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悶熱的梅雨季節,讓人覺得黏膩難受。薛宇釗為了省錢,選擇租賃頂樓加蓋的房子。這種天氣,就算是晚上,風透不進來,房子還是熱得像烤箱一樣。
薛宇釗只好在窄小老舊的浴缸之中泡水,消解暑氣。
過小的浴缸讓他的長腳難以伸展,為了省水,他也只能舀起水往身上不斷地淋著。
正當他又要舀水的時候,忽地看見一隻白蟻浮在水面上,俊朗的眉頭皺了起來。薛宇釗煩躁地站了起來。
由於浴室內木製的窗欞已經朽壞,這種天氣,只要一陣子,白蟻就會鋪天蓋地的襲進屋內。
薛宇釗低咒一聲,抓了內褲,兩腳跨出浴缸,正要穿上內褲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被撞開。
他愣地張大眼睛,闖進浴室的是他的女房東--蘇巧擷。一個二十七歲,但是看起來還很像辣妹的禮儀師。
一見到對方,兩個人第一個反應都是尖叫。
「啊!」蘇巧擷叫了一聲後,急急地退出門外。「對不起。」
蘇巧擷掩上門之後,順口說道:「你怎麼不鎖門?」
一想到剛剛那尷尬的場景,薛宇釗的口氣就不大好。「我跟妳說過門壞了,是妳不肯修的。」
薛宇釗納悶著,不知道為什麼蘇巧擷會到他的屋子。
雖然他向蘇巧擷租了半年多的房子,但是兩個人沒什麼特別的互動,連房租都是以轉帳的方式繳交給蘇巧擷,兩個人沒見過幾次面。
如果不是蘇巧擷的長相令人印象深刻,他剛剛搞不好還無法在第一時間認出蘇巧擷來。
門外的蘇巧擷臉微微泛紅,乾笑了兩聲。「哈哈,你這麼說,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這件事情,我倒給忘了,不好意思啊。我剛剛在外面敲門,沒人應門,我又急著上廁所,所以就自己開門了,真抱歉哪!」
蘇巧擷這個人就是這樣,講話快,做事急,薛宇釗看她每次來來去去,就像一陣風似的。
碰上這種尷尬的事情,薛宇釗只能自認倒楣,他無奈地抓著內褲,說道:「妳避開一下。」
她沒聽清楚他說的話,揚高了聲音問:「什麼?」
他有些不快地說:「我只穿著內褲!」
她笑吟吟,輕快地說:「我不介意。」
他火了,大聲地說:「我介意!」
蘇巧擷吐了吐舌頭,嘴角還帶著笑意。
她擔任禮儀師多年,經常接觸各類喪家,算是閱歷豐富。她自信很會看人,所以即便和薛宇釗接觸不多,她直覺就認定,這個又酷又帥、小她兩歲的男孩子,話之所以這麼少,不是耍酷,而是害羞。
她忍不住又想逗他。「天氣這麼熱,穿衣服也穿不住,這種事情,我很能體諒的,你不用害羞,以後你穿著內褲在我面前走來走去也沒關係。」
他翻了個白眼,臉微微地臊熱。
這女人有病啊?他沒事穿著內褲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做什麼?
他不耐煩地說:「妳到底是不是急著上廁所?」
他們兩個一來一回地說話的時候,大批白蟻飛鑽了進來,讓人看了就覺得身體發癢。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趕快把內褲套上。
她在外面急著說:「要要要,你趕快出來,我要上廁所。」說著,她閉上了眼睛。「我保證我什麼都不看。」
聽她這麼說,他走了出來。
剛走出來,就聽到她小聲地碎念:「又不是女人,有什麼好害羞。」
他白了她一眼,正要發作的時候,她就嚷嚷著:「你好了沒,我可不可以張開眼睛了?」
「等一下。」他往房間走,經過客廳的時候,頓了一下,客廳裡面放了好幾個皮箱。
這間頂樓加蓋的房子,總共有兩個房間,之前陸續有幾個室友,但是他們都無法忍受夏天的酷熱和冬天的嚴寒,所以通常住沒多久就搬走了。
看到那些皮箱,他皺起眉頭。難道又有人要住進來了嗎?可是為什麼除了房東之外,沒有看到任何人?
還是房東先幫要住進來的新房客把皮箱帶過來?
就在他在客廳發呆的時候,蘇巧擷已經睜開眼睛,她一看廁所的門開了,就直接往廁所鑽了進去。
門一關,看到一堆白蟻飛來繞去,她叫了出來。「薛宇釗,怎麼這麼噁心啊!你可不可以想個辦法?」
薛宇釗被她這麼一叫,回神後,走了過去。
「薛宇釗!」蘇巧擷以為他沒有聽到,又叫了一次。
「來了。」薛宇釗不耐地應了一聲。想到她剛剛的作弄和嘟囔,他突然惡劣地勾起笑容,然後毫不客氣地把燈關了起來。
「喂喂喂。」蘇巧擷在裡面哇哇叫。
他忍著笑,一派正經地說:「關了燈,白蟻就不會來了,這是常識,妳不知道嗎?」
蘇巧擷氣呼呼地說:「關了燈怎麼上廁所啦」
薛宇釗冷冷地丟了一句話。「妳的話不要太多,白蟻飛到妳的嘴巴裡,我可不管。」
蘇巧擷馬上閉嘴,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薛宇釗滿意地勾起笑容。
是的,這就是他要的安靜。蘇巧擷實在是個太吵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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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擷從浴室出來之後,就忍不住碎碎地念著。「我看窗戶得換了,門也不能不修。雖然是夏天,不過還是得安裝一台熱水器才行。」
套了一件寬鬆T恤的薛宇釗,迫不及待地問道:「有人要搬進來了嗎?」他猜,應該就是這樣,蘇巧擷才會到這兒來。
「是啊。」蘇巧擷笑吟吟的。
薛宇釗雖然不喜歡有室友,但是事情既然切身相關,他也不得不問:「什麼時候要住進來?」
「現在。」蘇巧擷笑得有點裝可愛。
薛宇釗的眉頭一皺。「誰?」他的眼睛看著蘇巧擷,頭皮微微地麻了起來。該不會……
「是我。」蘇巧擷笑嘻嘻地說出薛宇釗猜中的答案。
她伸出手來,熱情又和善地說:「以後大家就有機會互相照顧了。」
薛宇釗瞪大眼睛。什麼互相照顧難道以後他都得忍受這個女人了嗎?
薛宇釗完全沒有伸手回應蘇巧擷。
他一連串地問道:「妳要搬進來?怎麼之前完全沒說過?妳不是自己有房子嗎?這裡妳會住不慣的,妳只是暫住吧?」
蘇巧擷手空在那裡,也不覺得尷尬,還笑嘻嘻地把手握成拳頭,裝熟地敲了敲薛宇釗的胸口。「哇,好難得看你的話這麼多耶!」
「情況到底是怎樣?」薛宇釗冷著一張俊臉。
蘇巧擷看著他,搖了搖頭。
這個薛宇釗啊,也實在太不會做人了吧!不管她怎麼裝熟,他就是拿著臭臉對她。好在,她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對於他的態度,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嘻嘻地和他打哈哈。
老實說,薛宇釗是個很神秘又很神奇的人。她只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二十五歲,知道他很喜歡繪畫,平常在便利商店工作,一到假日,就拿起畫具到戶外寫生。
他雖然酷酷的,不大跟人說話,她卻直覺認定他是個內心熱烈的人。
對於他的吃苦耐勞,她很佩服。他的輪廓深邃,酷似金城武,她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貴族的氣質,家世應該不同於一般人。
對於他,她也挺好奇的。
感受到蘇巧擷打量的目光,薛宇釗皺起眉頭。「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你不要這麼緊張嘛!」她輕鬆地解釋。「事情很簡單,就是我的套房因為一些事情賣掉了,所以只好搬來跟你住。」
他可不要誤會,她也沒那麼想跟他住,好嗎?
「那妳為什麼不提早說呢?」他無法接受她就這樣闖入他的生活之中。
她聳了聳肩。「人生的意外,總是匆忙得讓人無法提早準備。」
這個答案顯然不大讓他滿意,他抿著嘴不說話。
她咧著笑。「不要忘了,我是房東,這是我的房子,我要搬進來,你也不能怎麼樣,對不對?人生就是這樣嘛,既然是不能改變的事情,就歡歡喜喜地接受了吧!」
雖然她面帶笑容,但是卻掩蓋不了這句話聽起來的威脅意味。
薛宇釗一張臉拉長著。
蘇巧擷繼續笑道:「你不用擔心,我這人很好相處,跟我生活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快樂的。」
薛宇釗低哼一聲。「隨便妳。」說完之後,他甩頭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蘇巧擷擠眉弄眼地吐著舌頭。哼,這個薛宇釗,跩得咧!
他以為她愛跟他住啊!要不是她媽媽賭輸欠了一筆錢,逼得她不得不把之前買的套房賣掉的話,她會淪落到跟他住嗎?
蘇巧擷扁了扁唇,突然覺得大腿癢癢的,她低頭看,一隻白蟻沾黏上她的大腿。
惡∼∼她啪地把白蟻打掉。
嘖嘖,她皺深了眉頭,這樣怎麼住人啊?唉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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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薛宇釗剛走出房門,就撞上跪在他面前的蘇巧擷,他愣了一下,長腿反射性地往後面一跨。「妳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