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面對月凌彥死在他手中的事實,又無法克制自己的心不再為他跳動,既是如此,她何不選擇跳崖自盡,來結束這一切?
凌芯對他綻放一朵最燦爛的微笑,聲音縹緲幽遠。「馭,如有來世,願來生我們只是平凡的百姓,芯兒願生生世世與你結髮為夫妻……」
「不!不要」韓馭淒厲的狂吼!
一切都太遲了!凌芯瘦弱的身子已經墜入萬丈深淵,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他的心跳也在那瞬間凍結,停止跳動。
「啊——」韓馭跪在地上嘶聲大喊,他的心如同被利刀當胸刺穿,耳際旁的轟嗚聲似乎停止。
萬籟俱寂的黑夜裡,韓馭聲嘶力竭的嘶吼更顯淒厲——
在他準備起身一同躍人斷崖的時候,突然一股力量硬生生地將韓馭拉回。
「放開我,劭擎!讓我跳下去……讓我跳下去!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的話,就放開我……」
「不!我不能讓你跳下去!你這一跳誰將領導回紇?況且凌芯不一定會死……」慕容劭擎不容妥協的強硬押著韓馭,他的眼中也染上濕意。
在宮中遍尋不著凌芯後,慕容劭擎便也立即趕往桑神廟去,循著地上的血跡趕到這裡,並即時阻止了欲跳人懸崖的韓馭。
「芯兒……芯兒……」韓馭用盡氣力的朝天際嘶喊,一遍又一遍喊著他這一生至愛的名字。
暗黑的天空忽然響起了一道雷聲,不久便猛然下起一陣大雨。
大雨滂沱地打在韓馭與慕容劭擎的身上。
韓馭仰首望天,讓刺痛的雨滴拍打在臉上,混著眼中流出的淚水汨汨流下……
? ? ?
回到皇宮後的韓馭開始大開殺戒。
從韓閻的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莫翩舞的安排;同時也得知國師莫丫的陰謀。在掌握了證據之後,韓馭便即刻下令將韓閻斬首示眾,莫翩舞與莫丫則在桑河畔行腰斬之刑。
行刑當天,桑河畔聚滿了圍觀的回紇子民。
奇異的是,在莫丫被腰斬之後,桑河的河水竟捲起一強猛的水柱,沖天的水柱往莫丫斷了兩截的身子噴灑,灑落在他身上的河水頓時變成了成千上萬的白蛆,開始蠹蝕他的肉體……
約裡一刻鐘後,桑河的河水再度捲起一道水柱,將被白蛆幾乎蠹蝕光的殘屍給捲入桑河之中……
親眼目睹這一段過程的百姓,個個莫不驚訝萬分。
這一段奇異之事,也在往後成為回紇子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久久、久久……
第十章
「老頭呀!她會不會醒呀?這姑娘也昏迷了一個星期了!」萬瑞雪皺著眉對著身旁的萬春流說道。
「這是一定的啦!丫頭你可別忘了,你爺爺我可是人稱『妙手回春』的醫仙萬春流啊!」捻著自己銀白的鬍子,萬春流對世人給他的封號感到萬分得意。
「哼!都幾百年前的事了,還好意思拿出來講,真是不知羞耶,老頭!」萬瑞雪嘟著嘴,看他一臉陶醉,忍不住潑他冷水。
「死丫頭!什麼幾百年前?你當你爺爺我是個幾百歲的妖怪啊!」
萬瑞雪轉過身去,不想理會他。
萬春流皺著眉頭,說實話他也不懂為何這女子還不醒過來。穩定的心跳明明證明她已無大礙,可她再不醒,他就會在丫頭面前丟足了面子啊!
「老頭!你到底行、不、行、啊?」萬瑞雪質疑地看著他。
她更加不給面子的續道:「人老了就得要服輸!別成日把醫仙的名號給掛在嘴邊,怕人不知道啊?這山谷也才我們兩人居住而已,你講再多次也只有我聽得到!」
「我看啊!還是讓我來吧,老頭!」
他們爺孫倆把醫治好這姑娘當作一場競賽。
「這……再給我一日,明日清晨這姑娘還是不醒的話,就算我輸了!」
「喂喂喂……再給你一日?你這句話已經說了三天了耶!」
「就再一日……」看著床上姑娘閃動的睫毛,萬春流忍不住開懷大笑。
「哈哈哈……丫頭,薑還是老的辣啊!這姑娘不出半刻鐘就會醒了。」
看他一臉的得意,萬瑞雪暗氣在心裡,決定不同他吵了,她現在的目光都凝聚在床上美麗的姑娘身上。
「老頭!這姑娘好美呀!你說的九天玄女是不是就生得這副模樣啊?」
「這個啊……應該差不多啦!」萬春流思考一會後答道。
九天玄女長成怎樣?他也沒看過啊!
「哇!醒了……她醒了耶!」稚氣、興奮的聲音環繞在屋內。
凌芯張開眼睛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間相當陌生的石屋,身旁佇立著一老一小的身子。老者一臉慈祥,女娃兒則睜著大眼大咧咧地直盯著她瞧。
「丫頭,這麼盯著姑娘看,她可是會被你給嚇壞的。」
哎!到底是誰把她教得如此沒有儀態?雖說瑞雪從小就是他撫養長大,但打死他都不承認,這娃兒潑辣的樣子全是給他教出來的!
「你們……我……這裡……」凌芯頭痛欲裂,為什麼她沒有死?
「姑娘,是我和這丫頭在斷崖下一棵樹上救下你的,你昏迷好一陣子了。」萬春流為她說明心中的疑惑。
原來跳崖的她並沒有直墜谷底,而是仆倒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正巧被經過的萬春流爺孫兩人所救。
「仙女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萬瑞雪拉起她的手問,在她小小的心靈裡,認定仙女一定長得和眼前的姑娘一樣。
突然一種想擺脫過去的想法湧染上凌芯的心頭,她決心要忘記過去跟隨她十八年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凌芯低聲的說。
「咦?不知道!?」萬瑞雪疑惑的攢起眉頭,問著身旁的萬春流。
「老頭,怎麼會這樣啊?」
「這……」萬春流也無法理解為何她會喪失記憶,她明明沒傷到腦子啊!
「哈!那我幫你取名字好不好啊?」萬瑞雪興致勃勃地看著凌芯。
「嗯!」凌芯點點頭。
「這該取什麼好啊!?」瑞雪拍著頭說。
「這姑娘的肌膚似雪,咱們就叫她映雪好了!」萬春流提議道。
「映雪……映雪……哇!這個好……這個好!我叫瑞雪,仙女姐姐叫映雪,這個好玩……這個好玩!」瑞雪喜上眉梢,手舞足蹈。
「映雪,你就叫我爺爺好了!」萬春流和藹的朝她說道。
凌芯感動的看著他們,一股許久未有的親情感霎時漾滿她的心頭。
或許這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 ? ?
韓馭獨自一人駕著黑馬來到懸崖谷底,這是他三個月來一直在做的事。
芯兒你到底在哪?芯兒……
韓馭不斷地在心裡吶喊,他絕不相信她就這麼香消玉殞。在他沒見到她的屍體之前,他永遠不會放棄尋找她。
他繼續策馬狂奔,忽地一種想法刷過心頭——或許芯兒就在這山頭的某個角落!於是他勒緊韁繩將速度減緩,然後回轉方向,往山上爬去。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幾近黃昏,韓馭仍毫無所獲。正當他打算先行回宮明日再來之時,陡峭的山壁外飛出了一隻體型龐大的野鷹,不停的在空中盤旋。
韓馭抬頭看著野鷹飛去的方向,倏地一東西吸引住了他的灼灼目光。
看著空中與凌芯常玩一模一樣的紙鳶,韓馭的心狠狠地震盪,一種希望的光芒讓他鬱結多日的眉頭稍微舒緩開來。
他立即駕著黑馬,往紙鳶所在的方向前去。
? ? ?
從小生活在深山中的萬瑞雪從未看過除了萬春流以外的人們。自然地她對外在的事物也一無所知,如同井底之蛙似的活在這個世間。
在凌芯的心血來潮下,她拿了些做紙鳶的工具,做起瑞雪從未玩過的紙鳶送給她。
自從凌芯手中接過這彩蝶圖案的紙鳶之後,瑞雪便天天在外頭放紙鳶,這是這陣子她最大的興趣。
「嘻嘻……我還要再放更高一點!」瑞雪將手中的綿線越放越長。
看著空中的紙鳶越飛越高,瑞雪的心就忍不住更加興奮,咯咯笑個不停。
過了一刻鐘後,正當瑞雪想將紙鳶給收回家去時,飛得過高的紙鳶被一陣狂風給吹到一棵大樹上,卡在那兒,任她如何拉扯都無法將樹上的紙鳶給拿下來,這不禁令她氣得跳腳。
當她正打算爬到樹上將紙鳶給拿下時,一陣馬蹄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回頭便看見一騎馬男子朝著自己的方向接近。
在空中看到紙鳶的時候,韓馭還驚喜地以為放紙鳶的是他朝思暮想的芯兒,待他走近時才發現原來只是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娃兒,這不禁讓他興奮的情緒頓時蕩人谷底。
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對這時的萬瑞雪來說,不啻就是一大福音,她蹦蹦跳跳地來到韓馭的面前。
「你可以幫我把紙鳶取下來嗎?」萬瑞雪抬起希冀的小臉看著他問。
這乞求的神情像極了芯兒,韓馭不自覺地翻身下馬,飛躍到樹上將紙鳶取下,再縱身一跳落在萬瑞雪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