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妙,她可是嘉麗的說客,不能讓個保母壞了事。
「我的私事輪不到你插手。」
迷上她嗎?
眼底泛著柔光的滕爾東心底不戰而降地同意她的話,他不僅迷上慷文,而且在第一眼就鍾情於她,只是他自己不清楚地拖了一段時間。
若非因看到她與她弟弟親暱的肢體交纏而發怒,恐怕他尚未發覺自己深深的愛戀上她,一刻也不想與她分離地渴望把她帶在身邊。
只是她大概會發出抗議,怪他黏得太緊。
「話不是這麼說,我看你這幾個月來換了不少保母,與其浪費精力去應付外人,不如讓嘉麗來帶,自己人比較親。」真不容易呀!拐了十八個彎終於拐回主題。
沉靜的文嘉麗適時開口,「姊夫,把問雲交給我吧!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你行嗎?」他持保留態度,他對文家的女兒沒什麼好印象。
諸如他表裡不一的前妻。
「十歲的小男孩不難帶,我修了幾年兒童心理學,相信能勝任這個工作。」她說得不卑不亢,相當有誠意。
「以你的能耐屈就保母一職怕是可惜了,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口氣中已有拒絕的意味。
但她故意裝不懂,「我一向喜歡小孩子,再說由我照顧大姊的孩子更是理所當然,孩子總會想念母親。」
意思是以母親的身份照顧,企圖昭然若揭。
「我不認為他會需要母親,他和嘉娜向來不親。」甚至聽聞她的死訊,孩子只應了一句「知道了」,不流一滴淚地繼續玩著拼圖。
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的文嘉麗面上一愕,「沒有小孩子不需要母親,欠缺的是溝通管道。」
「你要叫他和誰溝通,嘉娜的鬼魂嗎?」他冷諷的一掀唇。
「姊夫,你的心態要修正,死者為大,你不能抹煞姊姊為人母的重要性。」而她願意取代。
滕爾東失笑的一瞟,他不曉得嘉娜有什麼地方值得人重視。「的確死者為大,我們也用不著提了。」
「可是……」她不能讓他毀去她的機會。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目前我沒考慮換保母。」就是她了,唯一能壓制住他們父子倆的「壞女人」。
問雲老掛在嘴上的一句話。
「如果她自己請辭呢?」她有得是逼走她的手段。
他笑了笑,心裡有一絲對文嘉麗的同情。「沒有我的允許她不得擅自離職。」
「若是她執意要走呢?姊夫不好留人吧!」一個家容不得兩個女人。
「那我就娶了她。」他語出驚人完全令人措手不及,文嘉麗當場震住。
不只她震驚,有一絲小小心虛的周慷文亦訝然的怔住,她一隻腳在內、一隻腳在外,猶豫是進還退,她的出現有點尷尬。
不過他的求婚若是直接面對她會更有意義,她會先裝裝樣子地表明不屑,半推半就地擦槍走火,然後不得不認命的嫁給他,這樣他才會一直抱持內疚對她好。
可是變化未免來得唐突,她都還沒作好準備應變,他怎麼能一下子說變就變,害她心口喜孜孜的差點要大喊:咱們結婚去。
不行、不行,她要有個性地維持住後母形象,絕不能輕易動搖。
但是,變化又來了。
一道小人影不解的瞄了傻笑的她一眼,越過她走向正以他為話題的大人們,高喊著——
「好渴呀!我要喝汽水。」
※※※
砰地!
尖叫聲立起。
一臉無辜的滕問雲手指扣著拉環,怔看眼前兵慌馬亂的景象。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哦!他只是口渴要喝汽水,其他事一概不負責。
因為他只有十歲嘛!十歲的小孩多天真無邪,所以不曉得自己做錯事,她們有必要尖叫得像天快要垮了嗎?
誰來告訴他他做了一件多麼不可饒恕的事,他甘願接受懲罰,絕對不會有異議。
只是她們還要跳多久的踢踏舞呀!地板都快凹出一個個腳尖印,大概可以種蘿蔔了,秋天時會有成群的兔子來他家開慶祝大會,一起采收豐盛的成果。
唉!不要瞪他嘛!他會怕得晚上睡不著覺,半夜爬起來笑個過癮。
哎呀呀!不好了,他真給他笑出聲,這下可慘兮兮了,他要找誰當靠山?!
「保母姊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確實全身顫抖但是起因不是害怕,而是笑得沒法控制。
「乖,保母姊姊知道你並非存心的,兩位阿姨姑姑會原諒你的。」好樣的,小鬼,你該去當童星。
「真……真的嗎?」肚子好痛哦!他笑到腸子打結了,算不算樂極生悲?
不過他太快樂了,不去追究這個悲。
「當然,保母姊姊不會騙人,她們都是和善有修養的人。」若要表演潑婦罵街她也不介意,說不定可以收門票供人參觀。
「我……我做錯事了嗎?」膝問雲抖得更厲害,好像非常的不安。
「不,那是意外,誰也預料不到。」如果經過精心安排便是預料之事。
兩人默契十足的一搭一唱,一個扮擔心受怕的小男孩,一個是和善可親的保母姊姊,完美無缺地演出一場絕妙好戲。
所有的責備語句到了舌尖卻溜不出口,硬是吞了下去而鐵青著瞼。話都被他們兩人堵住了,要是再說一句便是器量狹小,因為看起來的確像意外。
小孩子口渴拿飲料,邊跑邊搖也是平常,所以可樂噴泉似地噴了她們一身不算有錯,何況他比她們更「震驚」。
然後不小心的撞到沙發一角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只是……
「你上哪挖來這麼多噁心的東西?還不快點弄掉。」氣得直跳腳的滕爾西恨不得給他一陣好打。
「這叫蚯蚓啦!我要釣魚用的。」他很好心的為她們上了一課生物介紹。
「我知道它們是蚯蚓,但你有必要把它們往我們身上拋嗎?」可惡!怎麼鑽進領子裡了。
他當然有好藉口。「人家撞到了嘛!一痛就忘了手中有蚯蚓地放掉了。」
「你……你這個小惡魔。」她要倒多少沐浴精油才除得掉那味道?
「姑姑,對不起啦!我……」滕問雲一臉快要哭了的模樣,鼻頭揉得紅通通的像是受委屈的小孩。
「爾西,你別責……責怪他,他是無心的。」嚇得臉色慘白的文嘉麗微顫著唇。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東西,軟軟肥肥的好噁心,她雙腳快站不住想坐下,可是一地蠕動的小蟲叫她不敢走動,生怕一不小心踩個正著。
「是啦!姑姑,我不曉得它們會飛到你身上,我挖了好久耶!」是他養了好久,現在才派上用場。
「我信你才有鬼,這一身狼狽叫我怎麼見人。」滿身的可樂和蟲味準會讓她淪為笑柄。
她還在嘀咕著,文嘉麗已先一步想出留下的理由。「姊夫,我可不可以借你的浴室梳洗?」
「不可以。」一道女音代為回答。
滕爾東好笑的望著周慷文,「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你浴室的水管壞了不能用。」真要讓她進入豈不反給敵人一條好路走。
「喔!是有這回事,不過我想嘉麗的意思是借用樓下的浴室,而非我房內的浴室。」他故意說得很白。
一是讓文嘉麗知難而退別多想,二是取笑保母小姐的緊張。
「呃,我先去清洗了。」心口一澀的文嘉麗退而求其次的進入樓梯側邊的浴室。
只要有藉口留下,她不在意浴室的大小。
而渾身難受的滕爾西根本沒法忍受次級的對待,罵了兩句難聽的話匆匆離去,臨走前還摸走一件女用披肩包住自己,以免丟臉。
「喂!那是我的……」太過分了,那件披肩是她在義大利花了一百美金買的耶!
「她沒聽見你的聲音。」一隻手詭魅地撫上她的頸骨。
回頭一瞪的周慷文朝他伸出右手,「你要賠我。」
「沒道理。」他執起她的右手放在唇上一吻。
「因為她是你妹妹,你有義務替她賠償。」妹債兄還天經地義。
虧她說得出口。「那你毀了她一件衣服準備賠多少?」
「我……我哪有……」她眼神閃爍的否認著,不相信他眼睛那麼尖。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給她機會自首。
死不承認是防身手冊第一則,她自編的。「你要誣陷我好賴帳是不是?!」
「慷文,你的固執和你手上的瓶子一樣害人。」他倏地抽出她一直背放在後的左手。
「噢!」他真厲害,該不該寫詩歌頌他。
「只有噢嗎?你要不要解釋你順手潑出去的東西是什麼。」他說得很輕鬆。
一瞧見兩人的神情,他心裡便有譜了,這一大一小最擅長狼狽為奸,可只要對像不是他倒無所謂。
所以他冷眼旁觀其一舉一動,問雲用力搖晃可樂罐的狠勁不難猜出他的用意,但他沒想到他會暗藏蚯蚓在身後,而且準確無誤的平均灑在爾西及嘉麗身上。
當然他也沒有錯過在可樂噴出之際,同時有道小水注射出,未及時揭穿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壞,能睜眼說瞎話的力表自己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