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棒吧?這是最新、最流行的巴里島式古法按摩,對消除長期壓力造成的脖頸酸痛非常有效。」
「我知道,自從芳香療法流行以後,台灣人最喜歡四處去找什麼傳統按摩之類。沒想到離開夏威夷後,你回家鄉學了這麼一套神奇功夫!」
「沒辦法!要賺錢腦袋就要動得快一點,人家可沒有你那種有錢的爹,隨便建棟五星級飯店讓你管。我啊,下輩子靠老同學你提攜了。」
女郎操流利英語,如銀鈴般清脆嫣笑著,她纖纖玉手勁頭十足,來回撫按他的頸肩,一會兒輕,一會兒重,那專注凝思的神情,比較像是彈奏某種名貴高雅的樂器,而不是為人按摩。
「啊!真是通體舒暢啊!若能引進台灣,必然造成風潮!」
禹仲嘉滿足地閉上眼睛,臉上佈滿陶醉迷惘的表情,彷彿在她巧手按摩下,靈魂肉體一併升天。
「哦?你想挖角?」
「聰明!就不知你現在是什麼天價?」
「咱們老同學了,只要你開口,價格不是問題。」
「這麼說我倒有點心動。」
禹仲嘉放鬆地大展四肢,將身體交給昔日夏威夷大學同學——泰瑞莎。
中印混血的泰瑞莎,不久前到母親生長的故鄉巴里島學古法按摩,回到她服務的五星級飯店果然大受歡迎!
而台灣也在趕這波香薰熱潮,他盤算邀請她帶領幾個師傅到耀東駐館,屆時鐵定吸引大量休閒人口。
「我說真的,你開口,我一定幫你!」
泰瑞莎低低的細語,柔柔搔著他耳後。「你要的,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柔情萬千的話語,她欲語還休的燦爍明眸攫住他瞳底的坦白——
「謝謝!我真受寵若驚。」
他的冷靜刺傷她沸騰的心,眼眸一沉,她幽幽道:
「禹,這些年來,我都沒忘記你,沒忘記我們幸福美好的過去……」
「嘻!我那麼優秀,又強壯,用過的女人都難忘啦!」他仍避重就輕。
「禹,我好希望,我們能同以前一樣,天天見面。」
「等耀東開幕,我們做同事就可天天見面啦,只怕你的阿那達捨不得呢?」
禹仲嘉並非遲鈍得聽不出泰瑞莎的弦外之音。
她眷戀他,而他也不否認自己心裡並未完全忘記過去曾有的絲絲情意,只是,過去畢竟是過去……人應該活在現實、活在當下才會幸福!
這是禹仲嘉的人生態度。
況且,他終究不是美麗奪目泰瑞莎最後的選擇
畢業後,泰瑞莎即刻嫁給夏威夷最大渡假飯店的小開,雖然禹仲嘉很有風度地給予祝福,但不可諱言,那是他這輩子感情上的一大挫敗!
「禹,別再提,我已經離婚了!」
「嘎?真的?怎麼可能?為什麼?」
一連幾個問號,禹仲嘉翻身坐起,認真嚴肅地瞅住她蘊著水霧的明眸。
「緣盡吧!總之,處不來就該散,我不喜歡強求!」
「泰瑞莎……」
他雙手握住她肩,誠摯道:「你吃苦了,為什麼不早點兒和我聯絡呢?」
「別可憐我!禹,分開後我過得很好,你看,眼前不就有知名集團總裁要重金禮聘我嗎?」
「哈,泰瑞莎,想不到你這麼堅強樂觀?」
她回望他似乎帶著心疼的凝眸,數度開合的菱唇欲言又止。
「禹,我其實……」
「怎麼了?說啊!任何可以幫得上忙的,我都可以幫你!」
泰瑞莎被他大方坦蕩的熱情感動,不自禁投入他寬闊胸脯,逼回的淚水奪眶而出,幾年吞忍的委屈一吐而盡。
「禹!我後悔、好後悔……」深埋他懷抱的臉龐滿是淚痕,喋喋不休道。「因為你的影子,在我心海驅趕不盡。所以,我和他,實在走不下去——」
「不對!當初你說過,你愛的是他,我才成全你們!泰瑞莎,人該為自己做過的決定負責。」
禹仲嘉肅著臉,有種被愚弄的不悅,照她說法,那場失戀的傷心倒成笑話?
「你罵我吧!罵我呆!罵我笨!可是,我真的錯了,錯了……」
禹仲嘉搖頭歎息不止,拍拍她哭得抽搐的背,安慰道:「聽我說,消逝的時光不會回來,同樣的,失去的感情亦然。我們,只能做朋友。」
「不!禹,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這些年過去,我發現我還愛你、最愛的男人是你。」
「唉,你這樣說,我還是沒辦法啊,泰瑞莎!別讓我們連朋友都沒辦法做。」
禹仲嘉毫不客氣的說出真話。
做為男人,特別是迷人的男人,他清楚「說真話」的重要,否則,被自己消受不了的愛給「礙著」了,想逃都逃不掉那才淒慘!
他的心,已經空很久了,他不介意繼續空下去,絕不因為虛空寂寞就隨便找人填補。
這點,他很堅持。
☆☆☆
在水療室門外,卓悅然又聽到一陣男女間低幽、曖昧的密密私語。
「噢!拜託。這王盈湫按摩按上癮了嗎?真是食髓知味啊!她當這兒是哪兒?鴻岱油壓中心嗎?」
她嘀咕著,維護公司的凜然正義感興起,想也沒想就往浴室內沖。
「禹仲嘉,你也幫幫忙,馬上就要被人家踢到天邊去了,你有閒工夫、閒心情幫女人按腳底,你——」
「啊!你、你們,對、對不起,打擾了!」
「禹,她是誰啊?這麼沒禮貌進來也不敲門?」
泰瑞莎驚訝地抬起珠淚斑斑的容顏,嘟著性感的厚唇抱怨,僅著小可愛和迷你短褲的曼妙曲線始終緊貼在禹仲嘉身上。
他穩穩環抱著她,剛猛逸健的臂彎枕著泰瑞莎蓬鬆大卷的長髮,她的豪乳貼著他的胸膛,甜美誘人地起伏著。
這整幅構圖,看起來就是男女歡愛後隨總綿綿,難分難捨的模樣!
瞬間,彷彿打翻各種調味罐,卓悅然的心底混攪多種分不清的味道。
苦的、酸的、辣的,一種比一種強烈,逼得她神經線路錯亂!不知該如何反應。
「兩位,很抱歉,我以為是……我出去了。請繼續!」卓悅然說不下去。
複雜難晰的心窒難過,令她弄不清自己到底在亂什麼?
就算撞見他和女人辦事又怎樣?大可喝罵一聲便罷!本來嘛,依禹仲嘉身份地位就不該做壞榜樣,公然在公司範圍內做愛做的事,讓底下人知道誰要認真辦公?全把老婆情婦約來公司好了!
可是,她為什麼罵不出來?還莫名其妙有想哭的衝動?嫉妒的心痛如炸彈般炸碎她的理智和思考!也炸壞她一向管制嚴格的淚庫,就像有什麼心愛的東西被搶奪了……
不行不行!她覺得自己的淚溢出來,急忙以指拭去。
「卓小姐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悅然,泰瑞莎是我大學同學,人家可是知名的香療按摩師呢!」
「也是老情人!」泰瑞莎很刻意地補充說明,她看悅然的眼光敵意頗深。
兩個女人彼此看出對方心事,尤其泰瑞莎,一眼就感受到悅然對自己的威脅。
「是過去的情人,現在只是朋友。」禹仲嘉更正道:「你匆匆忙忙跑來,有重要事嗎?」
他推開麥芽糖似的泰瑞莎。「不好意思!我又犯規,是這樣子的,我計劃請泰瑞莎到耀東駐館……」
「嗯。」
有事也講不出來了,卓悅然心想自己還是識相地告退。
「喔!沒事啦!我是來提醒你,總裁希望,你親自去一趟台東,然後重新整理一次提案。就這樣!我走了,兩位再見。」
「等等,待會兒我馬上到你辦公室。昨天我想了一整夜,有幾個點子很棒!」
誰管你什麼點子棒不棒!理你才有鬼!卓悅然氣得牙癢,心底暗想:管你多少分紅!本姑娘不屑賺!
第五章
同在公司,卓悅然明明可以輕易找到禹仲嘉,卻每天在辦公室裡翹首盼望,期待他來通電話,或親自出現在她面前,誠心向她示意、說幾句好話。
自撞到他和泰瑞莎引人遐思的一幕,卓悅然決心不理他死活,管他被排擠、被逼退,甚或被人謀殺肢解,都是他家的事。
沒料咱這位禹大少還挺有骨氣,她拒絕不理,他也就算了。二話不多說,自己去面對董事股東那群豺狼虎豹,一點兒不顧及女孩子愛面子,和細密如發的脆弱心思。
他難道不明白女孩子是要哄的嗎?照個面,解釋一下他和泰瑞莎純屬朋友關係,就算說聲對不起、賠個笑也不會死吧!
好歹他們也曾共度良宵,自己還貢獻了清清白白的初夜咧!他倒好,吃完了抹淨嘴,碰上一個老情人就什麼都忘了?
怎不叫她恨之人骨?卓悅然想著又責怪自己當晚意志不堅,做出那種荒唐事來!此外,她委實忍不住想遠到他好好修理一頓——又望了一眼電話,它抵死緘默著……
「哼!可惡的禹仲嘉,你有種不要來求我!」
☆☆☆
「悅然,你要聽媽的話,女人呢,不管在外面多強、多會賺錢,沒依沒靠一個人也不是辦法,老的時候總需要伴啊!聽媽的話,好歹去和人家見個面嘛!給人家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