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光是忙妻子的後事就耗去他兩、三個月時間,接著又是馬不停蹄處理堆積如山的公事,根本沒空閒讓他多想其他事。
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可以讓他稍微喘口氣,答答答的高跟鞋聲走入他的世界,他能不被她搞瘋就該慶幸了。
「你居然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萬一我懷孕怎麼辦?」瞧他多自在呀!一點都沒有為她著想。
保母說的故事全是騙人,什麼王子與公主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都是假的,她被騙了。
他發出一陣低啞的笑聲摸摸她小腹,「有了就生下來,我們又不是養不起。」
一個像她的女兒肯定很有趣,身邊的人將會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你叫我生?!」他有沒有搞錯呀!老人家說生一個小孩會老十歲耶!
而她夢見一群……
打了個冷顫的周慷文不敢再想下去,一腳踢開他搶過被單包住身體,將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件件拾了起來準備離開。
她的計畫是當一個偉大又毒辣的後母而非生產機器,誰看過白雪公主的後母生小孩,又不是顛倒版博君一笑篇。
她考慮要再踩他幾腳,把他那話兒踩扁。
「你要去哪裡?」一頭霧水的滕爾東看她步履微微蹣跚,好奇的對著她背影一喚。
「離開你。」她挑錯對象了。
他忍不住輕逸一聲歎息,起身走向她。「說出來咱們研究研究,我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英年早逝」四個字突然躍上他腦海,女人的心複雜得連大海都包容不下。
「你要我生孩子。」她悶悶地道,似嬌似嗔地要甩開他攬向自己腰的大掌。
「你不喜歡小孩子?」他有點驚訝,他沒見過有哪個女人比她更受小孩子的歡迎。
顯然她對小孩子相當有一套。
「問題不是我喜不喜歡小孩子,而是你要我生。」身為孩子王的她怎麼可能不喜歡小孩子,重點是他的心態。
換他氣悶的黑沉一張臉,「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請問我為什麼要生?」沒理由嘛!
「因為……」他被她考倒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要怎麼答。
「回答不出來就把手放開,我要走了。」離他離得遠遠的,老死不相見。
若不幸有了孩子就丟給周義軍養,反正他很閒,念完大學再念研究所,博士班念個十年小孩也長大了,用不著她費心。
「慷文,你明白的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事,生我的孩子有這麼困難嗎?」他吶吶的環著她不肯放手。
她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憑什麼要我生,我又不是你死鬼老婆。」和死人爭風吃醋有點離譜,可是她不甘心嘛!
他頓時一悟的為之失笑,「你喔!心眼特多又愛擺譜。」
「你再多說一句批評的話我就咬你。」她就是心眼小怎樣。
表面上說要離開,可是心比她老實的定住腳,做做樣子使使性子,真要她放棄咬上口的肥肉,她可是怎麼也捨不得,他是她計畫了一年的上等人選吶!
何況她非常不小心的愛上他,而他也宣稱愛上她,眼看著夢想就要實現了,斷無可能自毀前途。
好吧!她承認自己在耍心機,而當個壞女人得時時刻刻表現出心機深沉的一面,不然人家會以為她好欺負,軟土深掘。
「跟我來。」他拉著她走向房間的另一頭。
「你被我逼瘋了,打算手刃我再分屍裝箱?」她想像力豐富的說。
滕爾東輕笑的親吻她,並遞給她一隻絲絨小盒。「看看合不合,不喜歡我再去換。」
「你要送我禮物呀!我的生日還沒到不好收……」禮。她倏地吞下最後一個字。
「會不會太小?我挑了好久才覺得這最適合你。」他也緊張的手心直冒汗。
眼眶微泛淚光的周慷文有說不出來的感動,「你怎麼想到要送我這個?」
「我想也該是時候了,總之先備著以防萬一。」她到底點不點頭?真叫人不安。
「什麼叫以防萬一,你還想送給誰?」她沒來由的吃起莫名的醋。
「除了你能有誰,我敢把這種東西送給別人嗎?」她第一個就不饒他。
「誰曉得,女人都很好騙。」表面硬撐著,但周慷文眉眼間有止不住的笑意。
「要不要戴戴看?你的手小戴起來會很好看。」十指纖纖蔥白筍。
她笑睨了他一眼,「應該是由你戴上吧!」
「嗄?」他侷促的一笑,慌亂地取出色彩鮮艷的晶鑽。「你同意了對不對?」
「同意什麼?不過是一份禮物罷了。」她故意曲解他用意地瞧瞧指上的大鑽戒。
沉甸甸地,至少有十克拉,而且是罕見的紅鑽,價值不菲。
看來他的誠意是夠重了。
滕爾東不許她再出難題的包住她的手。「嫁給我。」
「你確定?」她有給他後悔的機會喔!別說她使陰招設計他。
「雖然你壞得讓人心臟無力,卻是我唯一的選擇。」她是由他的心所選擇的終身伴侶,不附加任何條件。
心田冒出朵朵甜蜜,嘴上卻不饒人。「騙人,人家哪是唯一。」
「你不會是指嘉麗吧!我和她沒有不該有的關係。」他馬上直覺的反應道。
「什麼叫不該有的關係,摟摟抱抱算嗎?」手下敗將不足言勇。
「那要看你的容忍尺度咯!我只跟你摟摟抱抱。」他取笑地頂頂她額頭。
「好呀!你嘲笑我氣度小,那你前妻呢?」就不信他們光躺在一起就能生出小惡魔。
他神情轉為嚴肅。「不論死者是非,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是政策性婚姻,我不愛她。」
「那她愛你嗎?」一方的付出是很痛苦的。
「不愛,她誰都不愛,嘉娜最愛的是自己。」她甚至不曾關心過自己的兒子。
「好可憐喔……」她不自覺地說出同情話語。
「該可憐的人是我吧!頭一回求婚還遭人懷疑。」搞不清方向的笨妖精。
「難道你沒向……呃,她求婚?」
「我說過我們是政策聯姻,兩方家長安排好就各自出席禮堂。」前後不過約會三次,一次是相親,一次是訂婚,一次是拍婚紗照。
「哇!難怪她有外遇……我是說你們兩個都很無辜。」吐吐舌頭,她當沒事的把話一轉。
「別太相信報章雜誌的小道消息。你現在還敢說我是同志嗎?」他俯身嚙咬她肩頭。
「喂,尊重點,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她笑謔地羞羞他的臉。
「抱歉,鑽戒既出,概不退回。」她是逃不掉了。
「不行、不行,我要求鮮花、美酒和星空下的燭光晚餐,不然不夠浪漫。」還要有部編滿花環的馬車來迎接。
「要不要順便跪下?」他挪揄地拿掉她裹身的被單。
她像個高傲的皇后昂起下巴。「如果你肯的話我不反對。」
「如你所願,女士。」他猛地將她放倒,隨即跪在她腿間挺進……
噢!他……小人!
「滿意嗎?夫人。」不能怪他太粗暴,是她自找的。
失去言語能力的周慷文不斷地吟哦出古老的旋律,迎合他的勇猛。
在載浮載沉之際,她想起那則臨床實驗,男人在清晨時性慾最旺,果然並無虛言,她領受到了。
然後她飛向天堂,一生從此定了。
※※※
一扇門內外有著兩種心情,門內春光無限,門外妒芒如熾,交錯著喜與悲。
終夜無眠的文嘉麗扭曲著妒恨的臉,她很清楚在那扇門內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她卻沒有立場阻止,只能任嫉妒腐蝕自己已然殘缺的心。
幸福是她的,誰都不能奪走。
不管是誰阻礙了她的幸福之路,生命都得走到終點,不會有例外。
包括她的異母姊姊。
她們都該死。
第九章
「香姊,你怎麼會在這裡?」
比起周義軍來更為錯愕的江瑞香閃過一絲心虛,隨即鎮定的恢復平時應對的態度,當他是普通的訪客不以為意,他們的過去已是一場回憶。
「我想你不是來找我,有事嗎?」當年的小男孩長大了,多了屬於大男孩的朝氣。
「那件事不重要,當年你為什麼先下山不等我,而且音訊全無?」害他找了大半年也找不到人。
「我出國了,不想有牽絆。」她說了謊,其實她是為了某件事不得不離開。
「不公平啦!你至少要留個地址好聯絡,別莫名其妙的遺棄我。」害他好像沒人認領的走失小狗一臉茫然。
他可是為了她追上山摘橘子耶!她怎麼能說走就走,未免太無情了。
她失笑地聽著他稚氣言語。「我沒必要對你負責吧,義軍小弟。」
周義軍滿臉不平,「當年我未成年耶!你本來就應該對我負責,你欺騙我的感情。」
想他多癡情呀!在聯考前夕一瞧見她令人動心的身影,就不顧一切、二話不說的背起小包包,打算跟著她走過千山萬水。
誰知她竟然半路落跑,不通知一聲地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叫人懷疑她跌落山谷沒得救呢!
若不是她的衣服也一起消失了,他差點要發動山難大隊上山尋人,可見他多有情有義,不像她心如鐵石無動於衷,連累他滴了幾顆男兒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