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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風聆海

  陳維鈞看著眼前這個曾經令他十分忌妒、痛恨,後來又十分同情、感激的男人。他說不清楚自己的現下感覺,很複雜,很錯愕,很……?

  「模模糊糊就表示琢磨的不夠透徹,那就好好去想,把它弄明白為止。」嚴開說。

  此刻他雖性命微薄,卻是他生命最是力量的時候。

  ☆☆☆☆☆☆☆☆☆☆  ☆☆☆☆☆☆☆☆☆☆

  她不記得那天是怎麼走回家的。

  她只覺得痛,揪心地,萬般淒楚的深深悲慟。

  然後是嚴開那張哀傷的臉,她最想安慰照顧的人呵;然而,卻再也不能了。

  梁善善看著臥房內拉緊的窗簾,分不清簾外是黑夜白天。沒關係,這樣最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沉淪在黑暗裡,永遠不要醒來吧!

  「早安!小懶豬!」林栗「刷」一聲拉開窗簾,屋外燦爛斑斕的艷陽映在她黝黯的瞳眸中格外刺眼。

  梁善善直覺性抬手,遮住眼前光明。

  「起來起來,」林栗又來扯她的被褥。「你睡得夠久了!」

  「我……」才開口就覺凝咽,梁善善怔怔看著窗欞之外。

  為何,連天空也變得如此淒清了呢?

  「別我我我的,」林栗拉起她,半推半送的將她塞進浴室,「乖!先好好洗個澡再好好說。」

  驚愕看著突然性情大變的林栗,梁善善起先還懷疑著自己是否還沉在睡夢中。但轉念一想,既然連溫柔體貼的嚴大哥都可以對她冷峻無情了,世界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她苦笑,對著鏡裡異樣蒼白的容顏,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擺出的表情。

  「來來來,」林栗端出一碗鹹粥,「趁熱吃,吃完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容易放晴,不出門太可惜了!」

  「我……」梁善善舀了口粥,還沒放到嘴邊,一滴眼淚就落在碗裡。

  「別哭別哭,」林栗送上早就準備好的面紙。「你已經哭了好幾天了,再哭下去眼睛會瞎掉喔!」

  「我昏睡了很久嗎?」她不好意思的抹掉淚痕,問道。

  「很久很久,久到你學校都以為你不要教師資格了!」林栗收拾著屋內雜務。「唉,我現在才發現你平常做了多少事……喂!你要幹嘛?」

  林栗回頭,看見正急忙衝入房內的梁善善。「我、我上班要遲到了!」她說。

  「善善小姐,今天是星期天唉!」她爆笑出聲。

  「咦?」梁善善的動作僵在當場,有如被定格的卡通人物。

  「放心放心,」走過來拍拍她的肩,像是武俠小說中的解穴高手。「剛才開玩笑的啦!你們校長是來看過你好幾次,不過她只交代要你好好休息,等完全康復後再回去。」

  「我、我生病了嗎?」她這才覺得似乎頭重腳輕,無著施力。

  「天啊!你真的病到發昏了!」林栗誇張的說:「你知道嗎?前幾天你發著高燒的時候,我還真想順便在你額頭煎蛋呢!」

  「要是真的可以煎蛋,我早就不在這裡了。」梁善善終於笑了。

  「哇!」林栗歡呼:「你終於恢復了!」

  梁善善看著連忙打電話報告眾家親友的林栗,眼眶又不知不覺的泛紅了。

  真奇怪,她抹著眼淚,以前不會這樣輕易在人前掉淚的啊?

  除了那個人……那個令她傷心銷魂的名字……

  「來,這是你的,」林栗遞給她一杯熱可可,自己舔起蛋卷冰淇淋,「你病剛好,不能吃冰的,不好意思啦!」

  「林栗,」梁善善捧著保麗龍杯,覺得好溫暖。「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整天下來,一向善於奴役他人的林栗難得持續奴隸狀,拐著還不甚能跑跳的傷腿,前後伺候著大病初癒的梁善善。

  「怎麼,不習慣嗎?」林栗難得不帶譏諷的笑著,「我嘛……我這個人天生無情,唯獨沒法對失戀的人冷血!」

  「我沒有!」梁善善急急否認著,「我不是失戀。」

  連開始都還沒有,又從何言「失」?她心下惴惴。

  「沒有?」林栗一副「你在說哪國笑話」的表情。

  「你啊!不管是燒到三十八度、三十九度、四十度、四十一度或者根本沒有發燒,睡夢裡都是情深款款地喊著那果嚴大哥說!」

  「真的?」梁善善臉紅了。

  「如果這不叫戀愛,那我乾脆改行去賣冰淇淋,也沒資格留在漫畫界騙小女生的錢了。」林栗塞完自己的冰淇淋,又來搶梁善善的可可,果真惡女習性不改。

  「那……」梁善善遲疑半晌,才訥訥的說。「那也是我自己喜歡他的,嚴大哥根本就討厭我!」

  「他討厭你?」林栗差點被「溫」可可嗆到!

  她看著梁善善如泣如訴閃著翦翦波光的美目;那只龜毛男人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不過,好歹她也是堂堂暢銷漫畫家,這種三流劇情還難不倒她!

  於是,她清清喉頭。「等等等……我們先不鳥他說了什麼外星話,你先回答我,他說他討厭你,然後你就相信了,然後你就很難過,然後你就不敢再去看他,然後你就等他下地獄再來一輩子懷念他?」

  「嗯。」梁善善睜著大眼,很用力點頭,她該不是在夢話裡也把自己的想法都講了吧!怎麼林栗好像一副完全瞭然的樣子?

  天啊!這種花系列的灑狗血劇碼居然活生生讓她在現實中遇到了,不過在電視上龜來龜去的男女主角有的是風花雪月的本錢,他們大可以完全呈現白癡狀地在沙灘上無止盡追逐,神經兮兮喊著令人作嘔吐血的噁心台詞。

  但,真實世界中的情況才不是短短幾個小時的演繹就可以編派的!現代人連排隊買張電影票都會等到不耐煩,更何況所謂一生一世不求回報的虛耗?

  「林栗?」梁善善在她面前揮手。「你怎麼了?」

  「沒,咱們回歸正題。」她收起幾乎快落到桌面的下巴,轉頭面對梁善善,「照我說,你不但戀愛了;而且愛到腦筋秀逗了!」

  「嗯……」站在盛氣凌人的林栗面前,溫馴的梁善善只能重複單音。

  「戀愛中的人多半精神狀態不正常,猶猶疑疑忽悲忽喜,只是我沒想到你連智商都減低了,嚴開對你如何你自己該是最清楚不過了,又何必為他刻意傷人的話傷心難過呢?」林栗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戴上了聖潔的光環,為了拯救眼前因愛而苦的可憐小羊,她必須如此不顧形象苦口婆心。「不過,或許你是真愛上了吧!而且愛的很慘,所以才連那套鬼話連篇漏洞百出的說詞都能矇的過你……」

  這時,速食店裡的播音器裡傳來「世紀末愛情」的音樂。

  「我的天!」林栗一副快暈倒的表情,「又是這女人的歌,那家唱片公司錢多的沒處花嗎?這樣浪費宣傳費?」

  「這是什麼歌?」梁善善只覺得旋律好熟,好像在那兒聽過。

  「是你心上人和羅起的最後合作,啐,我討厭那個女人!」林栗不屑道。

  「為什麼?」想到羅起,她忽然從心底湧起陣陣莫名其妙的感覺,好酸、好澀、好苦、好痛……

  「我同情失戀的人,但是有兩種失戀的笨蛋我不屑同情。一種就是像羅起那種沒骨氣單戀尋死尋活的人,愛人一定就有回報嗎?人是活生生的唉,又不是在販賣機投零錢得雪碧那麼容易的事,更何況有時候還會跑出可樂來,你能怎麼辦?把機器砸了嗎?最後渴極了還不是乖乖喝下去?」

  林栗拿起自己的包包,三兩下把梁善善的「冷」可可灌完。「走啦走啦!想聽嚴開的歌自己改天找他唱去!」

  「等等!」梁善善急急追了上去,「你還沒說完,另一種人呢?」

  「另一種人啊……」她轉頭過來,盯著梁善善好詭異地笑。「另一種人就像你啊!非要等到自己莫名其妙被拒絕了才糊里糊塗發覺自己早愛上了;怎麼,心痛的感覺很好受嗎?」

  她機械式搖頭,眼淚卻不知不覺落下了……

  「唉……」林栗掏出面紙。「你跟嚴開真是天生一對唉!這年頭上哪去找你們這種龜到底的奇葩?聽,這首歌哪是寫給羅起的,根本就是對你訴衷情嘛!」

  這世界真的不算太好 下個紀元或許更糟

  但我們卻在今天相遇了

  我是否該放心 靜靜等待命運宣告

  這世界真的不算太好 下個紀元或許更糟

  在二十一世紀前的每分每秒

  親愛的人們是否還繼續用力擁抱

  我是否累了 我是否要安靜了 我是否哭了 我是否該離開了

  在二十世紀末的現在

  我是否還可以 屬於

  真心的你互相的我們自己

  「他不討厭我?」

  「不討厭不討厭,從很久很久以前,一直到現在都是,他愛死你了!可以了吧?」梁善善哭完了一包面紙,林栗只好掏出剛才暗槓的餐巾紙。「不過呢……」她提醒她,「龜龜賽跑,沒完沒了!」

  「你們其中一定要有個人先變成強壯的兔子,把另外一隻縮頭縮腦的烏龜綁架到終點,再來好好談愛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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