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望進他帶笑的雙眸,咬牙切齒地說:「你是故意的。」
「有嗎?」他故作無辜問道。
「當然有,你用計將我的棋子拐進死路。」她指責著。
「兵不厭詐。」儘管佳人眼中怒火熾盛,他卻沒有澆水的打算,只因這是他在她臉上見過最生動的表情。
「這局不算,我們再來。」這次換她下戰帖。
「可以。」他還求之不得呢!
一陣喧鬧聲由遠而近傳來。
「不要攔我,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讓我見王,我要見王。」
「去看看發生什麼事?」烈焰眉峰微攏,吩咐涼亭外的衛兵。
「是!」衛兵領命而去。
他倒了杯茶。「你先喝口茶,想想該怎麼打敗我,我去去就來。」
「我也去。」她不由分說地跟在他身後。
「你……」他輕歎一口氣,心知勸不動她。「好吧!但你不能離開我半步。」他擔心這又是刺客引起的騷動,她上回所遇的險境仍令他心有餘悸。
一個套上手銬腳鐐的人突然狼狽地跌在他們的跟前。
烈焰擁著絕塵向後退了兩步,並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
「王,雷昂將軍堅持要見您一面。」
他就是雷昂?害得星海家破人亡的奸人?她激憤得想拔刀砍了他,烈焰及時用眼神制止她的蠢蠢欲動。
「為什麼辦我?我有什麼錯?」即使枷鎖在身,自負狂妄的氣焰仍在。
烈焰冷眼一瞪,嚇得雷昂頓時縮起脖子。「你犯了什麼錯,難道還要我來提醒?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他們怎麼敢動你這個『大將軍』?」
心知自己的罪狀已被揭露,臉上寫滿恐懼。「可是……我是皇親國戚啊!」
「那又如何?火馭國的律法並沒有給皇族任何特權。」
「但我是你的表弟啊!」雷昂試著用親情討取饒恕。
「帶下去!」無情的字眼宣判了雷昂的死刑,面如槁灰的雷昂被侍衛拖走。
絕塵愣愣地注視著眼前高挺俊拔的男子——這就是老愛逗她、佔她便宜,常把愛掛在嘴邊讓她心跳失序的無賴?!
絕塵霎時覺得他好陌生啊!那不可一世的冷峻魄力,氣勢凜凜的王者風範……,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麼遠。
「我們繼續下棋吧!」他又恢復了她所熟悉的溫和面容。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她已沒了閒情逸致,隨便搪塞給他一個藉口,匆匆地離去。
「你先進去。」
「還是你先吧!」
「不,這主意是你提的,還是你先請。」
三位老者在流雲宮前推推扯扯,裹足不前,引來駐守流雲宮的侍衛側目。
「長老們有事嗎?」一名侍衛走近問道。
「我們來拜訪絕塵。」星長老說明來意。
「絕塵大夫不在,他去……啊!他回來了。」侍衛指著遠遠而來的人影。
絕塵挑眉看著三位臨門的「貴客」。
日月星三長老你看我、我看你,暗忖著這次該由誰開口。
「進來再說吧!」三個年逾半百的老男人呆立門口的彆扭模樣,實在有礙觀瞻!
面對火馭國最具地位和影響力的長老們,絕塵仍一派悠閒地喝著茶。
滿屋子沉默的尷尬。「嗯……」日長老清清喉嚨,開口道。「絕塵,你可有婚配?」
絕塵聞言眉頭微皺,雖感奇怪,但仍照實回答。「沒有。」
「可有屬意的女子?」
「沒有。」眉間的皺褶加深
「太好了!」三位長老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氣。
「你對水媚的印象如何?」星長老又問。
「美麗嫻雅,溫婉可人。」她對絲毫沒有驕氣的水媚印象頗佳。
「如果我們把水媚指婚給你呢?」月長老坦白地問道。最好能將烈焰和水媚的婚禮一起辦了,雙喜臨門。
什麼?!絕塵如看見怪物似的盯著他們瞧。別說笑了!連她是男、是女都還搞不清楚就要把公主許配給她,敢情這三位長老愈活愈糊塗了,隨隨便便就想把公主嫁給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你不必現在回答我們,但希望你好好考慮。」
「一旦你成了駙馬,榮華富貴唾手可得。」月長老對絕塵誘之以利,把水媚許配給絕塵的點子是他提的,事成之後,身為媒人之一的他,一方面替水媚尋得如意郎君;一方面又可拉近和絕塵的距離。
「水媚是個很好的女孩,又是堂堂的一個公主,這麼好的對象天底下不可能還有第二個。」
絕塵眉間已打了好幾個死結。受到公主的青睞是她始料所未及的,沒想到自己受歡迎的程度,遠超過她所能負荷的。
一個烈焰已經把她的生活攪得夠亂,連他的妹妹還要來湊上一腳——
前者要娶她為妃,後者要招她為駙馬。
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很抱歉!你們的美意我無福消受。」
絕塵不容他們再多言,便下令送客。
不消一刻鐘,另一位訪客又上門了。
老天!她才剛睡下呢!
「聽說你拒絕了長老們的說媒。」烈焰的語中有著笑意。怒氣沖沖的三位長老當著他的面把絕塵狠狠地罵了一頓,而他只有陪笑的份。
絕塵不發一語。
「你刻意冷落讓水媚十分難過。長老們也是心疼她才會出此主意。」
「我沒有刻意,是生性如此,她太敏感了。」她的態度從未改變過,變的是對方的心境。
「我並非指責你,而是希望你能對水媚和顏悅色些。」
「我的工作是治病,不是賣笑。」她的口氣很沖,一心只想會見周公的她連應付都懶,希望所有的吵雜趕緊遠離她。
「我只是要求你試著對她友善些,再遲鈍的人都感受得出她喜歡你。」
「抱歉!我是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他寵溺地拍撫她柔嫩的臉頰,毫不在意她無禮的態度。「看來你是累壤了!早上的棋局耗去你太多的精神體力,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兒再來看你。」
「嗯。」半睡半醒的她柔順地點點頭,任由烈焰扶她躺下,蓋被。
他一直站在床邊注視她,直到確定她沉睡後才離開。
「絕塵大夫,王在前廳等您,請您起床梳洗。」
「叫他滾,別來煩我!」她閉著眼睛吼道,用棉被將自己緊緊裹住。日理萬機的他難道不需早朝嗎?閒得三天兩頭一大早把她挖起來下棋。
「這……」僕役愣愣地站在床邊。叫王滾?還不如叫自己的腦袋滾來得快些。
「你下去。」摒退了僕役,烈焰跨進內室。
他連人帶被把絕塵摟進懷中,絕塵絲毫不為所動。
「如果你再不醒,我就這樣把你綁上馬。」他威脅道。
她勉為其難地睜開一隻眼。「去哪兒?」
「我要到附近的城鎮視巡三天。」
「一路順風。」
「你也得去。」若和她分開三天,不知她的腦袋瓜子又會胡思亂想些什麼,然後編一大串拒絕他的理由,那他近日的慇勤呵護不就功虧一簣了。還是時時刻刻把她帶在身邊,好好和她培養感情比較妥當。
「為什麼?」她咬著牙低吼道。
「因為我想。」閃著堅決的黑眸對上紫眸。「給你一刻鐘,我在前廳等你,若你沒出現,我會親自扛你上馬。」
明白他說到做到,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被窩裡鑽出。
半個時辰後——
高大健壯的黑馬載著一大一小的歡樂身影。
「絕塵,我們要上哪兒?」星海揉揉惺忪睡眼,她是被抱上馬的,走了好一段距離才醒。
「遊山玩水!」表面上是回答星海的問題,眼睛卻是睨向一旁的烈焰。
烈焰臉上掛著一派溫和的笑。她以為帶個小女孩在身邊能做什麼?保證他不會侵犯她嗎?在宮中他有無數個機會讓她變成他的,但他都放過了,因為他要的是她的心,而不光是她的人。
在這三天裡,他會無時無刻製造和她獨處的機會。像逛市集時,被人群給衝散,不過當然是「他與絕塵」和「賽羅與星海」失散了。烈焰暗自盤算著。
「王,前面有一條河,我們在河邊歇一會兒吧。」探路的賽羅回報。
「也好。」
星海一見到河中游動的小魚,興奮得哇哇大叫。
「別走進河裡。」絕塵不忘叮嚀她。
「賽羅,看著星海。」
「我……」他可是王的貼身侍衛,現在居然要充當起保母?!
「去。」
賽羅剛轉個方向,就瞥見星海附近的灌木叢內有晃動的黑影。
絕塵也發現了。
她迅速趕到星海的身邊,五個蒙面人也在同一時間包圍了她們。
這副裝扮和上回襲擊她的人如出一轍。
烈焰向賽羅使個眼色,兩人才提步,馬上又有好些個蒙面人擋住去路。
原來對方也是有備而來,意在絕塵。有了這份認知,他的心全繫在絕塵的安危上,無心戀戰,他迅速抽劍解決一人。
殺手們出手招招凌厲狠毒,絕塵吃力地迴避,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力,在刀光劍影中險象環生,她的衣物已被劃破了好幾處,幸好烈焰及時伸出援手,否則她和星海鐵定無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