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只有感恩
雁子柔
會重拾文藝創作的彩筆,大部份的原因,是由於這是我一直以來的興趣,只是生疏了許多年。
擱置很久的筆,再重新提起時,便是進入自己從沒接觸過的言情小說這個領域,這真的是個相當大的挑戰,也辛苦了徐姐一直很有耐心的指導我這個門外漢。
從最初完成的作品,到真正創作出能被接受的小說,我花了一年的時間長期奮鬥,而徐姐就一路陪著我走過最爛的初創,慢慢進步到可以把我的作品轉成鉛字印出來。不知道這麼多家出版社,能有多少位總編輯會這樣捺著性子,提攜一位飛得這麼慢,又常常從空中掉下來的笨鳥?
選擇成為新月家族的二舅,肯定是我近年來最明智的決定,我喜歡這個園地中每一位前輩的作品風格,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不會多加上去,希望自己也能不斷進步,跟上每一位前輩的腳步。
我想,這也是回報徐姐如此耐心指導最好的方式。
不過,說得比較容易,因為要再有一篇夠水準的作品完成,連身為作者的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只能時時提醒自己,督促自己付出心力。
我期待著往後能交出更好的成績來!
也祝福所有的人都能心想事成。
第一章
虎牢(古地名,在今河南省成皋縣西北)
「娘,您的身體不是很好,為什麼一定要長途跋涉,一路迢遙到京城去,到底是為了什麼重大的要事呢?」襄巧雨放下剛煎好的湯藥,走近床榻為不斷咳著的義娘輕拍背,以減輕劇咳。「無論什麼事,都不比身體重要。」
「巧雨,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一定要在我還存有一口氣的時候,將你托給能信任的人。我……咳咳咳……」她又是一陣咳。
「娘,您不會有事的,我會好好照顧您,別想太多好嗎?」其實大夫已告訴她關於義娘病情的不樂觀,所以她不願意讓年老帶病的義娘再出遠門,以免加重。
「不,巧雨,我今天一定要告訴你關於你的身世,否則會來不及的,咳咳咳……」
「娘!您就別說話了……」要道盡多年前的往事,那得耗去多大的元氣。
「小姐,你就別阻止我,咳……」
因為震驚的詞入了耳,襄巧雨猛地緊箍手中枯瘦如柴的粗繭老手。「娘,為什麼非得急於此時?」她的眸底閃過一抹悲情。
「咳咳咳……我怕我來不及說……當年小姐只有四歲,很多事還不明白,其實我是夫人陪嫁的丫頭,一直照顧夫人的起居,後來小姐出生後,也幫忙照顧你。今天我會從一名貼身丫環變成小姐的娘,那得要分別追溯到十二年前以及更早更早……」
一段令人鼻酸的抄家滅族慘事,終於源源本本地攤在襄巧雨的面前,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決定好。
為了替襄家洗刷沉冤,一定要去一趟京城。
但著眼於義娘的身體狀況,又不能在此時貿然作出成行的決定。
這……
* * *
皇都所在地平城(今山西大同)
「爹,小姑姑什麼時候才會到達我們家呀?」
「快了啦!下個月月圓前,你的弱冠禮之前會到的。」
花家在北魏是個有名望的人家,原因無他,因為出了花若嬈這位家喻戶曉的巾幗英雄。
花盛,是花豹的兒子,花若嬈的弟弟,任皇城的州刺史,掌一州行政。
花顏,花盛的長子,在有計劃的教養下,能文能武,是個青年才俊。
「大人,該是出門上早朝的時刻。」老管家花老泉從大門外進到大廳說。
「哦!我知道了。」花盛理了一下朝服,復轉頭面對花顏,「顏兒,待會兒你娘要上一趟祠堂,記得跟她一塊兒去給祖先們上炷香,向他們報告你今年要參加科考,請祖先保佑。」
「好——我知道的,爹。」他好無奈的口氣。明明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好成績,但長輩們總愛將這一切成果,全歸於那看不見的亡故祖先的庇佑。
「顏兒,爹知道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當年你小姑姑也是受到祖先的協助,才會平安返家,並一再立下大功的。」
「爹是指那條小小的龍嗎?」更是搞不懂那個傳說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別懷疑這事兒的真實性,反正你要記得爹的話就是了。」
「是的,孩兒會謹記在心。」半推半催促的將父親送上官轎,「一路上小心!」
目送著轎隊離去,花顏心中說了一句。這就是花家的支柱,我一絲不苟、偉大的父親。
送走了欲上早朝的父親,天也剛露出一抹魚肚白,曙光白練甫撒下,正是花顏練武的時辰,飛身來到大宅後山練功處,幾招從祖父那兒學來的花家刀法已是爐火純青,拜師所學的絕技也能倒著使招不缺任何一式。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一身是汗的花顏收刀入鞘,步向清溪側岸,緩流的水面映出一張俊美無儔的年輕面容,霎時一陣水聲傳來。
寬衣入溪中淨身,是花顏於每日練武完畢後的例行習慣。一面洗去滿身的汗味,一面借冰涼的溪水輔助打通筋脈,活絡氣血,以收動靜相合,補氣相凝,以神役氣,以氣運力的功效。
抖落一身的水珠,他重新整裝完成晨間的練武,舉步向宅院的方向而去。
「顏兒,你準備好了嗎?我們已經要出發了。」花顏甫進至大廳,正巧花盛的夫人官俐瑤挽好髮髻,著正裝,走到門廳。
「大哥,你已經到後山練完武了嗎?」花艷是花盛惟一的女兒,有著花家女子的美,和剛柔並濟的性格,就如花若嬈。
在花艷的心中藏著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戀慕自己的親大哥。
「是的。」迴避花艷羞中帶怯的眼眸,花顏也逐漸感受到妹妹的不對勁,於是盡量與妹妹保持禮數上的客套。
「大哥,早!今天也是神采奕奕的哦!」花照,與花顏相差十二歲,現年八歲,最愛賣弄自己半調子的文采,講話中喜歡夾雜成語,時常會鬧笑話。他一直將花顏當成崇拜的對象。
「照弟,想不想學武功呀!改天大哥帶你一起練好嗎?」花顏故意用手揉亂花照的小童髻。
「好哇好哇!大哥不能黃牛,不守信用的人是會食言而肥的哦!」花照手舞足蹈,只差沒興奮地跳上桌子。
「沒問題,但是每天要在天剛亮就離開暖和的被子哦!」他對弟弟擠眉弄眼的扮著鬼臉。
「呃……嗯,好,古訓一日之計在於晨,請大哥每天叫我起床,我要跟你一樣早起。」他臉上那抹一派正經的神色,彷彿下了無比的決心。
「大哥最偏心,為什麼都不邀我一起練。」微噘紅唇,花艷發出抗議之聲。
「艷兒,女孩子家別盡想些男孩子做的事,還是學好女紅,將來嫁人當媳婦時,才不會讓人笑話。」官俐瑤阻止女兒的胡鬧。
「娘,話不是這麼說的,小姑姑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嗎?」
「姐,當心你會畫虎不成反類犬哦!」花照皺著臉挖苦自己的姐姐。
「討厭的弟弟!」花艷不依而怒容掛腮。
「照兒,不許再胡鬧!」官俐瑤出言止住花照的調皮,又對花艷開導,「小姑姑的確是個特例,並非所有的女子都能辦到。」
「可是……」
「別再可是了,我們還要上祠堂去呢!」說完轉身向護院元吉下了指示,「元吉,去備轎吧!」
一家人遂停下話題,準備出門。
* * *
京城的某個街角,一位十三、四歲模樣的年輕男孩,跪在一塊牌子前,牌子上寫著:賣身葬母。
一群路人圍成半個圈兒,交頭接耳的談論著,現場嘈雜一片賽過早市的景象。
「夫人,前頭的路被一群民眾給堵著,不知大家在看些什麼,議論的聲音頗大。」元吉叫停後,來到官俐瑤的轎前,報告前路阻斷的情形。
「總管,麻煩你去瞭解一下詳細情形。」
「是的,夫人,小的這就去。」站在轎邊的花老泉一向必恭必敬地面對被交辦的事務。
不多時,老人家的身影再度出現在轎前,「夫人,是一位外地來的小男孩,要賣身葬母。」
「喔!去領他過來,看看我們是不是能給他一些幫助。」
不一會,領命而去的花老泉帶著男孩立在轎前,一等護院掀開轎簾,看見裡頭坐的尊貴夫人,一身疲累又髒兮兮的他,立即咚地跪地。「請好心的夫人幫我完成安葬母親的心願,小的願意當長工來抵還。」說時還不停讓前額磕響地板。
「小兄弟,你先起來,我得看看你適合做些什麼事才能決定呀!」官俐瑤不忍看他磕出血的額頭再與地面接觸,隨意找個借口想讓他站起來。
「不!夫人答應之前,小的寧願跪著不起,剛才許多人也都這麼說,可是看了又看,最後都不肯幫我,您要先答應了,我才要站起來。」男孩持續不停那磕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