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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醒,陽光細碎、明亮地灑滿一地,單頌憐翻身起床,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早上十點了。
哎,她想不管怎麼樣,還是必須面對現實,哭得死去活來,自怨自艾,對她一點幫助都沒有,日子仍然得過。
於是,她換上一身粉黃色的休閒服,神清氣爽地出了門,順便到住家附近走走看看,多瞭解一下地理環境。
在街上晃蕩了兩個小時之後,她慢吞吞地走進唐風大樓,拎著牛肉麵和幾份報紙等電梯。
電梯到了,門一打開,她看見秦舞陽抱著一顆籃球站在電梯裡,臉上不禁一熱,心中暗叫──倒楣!
秦舞陽乍見她,幾乎認不出來了,今天的她,臉上脂粉未施,雙頰有著最自然的紅潤,穿著一身清爽的休閒服,像個鄰家小女孩一樣,尤其是那雙深邃明亮的大眼睛,無辜地瞅著他,彷彿在對他哀哀祈求著──能不能多憐惜我一點……
他炯炯有神的雙目,在頌憐臉上停留了將近三十秒,頌憐覺得耳朵都發熱起來,生怕他又會開口說出什麼損她的話,於是先發制人──
「先生,你還沒睡醒嗎?你不出來,我怎麼進去!」
秦舞陽呆了呆,自嘲著,天使的臉孔在白天不過是種幻象罷了,骨子裡還不就是個俗艷的夜生活女郎。
他面無表情的走出電梯,連和她對話都覺得沒必要。
頌憐很氣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笨拙。
回到屋裡,她邊看電視邊把哪碗泡糊了的麵條吃掉,她很驚訝台灣的電視台居然那麼多,她用一種最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上,正準備挑個頻道時,無意間看見螢幕上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她震驚得跳了起來,急忙倒回來看,果然沒錯,A戶的鄰居竟然出現在體育台接受訪問。
單頌憐瞪大眼睛盯著電視螢幕,不敢相信「他」居然還是個打籃球的名人,其實從他驚人的身高,早就該猜出來了,她聽見主持人滔滔不絕地說:「秦舞陽先生,你才剛回國打球,第一場比賽就面臨亞洲豹這支超級強隊,心理上會不會感覺到壓力很大呢?」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也許不曾交手過吧。」他簡短地回答。
「銀虎隊這一次重金網羅你,你是不是銀虎隊的秘密武器呢?」主持人緊追不捨。
「應該不是吧!也許只是巧合而已。」秦舞陽抬了抬眼,不以為然地說。
「但是銀虎隊的教練會這樣安排,一定有他特殊的用意吧!」
「是嗎?」秦舞陽淡淡一笑。
「請問你現在有女朋友嗎?」主持人轉移話題。
「這個問題應該和打籃球沒有直接的關係吧。」秦舞陽冷淡地回答。
主持人碰了釘子,不甘示弱地說:「當然有直接的關係,如果你有女朋友,卻和女朋友兩地相思,這裡和芝加哥距離那麼遙遠,一旦情海生波,當然會影響你打球的情緒,不能說沒有關係呀。」
「你想怎麼說都可以,不過,打籃球是我生活的重心,除了家人以外,沒有什麼人能影響我打球的情緒,我希望每個人能把焦點放在我的球技上,至於我有沒有女朋友,應該不是那麼重要。」秦舞陽無聊地笑了笑。
主持人大概覺得秦舞陽太不合作了,隨即中止訪問,和他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地說:「祝你初賽一鳴驚人,順利打敗亞洲豹,謝謝你接受訪問。」
看完整場訪問,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原來叫秦舞陽,而且還是個剛從美國回台灣打職籃的籃球選手。電視上的他,態度仍是那麼孤傲,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單頌憐嗤之以鼻,名字居然叫舞陽哩,就憑他,也配用秦朝大將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誰嘔氣,煩悶地關掉電視,把髒衣服丟進洗衣機裡洗,然後拎了一張椅子,拿起全部的報紙坐在前面的小陽台上,認真的把每個版面都仔仔細細、一字不漏地讀完。
既陌生又混亂的新聞,讀得她昏頭轉向,翻到體育版,又看見秦舞陽的大篇幅報導,她像觸了電一樣丟開報紙,下意識望了隔壁的陽台一眼──
她猛然呆了呆,發現秦舞陽的落地窗竟然忘了關!
大門敞開的落地窗讓她突生邪念,她吃吃一笑,飛快地奔回房間,拿出那瓶香奈兒香水,接著抽出一堆面紙,把香水全部倒在那堆面紙上,然後揉成一小團一小團,從那扇開啟的落地窗筆直地投射進去。
想到秦舞陽今天將會睡在「臭水溝」裡,她就噗哧一聲笑出來,這一笑,就無法自抑,她笑得倒在沙發上,停也停不住。
她滿心得意的看完電視頻道播出的「西雅圖夜未眠」,這種緣分式的浪漫愛情電影令她感動得久久無法自已,緣分真的那麼奇妙嗎?不論距離多麼遙遠,仍會把命運中的伴侶牽引到身邊來嗎?
唯美浪漫的情節讓她有好長的一刻時間忘記現實,她幽幽歎口氣,腦中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秦舞陽那張高傲的臉來,她的臉驀然一熱,暗罵自己不要臉,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想到他。
這時,一陣猛然的門鈴聲催魂似的疾響,把她嚇得直跳了起來!
「該不會是秦舞陽吧!」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膝蓋也開始發軟,門鈴聲沒有間斷地響了快一分鐘,不讓她有點喘息的餘地,她硬著頭皮,怯怯地把門打開。
按鈴的人果然是秦舞陽,他的嘴唇緊抿,眼神憤怒像一頭獵不到食物的餓鷹,高大魁梧的身材矗立在她的門前,她眼前的世界全被他遮蓋了。
「為什麼整我?」秦舞陽怒罵,咬牙切齒。
她蹙起眉頭,明知道整他是自己不對,可是想到他昨天的怒目相向,和對她不禮貌的批評,再加上現在這副惡狠狠的模樣,就氣得牙根發癢,恨不得咬他一口。
「誰讓你得罪我!」她盡量抬高下巴,很辛苦的瞪著他,理直氣壯地喊著。「是你先對我不禮貌的,誰叫你說我的香水像臭水溝,我灑光一瓶香奈兒的香水,最吃虧的人還是我耶,你的屋子現在這麼香,應該感激我吧。」
「什麼感激?那種人工香精的味道會引發我劇烈的頭痛你知不知道?太無理取鬧了!」秦舞陽氣得臉色發青。
頌憐呆了呆,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人會害怕香水的,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秦舞陽還穿著被汗水濕透的運動服,渾身髒兮兮的,看樣子才剛練完球回來,似乎真的非常害怕香水味,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奪門而出了。
她有點懊惱自己不假思索的行為,耳朵微微發熱,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秦舞陽仍然怒氣衝天,沒好氣地說:「我明天有一場很重要的比賽,被你這麼一搞,我根本連睡都別想睡了,你最好想辦法收拾殘局,否則明天我的球賽要是失常,你就要負起全部的責任。」
頌憐嚇呆了,什麼責任?她突然想起今天節目上訪問他的主持人曾說,銀虎隊重金網羅他回國打球──
她一顆心差點跳出來,驚喊:「別要我賠錢!」
「你說對了──」秦舞陽盯著她受驚的表情,一絲快意沖淡了他的怒氣,他故意冷冷地一笑。「我在銀虎隊的年薪是五十萬美金,如果第一場球賽就搞砸,說不定我未來的職籃生命就要告吹,別說賠五十萬美金了,我這輩子有多少個五十萬美金,你能賠得起嗎?」
頌憐的雙腿軟得快支撐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連五十萬日幣都沒有,更別說五十萬美金了……」
秦舞陽愕然,想不到會把她的真心話嚇出來了。
他繃著臉,不打算同情她,只想趕快結束這場鬧劇。
「你現在什麼話都別多說了,今天晚上跟我換房間睡,為了明天的球賽,我不能沒睡好。」
「呃──」她怔了怔。
「快點!」他動手拉她,不耐煩地說。「我還沒洗澡,現在難過得很。」
他的力量很大,兩、三下的拉扯,就把她扯進他的屋子裡了。
「等等──」她來不及反應,剛踏進他的屋子,立刻一陣濃烈的香味猛撲上來,她大叫著:「哇──不行啦!太香了──」
「你也會覺得香嗎?」秦舞陽諷刺地說著,略帶強迫的把她推進客廳坐下,然後迅速衝回房間拿出一套衣服,再衝進浴室拿出浴巾、毛巾和牙刷出來,帶著警告的語氣對她說:「你最好想辦法把香味弄掉,每天這樣換房睡很麻煩,今天晚上最好別來吵我,否則明天的比賽若有什麼閃失,全由你負責!」
她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呆呆地看著他走出大門,然後走進她的屋子裡。「砰」地一聲,用力把門關上。
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倒在沙發上,濃濃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她萬萬想不到,這場惡作劇沒整到秦舞陽,卻反而整倒了自己,她實在有點悔不當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