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大漢一個不留神,他抬起腳使盡吃奶的力氣往大漢的脛骨踢下去,那名大漢哀號一聲,鬆了措制住他肩膀的手,抱著腳跳了起來。
小乞兒趁著這個空檔轉身沒命的跑。
大漢在疼痛稍緩後不死心的緊追在後頭大喊,「站住!你這個臭乞丐,給本大爺站住!」
站住?哼!他又不是傻瓜,叫他站住他就乖乖的站住啊?真笨,浪費力氣和口水。聞言,他更是奮力的跑。
小乞兒雖然機靈,但畢竟人小、腿短、體力又不夠,眼看大漢就差幾步遠的距離了,他心慌的四處張望,天啊!他何時跑到郊外來了?這裡沒有人煙呀!這下可糟了。跑又跑不過人家,打架更不用說,一定是挨打的份,這郊外四處也沒地方躲,這可怎麼辦呢?
忽地,他腳下一不留心絆到了石頭,跌了個狗吃屎。他飛快的旋過身子,仰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往後移,驚慌的看著一步步逼近他的大漢。
死定了!死定了!還說今天是他啥幸運日,霉星當頭照喔!他在心裡咕噥著。
「哼!臭乞丐,這下子看你還能往哪裡逃!」大漢一把抓起小乞兒,一臉橫肉的罵著。
他靈機一動,張大嘴巴,往大漢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大漢吃痛的大叫一聲,揚起巨掌,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揮,小乞兒只覺眼冒金星,這一瞬間只想到一件事——阿爹啊!我大概要去和你作伴了。
他被大漢甩得老遠,一頭撞上一旁的大樹幹,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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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陌路上,一白一黑兩騎飛奔著。白馬上坐的是一位身著淺藍色長袍,俊美、削瘦、高姚、狀似書生的年輕人;黑馬上,則是一襲黑衣、不苟言笑、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
「啟稟公子,前方不遠處即是青空鎮,今日是否留宿於此?或者要趕回「沁心山莊』?」中年人在那俊美書生停住馬時開口問。
「薛忠,你瞧瞧前方是不是有人正在欺凌弱小?」年輕書生嘴角揚著一抹慣常的微笑,淡淡的道。
薛忠一轉頭,正巧看見一名大漢將一個小乞兒打飛出丈餘遠,小乞兒一頭撞上樹幹,看來是昏迷不醒了。
倏地,他眼光一閃,瞧見了那小乞兒頸子處露出的一小截七彩光芒,「公子!」他驚叫一聲。
「我看見了。去!」年輕書生輕聲命令道。
只見薛忠突地從馬上躍起,身體在空中旋了幾轉,順手摘下樹上的一片樹葉疾射而出,然後身子又緩緩降下,安然的落於馬背上。所有的動作在眨眼間即宣告結束,跨下的駿馬動也沒動一下。
只見那片樹葉一道綠光破空前進,正中那大漢剛要伸手抓起昏倒的小乞兒的大漢手腕。他哀號一聲,被那力道震退了三丈餘遠,抱著骨頭顯然已斷的手,破口大罵,「該死的!哪個傢伙敢管本大爺的事,是不是活得不……啊!」氣急敗壞的不及將台詞說完,便結束在一聲驚恐的慘叫聲裡。原因無他,因為一把劍已抵在他的脖子上。
「那小乞兒是你什麼人?」薛忠冷冷的開口問。
「我……我不認識!不……認識!」他結結巴巴的趕忙撇清關係,還以為眼前這兩人也是要找這臭乞丐算帳的。
「公子?」薛忠轉頭詢問。
「放他走。」年輕書生仍是一臉淡笑的道。
「是。」薛忠恭敬的答應。轉頭收起劍來,冷然的道:「你走吧!」
大漢虛脫的大吁了口氣,連滾帶爬的逃離了現場,錢也不敢要了,反正只有幾個銅錢罷了,當初說十五兩銀子,為的是想多撈一票,小乞兒若拿不出來,就把他抓去賣了,少說也能賣個幾兩銀子。現在一切都甭提了,命能保住就萬幸了,他還得趕緊找個大夫接他的斷手。
年輕書生翻身下馬,走到小乞兒身旁,彎身檢視他的傷,「應該不礙事,只是腫了個包罷了。」
「公子,這小乞兒怎會有七彩玉鏈呢?失蹤了近十三年的七彩玉鏈怎會在他身上呢?」薛忠低聲道。
年輕書生眼底寒光一閃,想起了十三年前的往事。但只一瞬間,又恢復原本的表情,戴上他那一貫的微笑面具,「看來,回京的路上,我們多了個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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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唷、唷,痛死她了!靈兒眼睛還沒張開,就先感覺到她的頭上似乎有上千匹馬踩過般的痛,勉強睜開眼,又無力的閉上。
突地,她又張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四周華麗的擺設。這……這是什麼地方啊?她又怎麼會在這裡?
她明明記得自己被那個惡大叔一掌打得眼冒金星,後來肯定是昏死過去了。怎麼這會兒醒來,世界全變樣了,她怎麼變成躺在這麼豪華的臥房裡呢?瞧她一身髒,把白色的綢被全弄髒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莫非——那惡大叔趁她昏迷不醒的時候,將她給賣了?
她壓根兒沒想到,有誰會買一個小乞丐,還讓她睡在這麼豪華舒適的房裡?
勉強坐起身子,她發現頭痛已經緩了許多。
逃吧!趁現在四下無人,趕緊逃吧!她可不是無所事事的閒人,她還要趕路上京的。
輕手輕腳摸出房門,卻被眼前的景致傻了眼,這院子還真是漂亮得不像話,而且很……大!她四下張望,天老爺,她該往哪兒逃呢?看著遠處約有兩人高的圍牆,也許爬過牆就可以逃出去了。可牆這麼高,她要怎麼爬上去呢?
沿著圍牆走著,她終於在一個轉角處看見了一棵大樹。哈!真是天助她也,她可以爬上樹,再從樹上翻過圍牆跳出去就可以逃走了。
當她爬到與牆同高,正一腳踩著樹枝,一腳剛要踏上圍牆時,樹下傳來一聲戲謔的聲音,「你忘了帶走你的包袱了。」
靈兒一聽,對啊!她把她的包袱忘了!這可不行,裡頭有她全部的家當,那可是她上京的盤纏,丟不得的……
咦?不對啊!她突然想到,是誰在樹下說話?猛低頭一看,乖乖不得了,有人!她心頭一驚,腳下踩了個空,她尖叫一聲跌下樹去。認命的閉上眼,等著那預料中的疼痛降臨。可是疼痛並未如預期的出現,她落人一個溫熱結實的物體中。
耶?奇怪,是什麼東西?靈兒忙張開眼,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片藍,再往上一瞧,對上了一雙森然烏黑,帶著戲謔神情的眼睛。
她就這麼呆呆的看著,全然忘了此時她正被人抱在懷裡。
他長得真美呵!她在心裡讚歎著。根本沒想遇在一個男人身上用「美」這個字眼來形容,實在不怎麼恰當。
狄皓天看著懷中的小乞兒,污黑的塵垢並未完全掩住那姣美清麗的外貌,挺俏秀氣的鼻,豐滿細緻的唇,一雙黑白分明、慧黠靈動的明眸正一瞬不瞬的瞅著他。這個小乞兒,分明就是個小姑娘。
他的猜測總是對的,要不她怎能戴著七彩玉鏈而仍然使玉鏈維持住它的光華呢?
七彩玉鏈是用十九顆長圓形的七彩玉石串成的,而七彩玉石傳說是上古時代女蝸補天時不慎遣落在人間的彩虹石。它具有靈性,些且能解百毒、治百病,冬暖夏涼,練武之人得之可增加百年功力,只是至今仍無人知曉該用何種方法才能得到這百年功力。
還有一點,至今武林除了狄家老爺和他狄皓天知道外,尚無第三人知悉,那就是它只能佩戴在女子身上。若男子佩戴了,則會在二十四個時辰內失去所有的功用,並在十二個時辰內失去其七彩光芒,變成黑色石頭;若是未逾二十四個時辰,只要再將七彩玉鏈戴在女子身上,它就能恢復原來的光彩,所以,七彩玉鏈是傳媳不傳子的。
而這七彩玉鏈,乃是狄家的傳家之寶,也曾多次引起武林人士的覬覦,十三年前,乃為狄夫人所有。
七彩玉鏈失蹤那日,正是狄夫人攜小兒狄皓天至世交童府作客,誰知童府那夜竟莫名慘遭盜匪入侵,童夫人在慌亂間將年僅兩歲大的女兒童靈交給狄夫人,請她帶離。
熟料,狄夫人也難逃惡運,臨終前她將七彩玉鏈戴在童靈身上,將她連同當時年僅八歲的狄皓天交給一名童府裡最忠肝義膽的老僕,讓他們趁亂從童府的狗洞鑽出,才逃過了一劫。
那個僕人將狄皓天安然送回狄府後,在狄仁的要求下,暫居狄府,直到這滅門血案查清後,便抱著童靈離去,從此不知去向。
雖說狄仁一直認為童府血案結束得過為草率,疑點甚多,但所有的證據確鑿,也不容他有任何異議,他只能暗歎自己的愛妻趕赴上這場死亡宴了。
狄皓天及長後,曾發誓定要找回七彩玉鏈,還有他的未婚妻童靈。當初那老僕帶走童靈時她才兩歲,如今十三個年頭過去,她也應該是個及笄的姑娘了。他一直認為只要找到七彩玉鏈便能找到童靈;而今,七彩玉鏈在這小乞兒身上,是否就代表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