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她走過去,一雙璀璨中洋溢著幸福的大眼直瞅著於剛。
「有神多了。」他瞧著她的眼睛。
「變聰明了?」幼幼笑著問,淚已不自覺地漾出。
「嗯,我聰明的幼幼,看著妳像是又回到八年前……那時的妳就跟現在一樣,好慧黠、好調皮,不輸妳大姊呢!」
「真的?」她撲進爹爹懷裡,「我好愛您。」
「好了、好了,他們大老遠趕來蘇州,也該休息一會兒了。」沈靜走向女兒,看她似乎豐腴了些,「石槐待妳不錯吧?」
「嗯,他很體貼。」幼幼大方地說,但石槐卻紅了頸子。
「那好,先去後頭歇會兒,娘有好些話想跟妳說。」沈靜神秘地一笑。
幼幼點點頭,當她們正要離開大廳時,突然聽見門房疾奔而來,「老爺,揚州巡撫郭大人來訪。」
「郭大人?可我與他不熟呀!」於剛蹙眉細想著。
「是義父,義父來了。」幼幼笑說。
但石槐臉上的笑容卻立刻隱沒了,因為除非有重要之事,否則義父沒道理千里迢迢尋來這裡。「我去看看。」
「我們一道出去迎接。」於剛率先走向大門。
到了門口,便看見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正在大門外等著。
「義父。」石槐出聲喚道,郭義之聞言便掀開轎簾走了出來。
「你們還真會跑,害我一路追來這兒。」郭義之一見他就笑著說,接著又看向站在後面的於剛夫妻,「敢情這兩位就是於大爺和於夫人?」
「郭大人好眼力,快裡面請。」於剛笑著往內一比。
眾人到了廳裡坐定奉茶後,他又對郭義之說道:「剛剛才聽幼幼說她認了您為義父,這真是我們於家的榮幸。」
「有他們這對兒女,才是我的福氣。」郭義之隨即又轉頭對石槐說:「這次我趕來這裡,是特地為你而來。」
「哦?義父請說。」
「我已稟告皇上小女燕燕已經去世的消息。」郭義之雙手抱拳一拱,敬重地說:「再不讓皇上得知,我就得背負歎君的罪名了。」
他本想隱瞞著這個秘密,一輩子不說,因為皇上也非常疼愛燕燕,他著實不願讓皇上跟著他一塊兒悲傷。
無奈朝廷中有太多敵對的官員,總在皇上耳邊進讒言,讓他不得不搶在被參一本之前先行招認。
「那皇上可曾怪罪您?」幼幼擔憂地問。
「這倒沒有,不過他倒問起了石槐!」郭義之的目光轉向石槐,只見他臉色陡然生變。
「皇上要捉拿我?」石槐猜測。
「為什麼?石槐做錯什麼了?」於剛急問。
「岳父,那是因為我是個山賊。」他雙拳緊握,心裡十分激動。他並不怕死,只是他放不下整座山的弟兄,更不捨得離開幼幼。
幼幼哭了,她倚進石槐懷裡痛哭出聲,「不要……我不要你被捉走,如果真要捉你的話,那就連我一塊兒抓吧!」
「幼幼!」石槐濃眉緊緊一蹙。
本來愉快的氣氛頓時籠罩上愁雲慘霧,就連於剛夫妻也都靜默下語了。
「天……我話還沒說完,怎麼所有人都哭成一團了?」郭義之暗自竊笑了好一陣,這才笑出聲來。
「義父!」幼幼走到他面前,似嗔似怒地問:「您該不會是特地千里迢迢跑來這兒跟我們開玩笑吧引」
「我可忙著呢!哪有這等閒工夫?」郭義之撚鬚大笑。
「那您是……」
「我是想告訴你們,皇上聽我說了石槐的事之後,非但不生氣,還非常佩服他的仗義之舉,為了不讓無天山成為眾官爭相圍剿的地方,於是下令封無天山為『正義之山』,石槐為『義正王』,命你駐守山頭,有權處置貪瀆枉法之徒。」
說時他已站起,跟著從袖袋中掏出一卷聖旨,眾人見狀趕緊下跪,聆聽郭義之宣讀上頭的旨意。
「接旨。」宣讀完畢,郭義之將聖旨交給了石槐。
「槐,太好了!這下你就不用為無天山的未來煩惱了。」幼幼小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是呀!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今晚可得好好慶賀一番。郭大人,您就賞臉在舍下用頓粗飯淡飯吧!」於剛走上前,緊握住郭義之的手。
「那是當然,我不但要叨擾一頓,還打算在這兒小住一段時日,欣賞一下蘇州風光之美。」郭義之直接又坦率,完全不帶官架子。
「好,就由我帶義父四處瘧走、看看吧!」幼幼跳到他身邊,開朗地笑道。
「那是一定要的。」郭義之仰首笑著,跟著對於剛說:「聽說您的棋藝精湛,我久未逢對手,今天一定要與您對弈一番。」
「郭大人過獎了,待您休息一宿,明兒個咱們再對弈吧!」於剛欣然接受他的挑戰。
「明天?!不不,就現在吧!」
「您……這樣好嗎?會不會太累了?」沈靜只怕他舟車勞頓,精神不繼。
「夫人可是擔心我贏過您相公?」郭義之開著玩笑。
「哪兒的話,我這就命人準備棋盤。」沈靜搖頭輕笑,招手喚來下人,不一會兒一場「棋盤」上的廝殺便展開了。
幼幼對下棋沒興趣,於是拉拉石槐的衣袖,「我們到園子裡走走吧?」
「也好。」向沈靜點頭示意後,他們便安靜地退出廳外。
來到後花園裡,幼幼突然俯拾起地上一枝竹枝,輕輕甩動著它,小嘴裡還哼起那首孺子歌……
到了香榭亭裡,她突然轉過身,望著尾隨她走來的石槐,「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那位被欺凌的大哥哥。」
石槐一震,「妳說什麼?」
她柔媚地彎起嘴角,「我想起來了……那一幕幕的情節隱隱約約出現在我腦海裡,我記得在我喝了那碗黑湯汁後,回到家裡便生了場重病,病癒後就變得癡癡傻傻的。」
「妳真想起來了?」石槐心頭一窒,驀然止住腳步。
「對,就在昨晚住在客棧時,我迷迷糊糊地夢到了這一切,驚醒後再看看你……腦子突然變得十分清晰,清楚地想起這段往事。」她走向他,望著她最深愛的相公,「我沒想到你會找了我這麼多年。」
「幼幼!」他用力將她鎖在胸前,「我一直在找妳,當初來到柳峰山遇見盈玉,卻將她誤認為妳,所以……」
「別說了。」幼幼伸出纖纖玉指抵住他的唇,「我明白……我都明白。」
「說真的,我不後悔,如果時間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打那個欺負你的大壞蛋。」她抬起固執的小下巴,嘴裡說著直接、卻讓他心動的話語。
「如果時間再重來,我一定不會再這麼懦弱地眼睜睜看著他欺負妳。」他閉上眼,這是梗在他心頭永遠的痛。
幼幼甜甜笑了,「槐,我真的好愛你。」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就是知道。」若她不是用心愛他,也不會解開自己身上的毒性。
「那你也愛我囉?」她眨著大眼。
「這句話妳已問了好幾次了。」他攀住她的肩往另一個角落走去。
「可你從來不肯正面回答我,我都忘了你到底說過了沒有。」她可不是隨便就可以讓他唬弄過去的。
「這……」他看看天上,遲疑地找著借口,「這個答案如果經常由一個男人嘴裡說出來,就有點甜言蜜語的味道。」
「就算是甜言蜜語我也想聽,說嘛、說嘛!」她半帶撒嬌地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不准他再逃避。
石槐望著她那張固執的小臉、正經的雙眸,索性俯身銜住她的紅唇,先吻得她神魂顛倒再說。
看來她恢復智力後的最大缺點,便是再也無法敷衍她要的答案,不過他「愛她」的心絕不會因為這點而改變,他絕對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和行動來證明。
【全書完】
編註:1於家大小姐於芊芊與海上飄的愛情故事,請看天使魚125《錯將搗亂當可愛》。
2於家二小姐於盼盼與藺祁的愛情故事,請看天使魚149《原來沉默裝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