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只有她一個女人,她相信,因為他不屑編謊哄人。
「我會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嗎?雖然他們兄弟長得極其相似,但性格完全不同,一個愛笑,一個板著臉,一眼就能分出其中的差異,妳這外人是不會瞭解我和他們兄弟問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
她也不想瞭解,太複雜的事容易傷神。「衛大嫂,妳喝茶嗎?」
「妳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一向只喝現磨的咖啡。」喝茶是老人的玩意,她遠不到那個年紀。
「泡茶的要領第一泡是倒掉不飲,因為很澀,但第二泡則味甘色醇,清香入鼻,喉韻十足令人意猶未盡,想再接著續杯。」
「泡茶和妳現在說的話有何關聯?懂茶的人就會品茶。」忽然猜不透她在想什麼的洪敏君微微一驚,為低估對手的實力而惴惴不安。
「人的感情和茶一樣,必須慢慢品嚐才能嘗到它真正的滋味,聞其味,觀其色,飲其湯,入口不馬上吞下在舌尖轉一下,茶的自然香氣會溢滿整個口腔,醒腦解疲。
「我不是妳的敵人,真的不是,只不過我們剛好愛上同一個男人,讓他在心底生了根,長成難以拔除的大樹,妳實在不用對我使心機,我不想與妳為敵。」
那太累了,也不符合她懶人的生活觀,是她的,誰也搶不走,反之,不是她的她也無法強求,人生的定律就是這麼簡單。
一個正面,一個反面,正反面不會同時出現。
「看來我真是小覷妳了,妳扮豬吃老虎的本事還真行,連我都自歎不如。」這女人倒是挺有智能的,但是遇到她就要俯首稱臣了。「不想當我的敵人就讓開,省得我還得耍手段對付妳。」
「不能讓。」
「不能讓?」洪敏君眸中一利,迸射出冷光。
「我已經讓過一次了,但妳還是不能讓他愛上妳,再讓一次我都會覺得可恥,對不起那個用真心愛我的男人。」她有不能讓的理由。
大家都說她愛逃避,但這次她不逃了,逃久了也會累,不甘心認命也不成,愛情不是說讓就能讓的東西,它得好好珍惜。
「什麼對不起愛妳的人?!妳是在諷刺我留不住男人,連妳不要的我也要不到嗎?」分明在嘲笑她沒本事,不自量力。
秀眉一蹙,蔣思思按著肚子很想歎氣。「人又不是東西怎能任妳說要不要,妳該問他要的是誰,妳對我大聲吼叫也沒用。」
她又不是作選擇的人,為什麼老要找上她?
不過現在一想倒有些不平了,為何她是被選擇的人呢?心裡真的不太平衡,好像婚姻買賣市場中的奴隸,沒有自主權的由人叫賣。
「怎麼,妳這是向我炫耀,憑妳一個低賤的小孤女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妳秤過自己的份量嗎?」顏面掛不住的洪敏君惱羞成怒地譏誚。
份量?她苦笑的看看自己的大西瓜。「快八十公斤了,算不算重量級?」
她覺得她越來越像航空母艦,一遇水即沉。
「妳還在給我裝蒜!我要妳立刻離開京雲,不許再和他有所連絡。」軟的不行洪敏君改採強硬手段,冷冽的表情失去平時的溫婉。
她被威脅了嗎?蔣思思為之失笑的一歎。「衛大嫂,妳的做法本末倒置了,我就住在幸福小鎮的民宿中,該離開的人是他,妳要勸說的對象不是我。」
真的和她沒關係嘛!總是為難她太沒道理,真正的兇手反而逍遙法外,叫無辜者背起沉重的無妄之災。
「不要叫我衛大嫂,妳是故意在提醒我的身份是不是?我才是京雲最愛的女人,妳不要仗著孩子困住他,他是可憐妳、同情妳,不想讓妳的孩子變成和妳一樣成為沒人要的小孩。」
惡毒的話語像淬毒的冷箭射得人心寒,即使上回聽過一次的蔣思思仍感到心口一陣抽痛,父母的死並非她的錯,為何她要殘忍的以此攻擊她?
孤兒沒有擁有幸福的權利嗎?
她很不服氣。
看看好友元修在遇到她的真愛時多麼快樂,勇敢爭取毫不自卑,她說得粗鄙卻深入人心,愛情來臨時就要趕緊去搶,別把它讓給阿貓阿狗去糟蹋,搶到的就是妳的。
反觀她卻是怯弱不前,悲觀的先預設立場,害怕受傷就先傷害別人,妄加無謂的借口替所愛的人下罪名,以為走得灑脫卻是落荒而逃。
她會痛可忘了別人不會痛,想得簡單卻私心,把事情搞得更複雜,她的確是使了卑劣手段來報復京雲的愛,因為他沒給她完全無菌的感情,讓她成為風雨中被打壓的小雛菊。
也許她該走出夢幻的世界,勇敢的挺身捍衛自己的愛情,雖然她一個人的力量不夠堅強,但她還有女兒,兩人一起加油。
孩子需要父親,而她需要他,這是相思成疾後的領悟,她不想再失去他。
「同情也好,可憐也罷,至少他要的是我,不論妳如何排斥妳目前的身份,妳終究是他大哥的妻子,這條倫常之線是不該跨越的。」叔嫂戀不會被社會接受。
何況他們兩家在社會上的身份地位也不容許有醜聞傳出,否則那些包二奶、養小老婆的男人也不會偷偷摸摸了,唯恐他人知情危及聲譽。
「妳……妳在對我說教?!」她竟敢搬出倫常來壓她,可恨至極。
「不,我只是希望妳對自己好一點,別太執著放不開。」人人頭上一片天,仰看閒雲一朵朵。
放下,才會清。
「好一點是指妳自己吧!要是沒有妳他早晚是我的。」對,如果沒有她。
邪惡的念頭如同一條蛇,牠會從蘋果樹上掉落人心,毀了伊甸園。
一看她的眼神變了,背脊一陣寒的蔣思思感到不安。「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可以請妳讓一讓嗎?」
「讓?」洪敏君冷笑地半瞇起眼,將「讓」宇想深了。「我為什麼要讓,他原本就是我的男人,我要回他有什麼不對,妳有什麼資格要我讓!」
因為他愛的是我。蔣思思在心裡回道。「衛大嫂,妳冷靜點別太激動,有話好好說。」
「和妳這不要臉的狐狸精有什麼好說的!這世界上只有我不要的東西,沒有要不到的,連一向好勝的資優生於亞蕾都搶不過我,妳算什麼?」
從小到大她就是個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沒人敢跟她搶,也搶不過她,她才是得天獨厚的寵兒。
自從於亞蕾搶走她第一名寶座,並成為師生眼中的新寵兒後,她就下定決心不准有人再贏她,就算利用權勢施壓她也要當那個勝利者。
而當她知道於亞蕾喜歡衛京雲時,不想輸的念頭再度浮現,所以她要爭、她要奪、她要搶,不計代價的得到他。
只是沒料到自己會真的愛上他,這是她在這場愛情爭奪戰中唯一沒算到的失策。
「我不是狐狸精,我只是被愛神的箭射中的普通女子,沒辦法不去愛令我心動的男人。」愛讓人無法克制,沉迷其中。
「什麼愛神的箭,別再說那些可笑的神話!我再問一次,妳要不要離開京雲?」洪敏君面色猙獰的逼近她。
「我……我……我不要。」看她的神色好不駭人,原本想點頭虛應的蔣思思在最後一秒決定勇於面對自己的心。
人要對自己誠實,愛情沒有紅綠燈,不會告訴妳何時該走,何時該停,只能憑直覺勇敢的走下去。
洪敏君笑了,卻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我發現這個不起眼的小鎮車子不多,我們來賭一賭妳的命運。」
「妳……妳是什麼意思?」她很想走,可是以她的噸位絕對走不快,反而會更激怒她。
「十分鐘內若無車子通過我就放妳走,否則……」別怪她不客氣了。
明明氣溫有二十度,蔣思思的額頭卻在冒汗,她心頭發悸地直想後退,可是生根似的雙腿卻動不了,好像她也在等待命運的轉動。
五分鐘過去了,時間猶如停止般過得緩慢,一分一秒敲擊著她的心情,遠遠地一輛黃色的出租車駛過,她開始心慌了。
「去死吧!狐狸精。」
車子還沒靠近,心狠手辣的洪敏君已舉起手,準備將她推到路中央。
「住手,妳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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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時趕到的衛京雲嚇出一身冷汗,一把推開心懷不軌的洪敏君任她跌落在地,雙手一伸摟緊他重於生命的小女人。
他不敢想像他要是晚來一步會造成什麼痛心的遺憾,她就在他面前面臨危險,而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她置身風暴當中。
幸好還來得及,沒讓他手中的天使飛走,他的寶貝還在他的懷中,沒有因為他的疏忽而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平安的在他身邊。
呼吸急喘的衛京雲久久無法平復驚懼的心情,在擺脫於亞蕾的糾纏後他已經盡量加快速度趕至,差一步就一切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