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我不要任何人進來,我不要家齊看到我,出去!」她拉起被轉了個身。
「你不覺得你對家齊太殘忍了嗎?」
「出去好不好!」她又恢復到那種自暴自棄的絕望境地,再一次讓自己沉淪在旁人無法救援的深海之中。
仲浩無奈的退出房間,他知道從現在起,這責任將不再是他所能承擔的。
回到大廳中,家齊正背對著人站在窗前。仲浩看不出他和JOJO是處於長談之後的沉默中,還是一直這麼無言著。
「她還好嗎?有沒有對你發脾氣?」家齊問。
「是她把我趕出來的。我想她應該沒事,不過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
「我先說!」JOJO打斷仲浩的話,起身走到家齊的身旁,「你真是太讓我驚訝了!從證實你已結婚開始,一直到現在,我根本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你又想發表你心理醫生的研究報告,我現在不想聽。」家齊坦白的拒絕談論這個話題。
「你根本是在逃避!這不像你,家齊。」她仍不放棄。
「是!我是變了。自從我願意接受這個婚姻之後,我一直處於混亂之中,除了工作之外,我沒有一件事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我也知道這不像是我,但那種無力感你能體會嗎?」
JOJO突然覺得自己太過苛求,因為她看得出家齊是多麼深愛著曉曉。
「我也一直以為你已經改變了她,可是事實證明……」仲浩感慨的歎了口氣。
「曉曉看起來像個孩子,她今年幾歲?」JOJO問。
「十九歲。」
「我還以為她只有十六歲。她看人時那種純真又世故的眼神真的很吸引人,但是……」她雙手環胸站在家齊面前。「愛情和同情是不能畫上等號的。」
這是家齊不止想過一次的問題,他也反反覆覆的問過自己,直到第一次親吻之後,他終於給了自己肯定的答案。
「我想進去看看她。」
沒有人勸阻他,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
房內是一片漆黑,家齊憑著記憶走到了床邊,他並沒有開燈。
曉曉清楚的感覺到他在床邊坐了下來。
黎明將至,房裡卻仍籠罩在黑暗與沉默之中。
她希望家齊趕快離開,至少此時此刻她無法面對他。而她的祈禱果然靈驗,不一會兒他便離開了床,可是他仍舊站在她身後。
突然,她被一股力量包圍著,怔了幾秒,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被家齊緊緊的抱在懷裡。他們隔著被子感覺彼此的氣息,過了好久好久,他才不捨的鬆開手。
他起身走向門口,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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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只是回來拿我的東西,你何必這麼緊張?」煦晴對母親的焦急不以為然。
「你的東西不是早就全搬走了嗎?我不管你要拿什麼,你馬上給我離開唐家。」華姊急欲把煦晴推出房門外。
「媽,你到底欠了唐家多少?難道做牛做馬幾十年還沒還清嗎?」
「我們欠唐家的永遠都還不了。」華姊突然鎮定異常的說。「老實的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煦晴並未隱瞞,「我說過,我只是來拿回我被奪走的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瘋啦!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你知不知道小姐因為這件事——」
「那是她活該!她早該嘗一嘗被人掠奪心愛的東西時,那種椎心刺骨的感覺。」煦晴豁出去的對母親吼著。「我就是不甘心!就因為她的出身好,所以她可以無條件擁有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那我呢?」
「如果沒有唐先生收留我們,你可能連命都沒有了!」華姊和她爭辯著。「你的命不好只能怪我這個母親,怨不了別人。」
「難道就因為這樣,我就必須忍氣吞聲的讓她對我予取予求?見她拿走我心愛的東西,再不屑一顧的丟棄之後,我還得陪著笑臉逗她開心?」
「你為什麼要這麼想呢?」
「這是事實,不是我憑空捏造的。但我就不相信她有一輩子用不完的好運氣!她搶了娃娃,我要她用一雙腿來還;她搶了我要的人,那我就要她用命來換!」
「你不要做傻事,你不能再對不起唐家了!」華姊抓著她的手臂苦苦哀求著。
「媽,你放心,我跟電影公司簽了約,我會把你接出去和我一起住,你早該離開這個地方。」煦晴慰不但沒有讓華姊高興,反而使她的心揪得更緊了。
「我不會走的,今天除非是唐家不要我,否則誰也別想趕我走。」
「隨你怎麼想。總之等我賺了錢,一定會來接你的。下午我要去試鏡,我要走了。」
待煦晴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華姊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滑落雙頰。十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自責,對女兒的過錯,她只有鞠躬盡瘁地在唐家贖罪。
但是煦晴的怨恨像個無底洞般,愈來愈深不可測。以前她害怕把她留在唐家,如今她一走,更像是個斷了線的風箏,不知何時會突然掉落在面前。
煦晴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出去,她認為除了老許外並沒有其他人看見。可是當她才走出大門,一輛白色的跑車正好停在她的面前。
她馬上認出車裡的人是JOJO,而同時JOJO也認出了她。
沒有寒暄、微笑,甚至點頭,煦晴當什麼都沒看見的繼續走著,倒是JOJO好奇的探出頭來看了她一眼。見她沒反應,便踩了油門駛進唐家。
JOJO在殘破的曉屋前找到了家齊。
「結果查出來了嗎?」她問火災的原因。
家齊並未因她的出現而停止手邊的工作,這天一直在尋找可能存活的花草,可是一個上午下來,完全徒勞無功。
「初步推斷是電線走火。但調查出真正的原因對曉曉的心情並沒有什麼幫助,所以我不想查了。」
「那什麼時候開始動工重建呢?」
「下個禮拜吧,總得等這兒都整理好才行。你才來了兩天就讓你碰上這麼多事,我都無法好好招待你,真是抱歉。」家齊愧疚的說。
「你少來了,我最受不了你的道歉。招呼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已經有人自告奮勇地招呼我啦!」JOJO語帶玄機。
「你該不會是……原來如此!」他哈哈大笑起來,「仲浩的動作還真是快!不過他能過了你的第一關也挺不容易的。」
「你不要把我的話想歪了,我們只不過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聊,畢竟我們都喜歡研究心理學。」她雖急於否認,但臉上仍有藏不住的笑意;家齊更是曖昧的笑個不停。
「你先別笑,我還有事要問你呢。」她的笑容一收,一臉正經。
「我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家齊捧著花盆走進走出,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你停一停好好聽我說,好不好?」
「好。」他用手套拍了拍滿是煤灰的階梯,「要說也得坐下來再說吧!」
JOJO照著他的話坐下,劈頭就問:「梁煦晴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
「關係!」他腦中迅速閃過她吻他的那一幕。「嚴格說起來算是朋友吧。」
「什麼樣的朋友?你為什麼猶豫了三秒鐘?朋友的定義有好多種,知己和情人也都是朋友的一種。」JOJO的連串質疑真讓家齊有點招架不住。
「拜託你好不好?別像拷問犯人般行嗎?」他有些受不了地說,「朋友就是朋友,不是知己更不是情人。你可別把未經證實的推測告訴曉曉,後果你應該想像得到。」
他在說話的同時仍不斷被那情景干擾,但他警告自己必須馬上忘掉,否則一定會露出破綻。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因為誰都看得出來你的心被誰偷了。但是重點是,你不可能一點都沒感覺出她對你有不尋常的情愫吧?」
家齊不得不默認她的推測,但他也感到心頭的如釋重負,畢竟有人可以分擔這多餘的煩惱了。
「我猜的果然沒錯。」她一副引以為傲的模樣,「那你準備怎麼辦?」
「我不會拿那種事來煩自己的。」
「可是……沒有你的拒絕,她不會死心的。更何況她還隨時隨地出現在你和曉曉的身邊,想不惹出麻煩還真有點困難。」
「我不懂你的意思,隨時隨地?她已經被趕出唐家,怎麼可能惹出什麼麻煩?」
「誰說的?我剛才進來時還看見她正要走出大門,她還假裝沒看見我呢!」JOJO恨恨的說著。「你說她被趕出唐家,那是怎麼回事?」
家齊混亂的思緒無法為她敘述長篇大論的往事,他打算過些時候再好好說給她聽。
而JOJO的話使他再一次陷人迷亂,他甚至不敢去聯想煦晴的突然出現……此時此刻,他只願將它歸於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