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也談過大大小小几次戀愛,禹仲嘉卻從不曾像現在有如此強大的恐懼感!他深深害怕失去卓悅然,失去這個情投意合、默契絕佳的靈魂生活伴呂。
王盈湫在電話中一再要他沉住氣,不要嚇跑她。
說是容易!但他怎可能沉得住氣?為她鮮血、頭顱皆可拋,若因泰瑞莎的奸計失去她,那是天大、天大的冤枉啊!
「悅然,我不要你離開我!」
他的心,隨飛機起飛飄到她那邊,在飛行的一個半小時裡,每分鐘都是殘酷的煎熬,就恨不得直接降落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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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然,我是大姐啊!我知道你今天夜班,但有件事很急,你聽到留言,一定馬上答覆我喔!」
「是這樣子的,嗯,我有一個朋友,是女的朋友。她跟她男朋友上床了,差不多一個月前吧!結果她那個沒來,怎麼樣確定有沒有懷孕呢?我、我朋友她很緊張,寢食不安的,你要趕快回答我,就這樣!」
戰戰兢兢講完電話留言,卓悅然以死刑犯等待宣判的心情等待妹妹的回覆。
發現自己食慾不振、昏昏欲睡,卓悅然只當是心情不好,等到覺察大姨媽嚴重誤點,才想起曾做過的一切。
唉,怪就怪禹仲嘉問什麼運氣好不好!天曉得自己從來都沒好過的運氣,居然全用在這件事上,可惡透了!
她撫著自己肚子,情緒陷入低潮,倘若不幸中了獎,該如何處置呢?
說什麼她都捨不得殺害小生命,何況這生命是和深愛的人——禹仲嘉創造的!
想起禹仲嘉、想起王盈湫說過的那番話,她的心又酸楚疼痛起來。
獨自遠離台灣一個月,她才瞭解原來,忘記一個人,特別是深愛的人,根本不如想像的容易!
用盡方法想忘又忘不掉,卻為見不著面增添思念,反而痛苦。
卓悅然沒力的躺臥床上,連番嘔吐幾回的她,肚子餓得很,卻不敢再吃進任何食物,只好逼自己合上眼睡覺。
睡著了,或許心愛的他會在夢中出現……
仲嘉,王盈湫說的都是真的嗎?手鏈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想到禹仲嘉,相識以來的每一個片段都歷歷在目,放電影似的鉅細靡遺,她更睡不著了……
「鈴……鈴……」沉醉回憶的她,被急促電話鈴聲喚回現實。
「姐!你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那套『是我朋友』的蠢話!老實說,那個笨得連避孕都不懂的高級知識份子就是你吧!」
卓怡然不等姐姐反應連珠炮似罵了一堆。「要確定懷孕去藥房買個驗孕劑就行了,你不會連世界上有這種東西都不曉得吧?」
「我說過,不是我,是我朋友嘛,你激動什麼?」
她盡量保持語氣平靜,萬一讓怡然知道她老公沒逮到先懷孕的話,家裡的屋頂鐵定被她和媽媽聯手掀掉。
「好!那我問你,那個跟你一樣蠢的朋友知不知道,做愛做的事要戴保險套呢?」
「知道啊,當時就……剛好沒有嘛!」她無辜地回答。
「噢!就算沒有,也還有事後避孕丸吃啊,馬上買來吃就沒事了。現在過了一個月才煩惱不是很蠢嗎?我真是被你打敗!」
「不是我啦……」她再度重申。
「好!你、你那個蠢得要死的朋友有打算要結婚嗎?」
「嗯、還不知道吧。」
「為什麼?」
「因為,我朋友她、她不確定是不是真愛孩子的爸爸?那個男人好像還有別的女人。」
「很好!不如我建議你……不!是你朋友,乾脆等孩子生下來再想吧,莫名其妙!」怡然「喀!」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悅然也憤恨的收了線,她九成九知道懷孕的是自己!這下子,保守的母親肯定不會放過大好疲勞轟炸的機會……
慘!
☆☆☆
證實自己懷孕這個晴天霹靂的事實後,卓悅然提不起任何一點興趣參加王盈湫辦的什麼夜遊維港的船上PARRY!
「去啦,反正你也沒約會!而且晚餐總是要吃的嘛,悅然,今晚我可是為你特別安排了大驚喜,不去會後悔唷!」
「真是謝謝你的盛情,可是我、我確實不大舒服。」
「你是悶太久,悶壞了!出來走走交交新朋友,你的心病馬上不藥而癒,真的!」
「我真的不行。」光聞汽油味都想吐了,何況晃動的船?
「來啦,車子都等在樓下了!」
最後王盈湫連拉帶拖將她拉上車。
第十章
昏恍好一陣子,終於到碼頭了。
「怎麼啦?還沒上船就先暈船了?」王盈湫關心問道。
「我說過我不舒服的……」她捂著嘴,以防自己吐出來。
「來來來!帶你看一個人,看了什麼毛病都沒了!」
她被拉著登上裝飾華麗的船,穿過甲板,下船艙。琳琅滿目各色餐點已擺好,賓客大多放鬆地端著飲料,或談天,或唱卡拉OK……
「今晚很熱鬧!」
「是啊,海風清涼、月色美好。」王盈湫引她進入小包廂。「趁此良辰美景,你們好好聊聊——」
「悅然——」好蒼鬱的嗓音。
一個臉頰清瘦陰驚、半長髮披散,眸子閃動激切愛意的男子——禹仲嘉出場了。
「是、是你?你怎麼來了?!」熱意衝上眼眶,她的唇角抖顫。
「悅然!悅然……」
除了不斷喊她的名,禹仲嘉一言不發,重重將她揉入懷裡。
「天!我沒想到,你會來?」卓悅然看了下王盈湫。
她咯咯顛笑道:「不要看我,早說過我這人一向利字擺中間!對不起啊,悅然,仲嘉的賞金大優厚,我不得不出賣你——你們談,不打擾了!」「可是,我說過現在還不想……」她邊說邊抹淚,語無倫次。
「傻子!你一句解釋都不聽我說就跑,害我擔心死了!千萬不要怪盈湫,沒有她,我們不知互相折磨多久?應該謝謝她才對。」
卓悅然眼眶泛紅。「我以為,你和那個泰瑞莎……」
「噢!傻瓜,平常那麼精明的女強人怎會被一面之詞騙得團團轉?」
仲嘉抱住她一起面對美麗明月,詠歎。「宇強確實不是我的孩子。和她在一起時,確實提過若結婚就領養他,你看到那張合照是熱戀時拍的。後來她嫁給別人,我們之間再無瓜葛,誰知道她會想吃回頭草?」
「手鏈呢?為什麼你還戴著和她成套的首飾?」
「泰瑞莎真是工於心計!」
禹仲嘉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當她到台灣找我,第一次見面就送那條手鏈,說那鏈子經過她故鄉巫師的作法,能帶好運保平安,我不疑有他,一直戴著。現在我知道,那是她預留的伏筆,只要我交任何女朋友,她就可以用這套鑽鏈編故事。」
「真的嗎?」
卓悅然嘟著嘴。「哼!誰知道是不是你在編故事?怎麼說,你們都是深愛過的人,再見面心底不會有絲毫波瀾?我不信!!」
「波瀾是有。只是,泰瑞莎給的是挫敗的波瀾,她的移情大大打擊男人自尊……特別是我這種死要面子的男人,再怎麼樣都不會接受她,何況,他手段這麼卑鄙傷害你,更是罪不可赦!」
禹仲嘉低下頭尋找她的唇。「別再為此耿耿於懷,我的心裡只有你、我愛你!相信我。」
她揚首迎合他的吻,濃濃、深深的愛意在唇舌間激盪低回。「仲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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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
卓悅然推開他,問道:「你兩個姐夫抓到了沒?」
「很難。抱著那麼大筆錢落跑,一定計劃周詳,打定主意不回故鄉了。」
禹仲嘉失望地搖頭。「老爹看開了,就當交學費買個教訓!而且,他已經決定登報脫離兩個姐姐的父女關係!他們與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這會不會太嚴重了?」
禹潛岱一向疼愛子女,不像會下重手的人。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兩個姐姐都是領養的!」
「啊?怎麼會?」卓悅然張大口。「從來沒聽總裁提過啊?」
「我父母婚後幾年不育,民間有種說法,說抱養孩子就可以帶來子嗣,所以我爸媽就領養大姐,但那人家實在太窮了,要求我爸連二姐一起領養,沒想到,我媽才生下我就重病死了。唉……」
「雖然不是親生,但總裁始終視兩位小姐為己出,嚴格保守這個秘密,沒想到,他們這樣背信忘義……可惜!」
「可惜她們耳根子都太軟,是非不分又太聽從丈夫的擺佈,為顧全鴻岱發展大局,只有結束父女緣份……老爸其實很傷心的。」
「當然,養了她們三十幾年,總是有感情的。」
「所以身為獨子的我,有義務努力幫禹家增加人口……你也要加油!」
「噢!糟!我要吐!」
艙內派對開始,卓悅然聞到奶油味兒,連著幾次乾嘔。
「怎麼了?」
禹仲嘉焦急地拍撫她的背。「我們什麼都還沒吃,你就要吐了?」「我、我……」卓悅然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啟齒。「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