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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凌昀

  就在他提起腳跟,急欲向前跨步走近時,誰知前方竟傳來一陣爭執的聲音。

  「老闆,您怎能說話不算話呢?會明明已答應我們,要將那幅畫賣給我家小姐的,怎麼又把它賣給別人呢?」

  只見韓盈叉著腰,大聲同畫攤的老闆理論著,她身旁則是站著不知所措的顏巧巧。

  「姑娘,你怎麼這樣說呢?這東西是我的,要賣給誰是我的自由,更何況我們又沒簽什麼契約,怎能說我不守信呢!」老闆挑起了眉,從容不迫的說。心中卻暗暗在想,這賣東西本來就是價高者得,要不是眼前的女子姿色不錯,多看不傷眼,他才懶得和她說這麼多呢!

  聽見對方這番話,氣得韓盈一把火瞬間旺了起來,不怕死的再次應了回去。

  「你……你太過分了,做生意的哪能這樣?明明都先收了我們五兩訂金了,哪能出爾反爾?你這樣子誰還敢跟你買東西啊!」

  「你……姑娘,你這話可別亂說,我……我哪有收你五兩銀子啊!我是看你年紀輕,不想同你計較,要是你再隨便亂說話,我可就不客氣了!」老闆支支吾吾回應著,心跳猛漏一拍。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年輕女孩,竟是如此剽悍,把他收了錢的事抖了出來,害他差點亂了手腳。

  「好啊!你想怎樣儘管說,明明就是你錯還想賴,真是可恥!」

  說到此,韓盈擺明是豁出去了,完全忘了在一旁焦急萬分的顏巧巧。

  「你……你敢罵我!」畫攤老闆終於被韓盈的話與激怒了,臉上全漲成了豬肝紅。

  「韓盈,算了,畫賣了就算了,我們回去吧!你別再吵了好不好?」眼看事情越鬧越大,顏巧巧終於忍不住拉拉她的衣袖,低聲哀求著。

  「不,小姐,這怎麼可以,你好喜歡那幅畫的,更何況我們還給了他五兩銀子,除非他把錢還給我們,並且誠心道歉,否則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固執的韓盈,壓根聽不進顏巧巧的話,一心就是要向對方討回公道。

  看對方一點都沒有退讓的意思,再看看週遭圍來越來越多的人,顏巧巧急得眼淚都快落了下來,無助的神情清晰可見。

  就在雙方的衝突即將迸裂的當頭,一陣低沉的嗓音在大伙的耳邊響起。

  「我說這事讓我來評評理可以嗎?」只見段容騫微傾著身,走近畫攤,臉上一派的沉穩自若。

  「啊!是少將軍啊!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待看清楚來人,老闆趕忙換上一副諂笑的嘴臉,態度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沒。老闆您先別緊張,我只是恰巧經過,聽見您這出了些問題,這才停了下來。」

  段容騫笑笑的回答著,說起話來仍是不急不緩、客氣得很。

  背對他的顏巧巧、韓盈兩人這才轉過身來,想看清楚究竟出聲的是何人。

  沒料到這一看,兩人同時愣了半晌。

  只見一名高大的男子,正直直的站在她們面前,他眉目俊朗、英氣逼人,黑白分明的雙眼藏著沉穩與自信,可臉上的笑容卻又那樣的親切和善。

  此刻的韓盈,也不免被他震住了,心中竟閃過一絲莫名的悸動。

  老實說,這些年她看過的男子實在不少。想想要幫忙小姐擋下那一批批好色之徒,過程倒也讓她累積不少識人的經驗。

  面孔好看的不是沒有,但不是自命風流,就是流於文弱。

  如今眼前這名男子,卻沒有那些缺點。人長得好看不說,渾身充滿了自信與穩重,才是其特別的地方。

  別說是一般姑娘家看到他會臉紅心跳,就連一向對男人不感興趣的自己,也不免多看他幾眼。一時間,韓盈失了神,只是傻傻的盯著對方瞧,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大堆人。

  「姑娘,你沒事吧?」段容騫和善的開口問。

  「啊,對不起……我、我沒事。」韓盈才恢復過來,便拚命點頭道歉,極力想掩飾方纔的失態。

  只是這一幕早被週遭的人明白看了去,大伙的表情皆是似笑非笑的。

  意識到這點,她的臉倏地刷紅了,恨不得能挖個地洞鑽下去。

  至於一旁的顏巧巧,頭早就低得不能再低,面對如此尷尬的陣仗,她是慌得完全沒了主意。

  就這樣,兩個秀麗的小姑娘,在眾人的面前窘態畢出。好一會在場的人不但沒有嘲弄之意,反而個個流露出驚歎的目光。

  只因兩張酡紅的容顏,因為羞澀而越形嬌艷。就連方才大伙認為跋扈的韓盈,此刻在眾人眼中,卻像換了個人似的,竟有著不可思議的柔美。

  至於段容騫,則是再一次受到震撼。

  看著赧了雙頰的顏巧巧,他心中的渴望更是強烈,好不容易回了神,轉頭對畫攤老闆開口。

  「老闆,要不這樣吧!看在我的面子上,讓我來充當和事老,讓此事化小可好?」

  「這樣啊,那好吧!既然少將軍開口了,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只是我這沒問題,可她們那……我就不知道了。」老闆意有所指的瞄了顏巧巧兩人一眼。

  「這沒問題,只要你先答應就成。至於兩位姑娘……」段容騫轉過身,柔聲的對著她們兩人說:「姑娘,不知你們意下如何?既然對方有意退一步,那不如就此打住可好?」

  「這……」面對他突來的問話,韓盈竟是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她微偏著臉,看了顏巧巧一眼,她輕輕點點頭,這才有了反應。

  「好吧,我家小姐同意了,不再和對方爭執下去,端看公子您如何處理。」好不容易才將話一古腦兒的吐盡,韓盈忍不住暗暗伸了伸舌頭,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好!既然姑娘也答應了,那麼這事就好辦了!」聽見這樣的回答,段容騫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話說完,他竟微彎下身,對著顏巧巧說:「那麼就請姑娘再挑一幅喜歡的畫吧!至於這畫的錢就由我來出,當作是送給姑娘的禮物。」

  「不,這怎麼成呢?我與公子素昧平生,怎能隨便收禮。」乍聽此言,顏巧巧可真是被嚇到了,她不明白對方為何有此一舉。

  「姑娘這麼說就太見外了,試想今日能在此與姑娘相遇,倒也是緣分使然,以小小的字畫當作結交朋友的見面禮,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呢?更何況,先前我自願要充當和事老,這樣處理,雙方皆有利,也不失為兩全其美的方法。」他一字一句懇切道,眼中滿滿都是誠心誠意。

  「那……好吧。」思慮半晌,顏巧巧終於輕輕的點點頭,應允了他的要求。

  於是這場紛爭就在段容騫的斡旋下,以和平收場。

  他用了十兩銀子,替顏巧巧買下另一幅喜歡的畫,當作贈與的禮物;至於畫攤老闆則因為多了這筆進賬,消了之前的怒火。

  如此皆大歡喜的處理方式,讓在場的每個人,莫不為他的聰明機靈豎起拇指叫好。

  他原先就頗受讚揚的待人接物,如今又多添一項例證。

  而到此刻,韓盈兩人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趁著人群散去之際,兩人趕忙對他道著謝。

  「公子,不,少將軍,謝謝您今兒個幫我家小姐解圍。」先開口說話的是韓盈,此刻她說話再也不敢放肆,只因她知道了對方尊貴的身份。

  「是啊!少將軍,這一切都得感謝你,若不是你的相助,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面對著相助的恩人,顏巧巧也不再矜持。

  「可不可以別左一句少將軍,右一句少將軍?今日我這樣做,完全是想幫忙解決事情,而不是要來宣揚我自己的!」段容騫趕忙言明。對於頭銜稱謂,他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

  「可是……」面對他這般說法,顏巧巧一時也不知該答什麼好,只能睜大眼直視著他。

  「別可是了。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別叫我少將軍好嗎?」

  「那……好吧!」顏巧巧頷了頷首,然後笑著說:「段公子,這事我聽你的,但我另有一事相求。」「什麼事?你直說無妨。」他略帶困惑的看了她一眼。

  「那就是哪天有空,你一定要到寒舍來坐坐,讓我設宴答謝你今日的相助。」顏巧巧語調輕柔的說著,臉上難掩羞澀。

  「這……不用了吧!不過是件小事而已,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呢!」他連忙搖了搖頭拒絕。對於這樣隆重的答謝,他實在承擔不起。

  「段公子,您別再拒絕了,我家小姐很少會這麼主動的,您就別辜負她一番好意了。」一旁的韓盈也幫腔開了口,還趁機偷睨了身旁的顏巧巧一眼。

  「這樣啊!那……好吧!改天我一定會登門拜訪。」面對小姐盛情邀約,段容騫也不好意思再推卻。

  「好,既然如此,那就一言為定了。時候不早,我也該陪小姐回去了。」說完,韓盈對他福了福身子,而後伸手攙著小姐,準備往回途的路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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