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男人微鼾的鼻息中醒來,杜泆澐從他精壯的懷中驚跳而起!
「起來!起來!你不可以睡在這裡!」
她拚命想搖醒他,深怕萬一給下人看到就糗斃了!然而,過分耗損精力的司徒傲麒卻睡死了似的,動也不動……
「唉……」杜泆澐擁著棉被深深歎息懊悔!
犯第一次的錯可以說是誤會,犯第二次同樣的錯呢?是愚昧?還是被情慾沖昏頭?她實在恨自己的毫無定性啊!
怪就怪司徒傲麒的「功夫」太高竿,讓人嘗過後忍不住食髓知味!
她貪戀地輕撫他那道勁有力的鐵膀,彷彿仍感覺到他烙在自己肌膚上滾燙的痕跡——
「天……怎麼辦?我該怎麼面對他?」
杜泆澐喃喃自語,失神地跌進前夜激情過後的餘溫中……
「嗯……」
他終於清醒,一骨碌跳下床。「天亮了,我先回房去。」
司徒傲麒連正眼都沒看她一下,逕自從隔在兩房當中的隱形門到回自己房裡去了——
什麼啊?杜泆澐當下傻眼,他當自己是免洗筷用完即丟嗎?
她忍不下這口鳥氣,跟著走到他房裡。「司徒傲麒,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杜泆澐小姐,我們……不是說好你情我願的嗎?」
「可是……」她一時語塞。
確實沒錯,在激情高潮來臨時她答應過他——你情我願,兩不相欠。
可是可是,說是這樣說,他怎麼能真的當真照做?難道曾經有的水乳交融全是他的獸慾發洩而已?對她完全沒有半點情感成分?
杜泆澐定定看他一絲不苟地梳洗換裝打理自己,她感覺碎過的心,再次碎成千片萬片,然後輾轉碾成粉屑,呼地風一吹,全體灰飛煙滅……
「司徒傲麒,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都說好了你情我願,你還在鬧什麼?」他淡淡反駁。
「你……」她痛心眩然。
明顯的不為所動與漠不關心足以讓杜泆澐認清他的冷血無心。
是呵!都說好了,還鬧什麼……她反芻他的冷言冷語,忿然轉頭離去!
她暗暗在心底發誓:再不會為他付出一絲感情!一咪咪,一點點都別想!
聽她遠離的腳步,外表不為所動的司徒傲麒的心一寸寸往下沉……
他的冷漠並非無情,他的淡然並非不在乎。只是啊,從不曾亂過方寸的他犯下專業保鏢最不該犯的錯——與事主發生肉體關係。
甚至,他不能否認自己心裡已經對她萌發情芽,一旦有了這層關係,他將如何冷靜客觀護衛她的生命安全?
穿上防彈衣,安置好不同部位的大小枯枝,司徒傲麒長長吐了一口氣,他一向斷情斷愛心如死水一潭,然回想起和她之間如火山爆發的轟烈纏綿,不禁對自己的失控、反常感到不可思議!
該調整腳步了——他警告自己,無論做殺手或保鏢都不可以滲入太多私人感情,否則早晚要誤大事!
甩甩頭,下樓用完早餐——便開始他一天的生活。
而杜泆澐有意留在房中,不與他同桌共餐從他冷言離開的那刻開始,她擺明不再和他有任何接觸,並且堅持了兩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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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後
杜氏企業大樓的董事長辦公室
所費不貲的大理石辦公桌上,一束散逸馨香的紫色玫瑰開得花團錦簇,新鮮的柔瓣還沁染露珠,望見著實令人驚艷!
「哇!好漂亮的花!」杜泆澐喜悅地捧起花束輕聞。
「放下!讓我檢查清楚!」
司徒傲麒凝著臉一箭步衝來,拿起花不由分說拆解檢查。
「喂!你不要這麼粗魯好不好?花都給你揉壞了……」
幾片花瓣在空中飄零,好好一束花到他手馬上被摧殘得不成花形——杜泆澐怒不可遏地吼罵。「花又沒得罪你!幹什麼找花出氣啊?」
事實上,這束花的確得罪了他!
光看到花束上卡片的署名舒詮治,司徒傲麒的眉頭不自覺蹙緊……
從繁瑣的喪禮結束,杜泆澐正式入主杜家企業開始,舒詮治對她的熱烈追求沒多久即達眾所周知的地步!
某些專報影視政商名人緋聞的小雜誌,已多次刊登兩人熱戀且即將步入禮堂的消息,只是那些報導幾乎都是舒詮治在自說自話,杜泆澐從沒反駁隻字片語,人家當然也愈報愈煞有其事了。
舒詮治這男人司徒傲麒怎麼看都不順眼,他油嘴滑舌、詭詐多端,老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整體感覺就是不配她的美麗聰穎大方,他衷心不希望他們成為一對!
「你的秘書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規定過任何進你房間的東西都要經過檢查嗎?」司徒傲麒的臉色既黑又臭。
「你太小題大作了!一束花而已能怎樣?」
從他手上搶過備受摧折的花束,杜泆澐苦著臉不耐煩道:「我看哪,不必誰出手暗殺,光你的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就夠整死我了!」
「雖然這陣子外面風平浪靜,但並不表示你已經安全了!」
司徒傲麒義正辭嚴。「別說是一束花,一粒花生米都能要你的命……」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聽你囉嗦!」
知道辯不過他,她揮揮手下逐客令。「隨你想怎樣就怎樣,我該工作了,你去忙吧!」
「真是!一束漂亮的花搞成這樣?不如丟了算了。」
「你?需要反應這麼大嗎?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看著她把花丟進垃圾桶,他感覺這任性大小姐分明是衝著自己來的,心裡大大不悅!
「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
她翻翻白眼,睥睨道:「這花是送給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你還是去注意你的保安設施吧!雞婆!」「你……簡直……莫名其妙!」他低啤。
十幾天過去了,她一直這樣,只要是他的意見,她絕對「為反對而反對」。
司徒傲麒從來沒耐心,也沒興趣伺候小姐臉色,可是,他居然能一一忍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你去死……去死……」
丟掉花束,還用三寸高跟鞋踩它幾腳,杜泆澐擺明不把舒詮治放在心裡。
雖然外面傳得風風雨雨,閻律師也一再鼓吹說舒詮治是父親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選,在他的遺囑裡還附加有「獎勵條款」——只要做成舒家的媳婦,便可額外從杜氏基金會領取嫁妝五百萬美元!
可是,再優渥的條件她也沒辦法喜歡他——
一點點都沒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就被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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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束花招誰惹誰啦?它犯了什麼錯要被凌遲至此?」
童羽歆隨後踏入辦公室,先看司徒傲麒一張臭臉,又看到垃圾桶裡的「花屍」,靈機一動。「啊!我看這倒霉的花肯定是『獎勵條款』送的,沒錯吧?」
「你又知道了?」
杜泆澐低頭審閱堆積如山的卷宗,對好友的來訪不甚熱絡。
「瞧,你那個冰山保鏢的俊臉上活像塗了屎似的!除了吃醋,啥事需要他氣成這樣?!」
「他吃醋?」杜泆澐從鼻子裡冷哼道:「我看他是吃了尿吧!」
「小姐,人家哪裡對不起你了?」
童羽歆對她消不去的敵意很是不解,雙手抱胸搖頭道:「好歹在殯儀館的槍襲事件中人家救過你的命,加上在漁村裡,他也算是你攤子的老客戶,你幹嘛老是跟人家過不去?」
「不要再提漁村的事了!」她動氣喝道。
那晚的遭遇,是杜泆澐最不能釋懷的惡夢一場,任何人再提起鐵定挨轟。
「他……真的惹到你啦?我覺得——他的眼睛好憂鬱!好深沉喔!啊……即使塗了屎還是一樣帥的臉!」
「拜託夠了吧!你那麼喜歡他,乾脆送給你好了!」杜泆澐簡直要吐血。
什麼叫塗了屎還一樣帥!這童羽歆想男人想到神經不正常了啊!
「真的?你捨得?唉,就算我想要人家,可惜人家未必理我咧!噫……」
童羽歆從好友盛怒的臉上覺察到事情似乎頗嚴重。「你們之間,怎麼會弄得水火不容?喔……是不是那個……你們已經?」
「童羽歆你少無聊了好不好!今天你不會是專程來找挨罵的吧?」
一聽到她嘴裡曖昧的「那個那個」,杜泆澐難免又想到兩人之間不該發生卻又一再發生的糾葛……
「當然不是嘍!」
童羽歆驕傲地從包包裡拿出一張識別證。「我現在可是『緋週刊』的特約記者耶!我們雜誌特別開闢一個專欄報導『保鏢』這個神秘的行業,而你這裡剛好就有一個國際級頂尖的好手,所以……」
「他不會接受你採訪的!」
杜泆澐不假思索、斬釘截鐵道:「那個人脾氣硬得像糞坑裡的石頭,你問得到東西才怪!」
「喔?相處沒多久,你倒是挺瞭解他的嘛!」
羽款意有所指地糗她。「你這麼洞悉他的個性,那你來下命令嘛,老闆的命令他敢說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