頭,比我想像的還要美,怎樣,當我的新娘吧?這次妳不會再像當年一樣回我一句無聊吧?」她是普天之下唯一敢對他如此無禮的女人,看來這次找那小子不算浪費時間。
「無聊!」卓莫兒笑笑的回答。
「作夢!」項狂風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莫兒是我老婆,誰也別想打她的主意!」還以為是長輩,沒想到真的是情敵。
凡臣掃了項狂風一眼,惋惜地搖頭,「妳竟然選了這種男人,唉!」
「你什麼意思!」項狂風激動地要衝過去。
卓莫兒出聲喝止:「相公,他不是來找我的。」
「真的,那他找誰?還帶了這麼多人!」這些人怎麼一動也不動像木頭?
「我是來找我那個兒子的。」他對卓莫兒說道。
「你兒子?」項狂風奇怪道。
凡臣再次回答,依然是對著卓莫兒。
「我想他應該會說自己叫冷一非。」他不在乎地一笑,「呵,不肖子。」
「冷一非。」項狂風怪叫。
「凡臣!」說曹操,曹操到,冷一非從寨子中走出來,跳上馬車,「走吧!」
凡臣轉向卓莫兒,「後會有期,美人。」他瞄瞄項狂風,「要是對他膩了,就來找我,還有你。」凡臣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裴隕,曖昧地對他一笑,然後手一揮,木頭似的一幫人迅速轉身撤退,不一會工夫已不見蹤影。
「喂,我要揍……咳咳咳……」項狂風欲追上去,結果被一陣漫天飛塵嗆住。
飛塵中一道綠色身影突然從某個角落衝出來,手上白光乍現,朝著卓莫兒快速移近,頃刻間已到了跟前。「我要殺了妳!」
「綠萍!」項狂風聞聲回頭,正見到綠萍拿把匕首往卓莫兒身上刺去。
「哼!臭女人,妳受死吧!」
「妳殺不了我的。」卓莫兒定定地說道,臉上不見一絲驚慌。
「臭女人!妳試試看!」一直想著要報復項狂風,好不容易今天有一批似是挑釁的人問金銀寨在哪兒,她以為逮到機會,便主動把他們帶到這裡,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方纔那些人都在,尤其是馬車上的那個男人,俊是俊,但是看著他她都會忍不住兩腿發抖,所以她不敢貿然出手,藏在角落裡,等待時機下手。
都是她!如果她死了,項狂風一定會再來找她,到時金銀寨就是她的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連離卓莫兒最近的裴隕也無法來得及反應,綠萍手上的刀已經到了她的胸口。
「莫兒!」項狂風、裴隕同時痛喊。
忽然,一個黑影從綠萍上方掠過。
風平塵落,金銀寨門前的地上多了具屍體,但並不是卓莫兒,是綠萍,她手中還緊握著匕首,沒有人看清楚它是怎麼發生的,連一聲叫聲也沒聽到,她就這麼死了。
卓莫兒冷冷地望著綠萍的屍體,「我說過妳殺不死我的。」
項狂風奔至卓莫兒身邊,看也不看地上的綠萍,緊緊將她抱在懷裡。
「妳沒事吧,莫兒。」他的聲音隨著身體輕微地顫抖。
「沒事。」卓莫兒平靜地回答,唇角掛著一抹笑容,「我沒事,別怕。」
「真的?」他捧起她的臉左看右看,然後又不放心地拉著她的身子前看後看,才鬆了口氣,「老天,妳真的沒事。」
卓莫兒把他的頭壓在肩上,感到肩頭一陣濕意。
裴隕凝視著那道黑影離去的方向,臉上閃爍著複雜的表情。
良久,他走到他們旁邊。「是他嗎?」他問她。
「很重要嗎?」卓莫兒反問,「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
裴隕啞然。
半晌,他苦笑道:「我走了。」
望著他落寞的背影,卓莫兒不禁感到有些慶幸──她,真的很幸福!環住項狂風的雙臂又緊了些。
「大當家,不好了!有壞人來了!快逃呀!」
這時金銀寨全部的人在張伯的率領下,男的拿著武器,女的拿著鍋鏟,一窩蜂的衝出來。
「大當家,我來替你擋著,你快走!」有著遠大理想的張伯又一聲大喝。
尾聲
冬天到了,一場大雪籠罩大地,太陽正在努力剝去土地的白色棉衣,金銀寨山下生意紅火,山上不知何時又恢復了以前的懶洋洋。
「相公,我要走了。」卓莫兒背著包袱,說著就往屋外走。
「等等我呀,莫兒,我跟妳一起走!」項狂風也背著包袱,緊跟著上去。
「你不能走,山寨要有人管!」她對身後的人說。
「讓黑三管。」
「你先把他找出來再說吧!」這些人現在躺著也有錢花了,搶劫也不去搶了,跟他們大當家一個樣!她是在這裡呆膩了,正所謂小別勝新婚,所以她要走!
「莫兒……」他哀求。
「沒得說。」
走到大廳,卓莫兒慢慢停下腳步,看著廳中一個……是兩個人,一個是男的,高高大大,身形有點像項狂風,臉色有點臭;另一個是小得可憐的小女孩,緊緊地攀在那人身上。
「暴雨!」項狂風大叫,「你又要來搶東西!」
哦──他就是項狂風的弟弟,以前經常搶劫金銀寨的項暴雨?
卓莫兒打量了兩人一番,好像是個好玩的人,但是她現在沒興趣。
「既然你們認識,就好好敘舊,我先走一步。」她對項暴雨笑笑,「借過。」
「莫兒!妳別走……」
「暴雨,這裡就交給你了,別忘了替我照顧黑黑!」說完,他丟下一臉莫名其妙的項暴雨,追妻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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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兒,我們要去哪裡?」在寨外的山路上,項狂風問道。
「回家安胎。」先回家看看那不事生產的哥哥,然後再想辦法落跑。
「安胎!妳有了,莫兒!」他驚喜地跳起來,「哈!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難怪她變得怪裡怪氣的。
「是啊,是啊。」做爹有什麼好激動的,哪天他做娘了再激動也不遲。
「喂,莫兒,妳走慢一點,當心摔倒,慢點、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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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大少爺、姑爺!不好了!」夏天的午後,俞任柳邊跑邊叫,急急忙忙地衝到後花園。
「又怎麼了,俞大管家?」卓世弓坐在樹蔭遮蔽的石桌旁,品著茶,優閒地搖著扇與對面同樣閒適的妹夫項狂風對弈,「不要急。」
「俞管家慢著點,有話慢慢說,太陽這麼大,跑這麼急會中暑的。」項狂風胸有成竹地放下一子,「大舅子,當心了。」
「妹夫,你可別大意了才是。呵呵。」卓世弓定定地落下一子。
他們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俞任柳有些傻眼,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哎呀!兩位少爺,你們還在這裡下棋!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哦?出什麼事了?」
「大少爺、姑爺!大小姐她……」
「她不見了是嗎?」卓世弓淡淡地打斷他。
「咦?你們都知道了?」怎麼他的消息總是慢了一步?「那大小姐她是不是又和上次一樣留了一封信?」話剛落地,一封信就出現在他面前。
「嗯,變聰明了,不錯、不錯!」卓世弓清雅地一笑。
俞任柳打開信封,取出信──
這是什麼東東?閒走莫?俞任柳皺著眉左看右看,突然,他恍然大悟,原來要拆開來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閒、走、莫──閒,很閒;走,走了;莫,是卓莫兒。
厲害!大小姐的功力又加深了!
「看完了?」
「嗯,」他重重地點點頭,「那你們不去追嗎?她現在可和以前不一樣,她懷了孕,你們就不擔心她出事嗎?」萬一又拐個姑爺回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