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看清自己的自私和愚昧,他把一切責任推給別人,卻不敢承認自己的懦弱。
他再也不能在這等待,無論如何他必須去向唐繼明道歉,他要在每一個曉曉可能出現的地方留話:永遠等著你。
再回到唐家,所有的感覺都不同了。在進入大宅前,已經可以看見重新建造的曉屋。那仍是個綠意盎然的玻璃溫室,但卻沒有主人的身影。
「靳先生,你來啦。」小琳開朗的聲音依舊。她手裡抱著一些洗淨的床單和毛巾。
「我來幫你。」他順手接了過來,小琳迅速的把門打開。
「爸爸呢?」
「可能和煦晴在曉屋吧,我去幫你叫他。」家齊就在大廳等待著,這兒的一切都沒改變,但他有關這的記憶卻好像是五年、十年甚至五十年前那般久遠。
「家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唐繼明脫下沾滿泥士的手套,招呼他。
「我明天要去美國,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回來,所以來看看您和——」
「爸爸!」煦晴突然跑進大廳來,她臉上盈滿了甜美的笑容,就像家齊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那張臉沒有變,但那眼神和說話的口吻,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
「你有客人哪!你好,我叫唐煦晴。」她先是伸出滿是泥的手,伸伸舌頭才又害羞的收了回去。
「你好,我是靳家齊。」他只能尷尬的回應她的話。
「我知道你是曉曉的丈夫,怎麼你們沒有一起回來,她昨天還打電話回來說——」
「煦晴!」唐繼明打斷她的話,「你先幫其他的樹澆澆水,我和家齊有點事要談,好嗎?」
「喔,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很高興認識你。」她臨走前又強調了一次。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家齊更是滿腹疑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想問什麼,但是我沒有答案,她清醒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不忍再逼她去面對那些傷痛的過去,只要她能快樂的活著,這又有什麼不好呢?」
家齊贊同這種做法,因為唐繼明也無從選擇。
「可是她剛才說,曉曉昨天打電話回來……」他期盼能得到她的隻字片語,就算是一句問候也好。
「她過得很好,暫時大概不會回來了。」唐斷明實在不忍見他失望欲絕的表情,但對這事他是無能為力的。
「我瞭解,只是有句話想請您轉告她:我會等,永遠的等著她。」
儘管現實是那麼令人遺憾,但他仍是強打起精神,至少要讓老人家放心。
家齊回到家倒頭就睡,第二天下午就上了飛機。
他比預定時間早到了一天,但他並沒有去找JOJO他們,而是在附近找了間旅館。當晚他打了電話過去,確定了婚禮的時間。
他堅持不搬離旅館,即使JOJO威脅和他絕交,他還是不肯妥協。
這少有的失落感使他極欲想一個人獨處。
半夜他醒來,發現自己不斷的夢到曉曉。他被這脆弱的思緒折磨得無法入睡,就這麼呆呆的看著窗外,直到曙光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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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沒來!你到底有沒有跟他說對地址?」JOJO急得在教堂外走來走去。
「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他一定會來的。」仲浩肯定的說。
「我怎麼信哪,他人現在在哪裡?」
「我打過電話,旅館的人說他已經出來了。別急,還有十分鐘嘛!」
JOJO深深的吸了一氣,她不再浪費力氣與他爭辯。
過了一會兒,一輛鮮紅色的車子疾駛到教堂旁的停車場,家齊抓著外套大步的跑向他們。
「對不起,我去租車花了點時間,應該沒有遲到吧!」他用手順了順頭髮,一夜未眠,他看上去還是那麼英挺俊逸。
「好了,別廢話那麼多,快點進去吧!」JOJO催促著仲浩把他帶進教堂。
「等一等,你今天不是新娘嗎?你就穿成這個樣子,而且還在這等客人。」家齊指著JOJO一身粉藍色的洋裝,就算在美國也沒有人穿這樣結婚的。
「別管那麼多,快把花給別上去。」仲浩邊說邊替他別上胸花。進了教堂,裡面全是由香檳玫瑰和白色的緞帶置而成,這教堂雖小,卻感覺溫馨而甜蜜。家齊被仲浩推到了神壇前,然後他一溜煙就不見人影,家齊這才發覺肩己胸前別著的竟是新郎的胸花。他正想用力扯下,鋼琴手卻開始彈奏結婚進行曲。他不知所措的左顧有盼,卻連一個熟識的人也找不到。
教堂的大門打開,一個穿著純白蕾絲新娘禮服的女人緩緩走向他。
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他記起自己曾經說過,希望看到她穿著白紗禮服……
這是真的嗎?
他不敢肯定的答覆自己。過去的記憶全在一瞬間浮在眼前,他曾兇惡的怒斥她、疼惜她,而她也一次次帶給他驚喜和無止盡的依戀。
他終於明白,原來他們是如此深愛著彼此。
他不能再浪費時間,任何疏離都可以用愛來彌補,他只要用盡一生的情感去照顧她、疼惜她、擁抱她,其他的就交給命運去安排吧!
曉曉低著頭努力的走著,隔著白色的頭紗,她看見那繫著她未來一生的男人,正張闊雙臂等著她的到來。於是她使盡力氣向他飛奔過去。
他們緊緊的相擁、相吻。家齊感覺到那道難以跨越的橫溝不見了,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漸漸的合而為一,而那醉人的茉莉香也將永遠伴隨著他,再也不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