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都已經辦得差不多了。」
家齊失望的表情讓煦晴感到有些後悔。
「我應該料想得到你會自己攬下一切,不過我還是要說,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甚至於你改變初衷想回到唐家來,我們都很歡迎。」
她低頭微笑著,那笑容明白的顯示著拒絕和不屑一顧。
「我不會回去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可能已經不是現在的梁煦晴了。」
她的話讓家齊聽得一頭霧水。
「其實我今天找你出來是有別的事要告訴你,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她把放在皮包裹的資料文件一一放在桌上。家齊只是看著,並未伸手去翻。
「這些東西和我有什麼關係,和你說的重要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煦晴沒有解釋,直接從中抽了三張人事資料遞到他面前。
「這三個人你應該認得吧?如果你對靳氏企業為何差點破產有做過研究的話,這三個罪魁禍首你應該不陌生才對。」
「當然,這三個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家齊反問她。
「我和他們並不認識,但是我想你一定很有興趣知道他們現在的去處。」她語氣完全是和善可親,沒有一絲惡意,「據我所知,他們在靳氏也不過是個分部的經理,可是現在他們卻都是唐氏企業海外分公司的總經理了。這種坐直升機的陞遷方式,想讓人不起疑都難。」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這不重要,反正這是事實,只是看它能被隱瞞多久。站在一個朋友的立場,我實在不願看你被人蒙騙,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充滿正義感的說詞動搖了他的慵心。
「蒙騙?!你指的是什麼?」
「還會有什麼,當然是這樁婚姻。一開始這就是個騙局,唐繼明買通那三個人暗中出賣靳氏的商業機密,再用結婚套牢你,讓你心甘情願地娶唐曉曉,為唐家賣命。」煦晴說得眉飛色舞,她幾乎已經相信自己的假設就是事實。
而家齊只是沮喪的意識到自己無法反駁她。即使只是假設,卻都是不可否認的。
他開始從桌上的東西去尋找任何可以推翻她假設的線索。
但愈是看得仔細,就愈證實這些證據的真實性。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困境。他曾以為當初的抉擇已經是最難的,他正在為自己努力跨越而沾沾自喜時,事情的真相卻令他根本無法承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這麼難過。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對待唐曉曉,一想到她可能連殘廢都是在欺騙你,我就再也忍耐不住。」
「你說什麼?她的腳……」家齊無法置信的看著她。「不可能的,她不會騙我的。」
「你敢保證嗎?在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後,你還敢說你所看到、聽到的都是真的?」
家齊沉默了。
此刻,他再也不敢自信的向任何人承諾,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事了。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你願意陪我到唐家去當面對質嗎?」
「那有什麼問題。」她欣然允諾,這正是她期盼許久的。
家齊還是做了最後一點保留,他必須花些時間去做最後的查證。
就當他快要得到結論時,曉曉突然提議要去醫院看JOJO。
這個提議的確令家齊嚇了一跳,但一時之間他也找不出理由拒絕,只好答應她的要求。
將近十年沒有踏出大門一步的曉曉,這天看來的確有些驚慌不安。
「小姐,你真的要去醫院看鄭小姐啊!」小琳不斷的問道,手裡拿了些衣服讓曉曉挑。
「我不想再回答你了。把那件粉紅色的洋裝拿給我。」
小琳把洋裝放在床上,走到身後幫她脫了上衣。
「小姐,你的手臂怎麼了?還有背、腰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你是不是洗澡的時候跌倒了?」
自從華姊走後,曉曉堅持不讓任何人幫她,她自己碰得全身淤青也不是不可能。
「你話怎麼那麼多?你如果不要幫我穿就出去,我懶得跟你說這麼多。」曉曉一把拉起衣服往身上套。
「好嘛!我不說就是了。」小琳咬著下唇勉強回應著。
「我警告你,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就把你趕出唐家。」
小琳知道她是說到做到。
曉曉並不是怕她說了什麼,只是這事若提早曝光,就催促著她必須加快腳步實行自己的計劃。
到醫院的路上,家齊是出奇的安靜。在家齊抱她下車時,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不是你覺得帶我出來很丟臉,否則為什麼你總繃著臉?」
曉曉舉起手輕敲了兩下,開門的人正是仲浩。
他的表情又驚又喜,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
「我還以為……真沒想到你會來。請進,請進。」他馬上把門全打了開來,臉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家齊把曉曉放在床邊的椅子上,病床上的JOJO還沒睡醒。
「她如果知道你來看她,說不定會加快的好起來。」仲浩打趣的說。
「有你這個蒙古大夫在,要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曉曉不甘示弱的回應。
「我說家齊啊!只有你受得了她的伶牙俐齒,光憑這點我就很佩服你了。」他拍拍家齊的肩,諂媚的笑著。
「你還說。」曉曉歎聲歎氣的指著他。
這時家齊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喂,我是靳家齊。」
「是我,煦晴。」
房裡突然安靜下來,家齊拿著電話走出了病房,不一會兒又開了門進來。
「對不起,公司有點事要趕回去一趟。晚一點再來接你,好不好?」他只是在告知她,並沒有留下商量的餘地。
「沒關係,你儘管去吧!我會送她回去的。」仲浩爽快的說。
「那先謝謝你了,輪椅我會叫人先送回去。」家齊拍了拍曉曉的臉頰,「我先走了,Bye。」
家齊才出了病房,仲浩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追了出去。
「家齊,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他快步追上他,「昨天我把曉曉的病歷和X光片拿給我的老師看過,他的結論是曉曉沒有理由站不起來。」
「你的意思是……,
「除了跳芭蕾舞和運動跑步之外,走路是沒問題的。以前我會顧忌,可是現在有你在,我想一切應該都不是問題。」他很有信心地說。但是家齊卻意外的沒有太大的喜悅。
「那就交給你來安排,我會盡力配合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可以開始幫她安排復健的時間表了。那不耽誤你了。Bye。」
看著他的背影,仲浩心裡有一點淡淡的、說不出來的疏離感。
或許是自己神經過敏吧!他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多心。
回到病房,JOJO剛巧醒了過來。
「我真的很意外你會來看我,住院這些日子我真的快悶死了。」她急於起身,仲浩馬上體貼的過來幫她。「就你一個人來?家齊呢?」
「公司有事,他先回去了。看到你精神這麼好,我也就放心多了。」曉曉微笑的說著。
「哼,我巴不得今天就出院呢。看看我這副狼狽的模樣。」她搖頭看著自己打上石膏的腿,「我幾個月後就可以活蹦亂跳的,你也要加油。」
「JOJO!」仲浩阻止她再說下去。
「沒有關係,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我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是……」
「這種事是急不得的,我也跟家齊談過了。但不管我們如何積極的計劃,做不做還是在於你。」仲浩趁這機會趕緊說服她。
「我當然也想……可是……我怕!」她坦白說出內心的恐懼。眾人的期盼加諸在她身上已轉換成一股巨大的壓力。
「這是當然的。當我們在面對一件未知的事物時都會有恐懼,更何況是戰勝身體上的殘缺。你需要的是加倍的鼓勵和倍心,對吧?」仲浩十分佩服自己能說出這麼個至理名言來,但在一旁的JOJO已經笑不可遏。
「我拜託你好不好,像是在演講一樣,聽得人渾身不自在。曉曉,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家齊吻過你了吧?」
她的話讓另外兩個人頓時感到驚訝與尷尬,曉曉害羞的低下了頭,而仲浩趕忙插話進來。
「JOJO,你的問題跟這件事根本牛頭不對馬嘴,八竿子打不著嘛!」
「我又沒問你。曉曉先回答我,之後我再解釋。」她堅持要曉曉回答。「應該是有吧?」
曉曉肯定的點點頭。
「那麼,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已經不只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了,對不對?」
「JOJO!這未免太……」仲浩已經受不了她的得寸進尺,明白的斥喝她停止。
「你緊張什麼,我又沒問你。等曉曉說完你再開口好不好?張先生。」JOJO生氣的頂了回去。
「你為什麼要問這些?答案有那麼重要嗎?」曉曉開口問道。
「當然重要,因為我要知道他對你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難道你不想瞭解嗎?」她反問曉曉。「如果他做了,那他對你的感情就毋庸置疑了;如果沒有,那就很值得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