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薛宇釗雙手環胸,眼睛直盯著她。
蘇巧擷被他看得心虛,開始想著自己曾對他做過的事情,嗯……好像……視線偷偷地轉移。
果然,薛宇釗一一數落她的「罪狀」。「是誰捏過我的臉頰?誰在我面前嬌聲喘息、賣弄風情……」
蘇巧擷趕緊說道:「我只是逗你,才沒這麼嚴重哩。」
「隨便逗弄男人,就是輕浮。」他一口咬定。
蘇巧擷拉高聲音。「我沒有逗男人,我只有逗你。」
「喔!」薛宇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逼近她,勾了一抹曖昧的笑。「妳對別人沒有這樣,那為什麼對我這樣?」
他無法確認她是不是喜歡他,但是他相信對她而言,他是特別的,而且他對她有一定的影響力。
果然,她臉上熱紅著,目光閃爍。
蘇巧擷看都不敢看他。這男人冤枉了她,她本來對他是沒有非分之想的,誰知道「玩」一「玩」,「玩」出了「感情」。
本來,她可以敷衍地帶過他的話,但是因為他灼逼的目光,讓她心跳加快,腦筋空白。
他又靠近她,她被逼得從沙發上逃了出來。
她兩頰帶著紅暈說道:「我現在心情不好,沒空理你。」
他橫在她的面前,霸道地說:「誰管妳心情不好,我要妳現在陪我就是要妳現在陪我。」
她雙手插在腰上,氣呼呼地瞪他。「你現在是在逼良為娼嗎?」
「為什麼心情不好?跟妳媽媽有什麼關係?」
他突然精準地出手,往她心口一擊。
她胸口一悶,完全說不出話,他對她的瞭解,其實超過了她的想像。也許他的人情歷練不如她豐富,但他的心思極其敏銳。
她煩躁地說:「你是想看我哭嗎?」
「我看過了,但我不介意再看一次。」他聳了聳肩,又加了一句。「而且我很想再看看。」
她知道他一定是故意惹她、逗她,不是真的要氣她,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因為他的話,眼睛裡冒出了水氣。
他突然爽朗地一笑,壓低聲音,誠懇地看著她。「我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讓妳這麼難過?想知道有什麼我可以為妳做的?」
蘇巧擷的視線真的模糊了。他這人真可惡,一下子戲弄她、跟她搞曖昧,惹得她心跳加速;一下子故意氣她,惹得她血壓上升;一下子又用溫柔擁抱她,惹得她淚眼婆娑。
她發現,她真的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才好。
她歎了一口氣,重新坐回沙發上。「如果你心裡很愛你媽媽,但又不敢愛她,你覺得難不難過?」
她還是在他面前卸下心防,這種事情,她從沒跟別人說過。
她的手緊緊地環在胸前,指節捏握著臂膀,幾乎掐進自己的骨頭。「她很愛賭博,跟過好幾個男人,最後一個男人,最近入獄了。我從小就很怕寫到什麼我的媽媽、我的家庭之類的作文題目……」說到這兒,她的眼淚開始潰決。
他環住她的肩,她不自覺地傾身向他依靠。「我不知道什麼是家,每天下課後,我都會想辦法到同學家去……因為回到家,不是空空蕩蕩的,就只有我媽要我叫叔叔的男人……」
聽到她這麼說,他突然懂了,為什麼她會這麼想要一個家,為什麼她會如此地害怕寂寞。
他心裡很酸,很捨不得看她承受這些。
她咬了咬嘴唇,說道:「我是真的很氣她,但是當她一次次跟我要錢的時候,我竟然還是給她。」
「妳是因為這樣才賣掉套房的嗎?」他心疼地皺起眉頭。
她擦了擦眼淚。「我希望那是我最後一次幫她還債,不是我不願意再給她錢,而是我不願意看她一次次要錢,一次次拿去賭博。」
「那她今天遇到妳,有再跟妳拿錢嗎?」他替她感到生氣。
「沒有。」她苦澀地說。「我也覺得奇怪。而且她剛剛打電話來,也沒有跟我要錢,甚至還叫我要照顧自己的身體……」
說到這兒,她的眼淚又再度潰堤。「我不知道……她好像這時候才想起來……她是我媽媽一樣。如果是你媽媽說這句話,你可能不覺得怎麼樣……可是當她這麼說的時候……我很感動、很難過、又很心酸……」
他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讓她像小孩一樣地在他懷裡撒嬌和哭泣。
他低聲地說:「如果妳媽不會照顧妳的話,那換我來照顧妳。」
她的嘴角終於有了一點笑意,「照顧」這詞在這時候聽起來既溫暖又甜蜜。明知道這種話聽起來曖昧,她仍然放縱自己,成為他的小孩。
不要堅強、不要勇敢,只要他的擁抱和他的氣息。
安心之中,她感覺到心跳甜蜜地加快。她深深地吸一口氣,感覺他似乎也在微微顫抖著。
他吸了一口氣,說道:「讓我做妳的男朋友吧!」
她愣住,腦筋空白,只有心跳鼕鼕冬,強烈到她以為會就這樣爆掉。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的臉輕輕地磨蹭著她的臉頰,她全身僵硬,眼睛睜得老大,呼吸極度困難。
老天……她緊張得快要死掉,他快要親上她了。
「啊!」她大叫,然後滿臉通紅地把他推開。
他愣了一愣,怔愕地看著她。
她的雙手緊張地交握著,臉紅到連耳根子都燒透了。她的胸前起伏得很劇烈,好像要大口大口地喘氣,才不會斷了氣。
「不行,不行。」她像是受了驚嚇一樣地搖頭,然後,像逃命似地落荒而走,腳步甚至還踉蹌了一下。
薛宇釗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她那麼狼狽地遁逃,讓他停下了追逐。
她逃回房間,他清楚的聽到鎖門聲,一張俊臉因而變得鐵青難看。
他的心不住地往下沈,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害怕地拒絕了他。
她在門後,咬著唇,全身微微發抖。
她以為曖昧會持續下去,從來沒想過,他竟然會告白。
說穿了,其實她反而只能逃開,因為兩個人的家世差太多了,他的家人不會接受她,而她也沒有勇氣踏進他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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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連著幾天,蘇巧擷都躲避著薛宇釗。她不是很晚才回家,就是乾脆躲在公司,等到白天才找個時間回去。
這一天,她留在公司的時候,手機響起。「喂。」她接起來。
「喂。」電話那頭是薛宇釗冷靜但壓抑著慍怒的聲音。「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家?」
「我……我不知道……」蘇巧擷結結巴巴地說。
蘇巧擷轉頭往旁邊看著,還好同事都下班了,要不然的話,讓他們看到她這種孬樣就糗大了。
奇怪,奇怪,她年紀明明就此他大了兩歲,怎麼慢慢地,他變得強勢而主導,而她逐漸只能屈從。
「這麼晚回家,妳不怕有人擔心嗎?」他又問。
雖然他的口氣不好,但是那種看起來像是霸道,其實是表達絕對關心的方式,還是讓她感覺窩心。
「我快回去了嘛!」她小小聲地說。
「那好,我去接妳。」他說。
「不用麻煩了。」她趕緊說。
「不麻煩,不接妳才會更麻煩。」他又說。
「為什麼?」她問,可是心裡頭隱隱約約知道答案。「該不會……該不會你已經到我們公司了吧?」
他的聲音聽起來終於有了笑意。「既然猜到了,還不來開門嗎?」
她吶吶地說:「這種做法太沒創意了。」雖然這麼說,她還是乖乖地去開門。
沒想到她這麼說,他並不生氣,只是說道:「那妳要我怎麼做呢?」
蘇巧擷的臉紅了起來。唉喲喲,這人怎麼講話都要逼她,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管他這樣有沒有創意。
「我幫你開門了。」她顧左右而言他,把話題帶開,一開門,他人站在外面,手中還拿著一幅畫。
她愣愣地看著他,他把畫交給她,說道:「等會兒我要騎車,不可能拿吧。」
「喔。」她正要接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又拿了回去。「不對,等會兒妳要抱著我的腰,也不可能拿。」
說著,他又把畫接了過去。
她紅著臉嘟嘍。「你在幹麼啦?一下子拿過來,一下子接過去。」其實她想抱怨的是他那一廂情願的話,偏偏她沒勇氣正面說出來。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說道:「我在學妳,讓另一個人的心不上不下。」
「哪有?」她被迫看著他,終於發現,閃避他是沒有用的。她只好說道:「我都明白拒絕了。」
他接口。「但我被拒絕得不明不白,我找不到妳拒絕我的理由。」
看著她兩頰再度泛紅的模樣,他嘴角勾出一抹笑,說道:「我曾經想過,妳拒絕我的理由可能是在裝害羞。」
她白了他一眼,最好她是在裝害羞啦!
「不過我想想裝害羞實在不大符合妳的風格。」他的笑意擴大。
她真的忍不住想打他。這傢伙的本事越來越好,總能讓她感到又好笑又無奈,拿他沒辦法,難怪他的父親始終認定他可以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