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次逃跑了。
在踏出咖啡館時,他斬釘截鐵告訴自己。
即便面無表情,但無可諱言地,在人群中韋鴻永遠是萬眾矚目的焦點,除了五官俊朗、身材高壯、氣度非凡等等帥哥應備的基本條件,他身上所自然散發的領袖氣質,勾人魂魄深邃瞳眸,以及磁性低沉的嗓音無一不蠱惑女人的心。
世俗女人們通常擋不住他的魅力,一沾上就不願放手,幾次慘痛經驗下來,也怪不得他對女人更加小心謹慎。
☆☆☆
穿過幾條馬路,他的辦公室就在眼前,韋鴻不自覺更加快腳步,搶著黃燈閃爍時拔腿狂奔——
砰砰!
「啊——」尖銳喊叫聲伴隨碰撞聲刺耳響起。
「噢!你這人走路長不長眼睛啊?糟糕!我的花全都撞壞了!天!這東西很重要,怎麼辦……我怎麼會這麼倒霉呀?」
魏若綺連珠炮似劈頭叨念沒完,到底是誰撞了自己,她看也不看。
「多少錢,我賠你就是——」
沉沉穩穩的男人聲音,不關痛癢傳到耳際。
「賠錢?你以為給錢就沒事了,我對客戶的信用怎麼算啊?」
心痛看著摔碎地上的蘭花盆栽,魏若綺心疼懊惱無以復加!
那是她店裡的招牌熱門商品,一名熟客人訂戶趕著送人開幕典禮用的,她等不及送貨小弟回來,所以才親自送往會場,誰知竟撞上這煞星?
眼看高貴雅潔的蘭花摔成「爛花」一灘,個性率直的魏若綺管不了站在面前是個昂然偉岸的大帥哥,用沾著泥巴手掌往他厚胸重擊。
「說話啊?不敢說啦?你看怎麼辦?」
「小姐,這——只是一盆花而已,沒那麼嚴重吧?」
不悅地皺眉撇嘴,韋鴻厭惡地拍掉黏在身上的泥屑,以懷疑眼光打量著長相美麗出色,但言行實在誇張的女子
不過是碎了一盆花,她居然激動得像遭受色狼侵略似的呼天搶地?
簡直莫名其妙!韋鴻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我一開始就答應要賠了,你說個價錢——」他懶得再 唆,爽快掏出皮夾。
氣呼呼的魏若綺轉了轉黑白分明的晶瑩眸子。「好!一口價,十萬塊!」
「啥?你說什麼?」韋鴻以為是自己耳背聽錯了,反覆追問。「你說十萬?台幣十萬?」
「對。就是台幣十萬。」
魏若綺雙手交抱胸前,揚起弧度優美的下巴,非常理直氣壯。「你害我誤了客戶的大事,整個月的生意差不多跟著泡湯了——而這家客戶每月平均在我店裡消費十萬,這生意是你搞砸的,你全數賠償很合理啊!」
「你……簡直莫名其妙!」韋鴻瞪著張明俊眸,對她的勒索大惑不解。
「怎麼?你嫌多啊?我還覺得便宜你了呢!」
魏若綺得理不饒人,平常練就的伶牙俐齒絲毫不浪費。
「堂堂男子漢敢做敢當,你看起來不像付不出十萬的窮人哦?不過沒關係啦!如果你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沒料草包,我是不介意你到店裡當送貨小弟抵債啦!」
多個好看帥哥當招牌,說不定生意更好呢!呵呵!魏若綺笑著打如意算盤。
「幫你送貨?有沒有搞錯?以我目前身價,只怕你請不起。」他冷笑道。
韋鴻個性剛烈,為人做事只求快求好,沒什麼耐心應付與自身事業無關的閒雜人等,對於這冒失唐突的女人,韋鴻暫時拋開君子風度,嚴狠的目光正正射進她漾水的眸底。
「我說這位小姐,你人長得挺不錯,怎麼說話一點氣質都沒有?」
「我沒氣質?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卻連最基本生活禮儀都不懂,自己做錯事還敢罵人?你才沒有風度呢!」
一向「恰北北」的魏若綺,繼續發動攻勢。「明明是你撞到我的喔!到底賠不賠?一句話!」
「賠就賠!」
韋鴻快速抄出皮夾裡所有的千元大鈔,爽颯放進她的手裡。「吶!十萬沒有,三、四萬買一盆蘭花綽綽有餘了。再見!」
「等等!好膽給我留下!」魏若綺凶巴巴地拉住韋鴻名貴的西裝衣袖。
「你想賴皮?哼!沒這麼容易!今天你沒交足十萬塊休想走!」
「對不起,這位小姐,我覺得賴皮的人是你吧?錢賠都賠完了,還不滿意?我撞壞的是一盆花,可不是一部車,如果你想敲詐就省省吧!我不吃這套!」
韋鴻耐著性子說道理,看魏若綺一副無愧天地的高效表情,匪夷所思地摸摸自己的鷹勾鼻尖。嗯?這女人撒潑的德性好熟悉啊……
「哼!這點臭錢就想打發我,你當我是乞丐嗎?說十萬就十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魏若綺見韋鴻沒有付清尾數的意思,索性老大不客氣纖手一伸,探進他西裝內裡暗袋,一陣貼身亂摸起來。
「別騙人啦!我知道男人都把現金藏在這裡,我才不信你沒錢咧!」
「喂喂喂!你這女人怎麼……」
韋鴻沒料魏若綺敢大膽動手,突來的入侵讓他頓時忘了要維持的形象風度,他一邊推阻女人侵入衣內的小手,一面吼嚷咒罵。
「放手!你你這女人有病!你到底想幹什麼?」
「哈哈,果然沒錯。」
魏若綺不睬他的咒罵,放膽吃完帥哥的「豆腐」後,還興高采烈數著硬搜出來的戰利品。
「敢騙我?你看!光這一疊起碼有五六萬。嗯!差不多了。」
「你?!快把錢還給我!簡直是土匪嘛!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沒氣質的女人!」
當街罵人是韋鴻不屑的,但今天他非破例不可!
活了二十五年,何時曾被女人如此「輕薄」?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在一堆好奇圍觀的路人甲乙丙丁面前,活生生被一個陌生女人搜身!
「這本來就是你該還我的。」魏若綺死捏著鈔票不放手。
「信不信我去報警?」
韋鴻火大極了,恨不得一棒子打昏眼前囂張瘋狂的女人!
「去啊!要是我硬說那盆花值十萬你能怎樣?再說這麼小的事情警察未必理你呢!」
魏若綺掩不住的得意洋洋,卻馬上對韋鴻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其實,我也很倒霉耶!花沒有送到,鐵定被客人罵到臭頭。你賠的錢還包括我的精神損失,算很便宜了!」
身邊圍觀汽人群愈來愈多了,百千隻眼睛正盯住自己,彷彿戲團裡的丑角耍著猴戲讓眾人指指點點,還有幾個看起來頗眼熟的,可能是公司裡的員工——
韋鴻最恨被人當作茶餘飯後的八卦笑料,在悠悠眾口中傳來傳去。當下,他決定不再跟她爭拗,只當運氣不好花錢消災。
「唉!碰到你這神經病,有理也說不清!那些錢就當是同情你,給你看病吃藥好了!」
韋鴻火大狠啐,極端不爽拂袖而去。
「噫?他說什麼?這句話不是我最常用來罵人的嗎?」
魏若綺低頭沉思喃喃自語,猛地又抬起眼盯視韋鴻遠去的頎長背影。
「好奇怪,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
第二章
聯宇數位國際公司
扯開領帶重重往辦公桌一摔,韋鴻難抑滿腔怒火,氣沖沖啐道:
「媽的!今天真是夠倒霉了!」
先是床伴死纏爛打賴著不放,好不容易甩掉一團爛泥,接著又撞上母夜叉當街丟人現眼,還「了」了大把錢,真是「帶賽」到了極點!
抽出濕巾抹了抹煩躁的臉龐,喝了口茶潤潤喉,韋鴻尚未定心進入工作,桌上電話倏然響起。「韋總,您府上管家的電話。他說是急事——」
管家?韋鴻臉色一沉,這時候管家打電話來做啥?
「什麼?誰堵在我家門口?」
果然不是好事!韋鴻額頭青筋盡顯,凶悍對著話筒吼:
「你們統統給我聽好!任何人都不准讓她進屋裡面去,誰敢讓她進去我就開除誰!」
SHIT!
剛分手的床伴打算跟他卯上,竟然堵到他家裡去?
韋鴻氣得拿起玻璃杯往地下丟擲。「真是可惡!這個蠢女人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
匡當!刺耳的玻璃碎裂聲驚動了門外的古秘書。「韋總,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摔破一隻茶杯而已,麻煩你收拾一下。」
大口吐著氣,韋鴻思忖著晚上要去哪兒才好?他不想再跟他已沒有興趣的女人糾纏。
接續的不順心讓他的腦袋陷入渾沌,無法條理思考。
「對了,古秘書,請你幫我在凱悅訂個房間,今晚要。」
「啊?訂房間?是哪位客人要入住呢?」
「不是客人,是我自己要住。」他再次無奈長歎,清晰條理交代道:「趕快去訂。記住!不准對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知道嗎?」
「喔——我知道。」
古秘書點頭,卻帶著滿臉的疑惑,不明白才剛購入市區昂貴華宅的老闆,幹嘛擺著自己的華屋不住,而去住飯店?
「還有,我現在頭腦昏昏沉沉的,什麼事也沒辦法做,麻煩你幫我煮一杯熱咖啡。要快!」
「好的!我馬上去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