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位置嗎?」
「當然,裡頭有雅座。」
「為什麼他有位置我就得等?」想想氣焰直升腦門,衝口問。
「宋先生是本店的老顧客了。」說得理所當然,她算什麼東東?
「我每月至少光顧貴店兩次,已持續一年,不算老顧客嗎?」
「很抱歉,我並不認識你。」
「因為你有眼無珠!」
「小姐,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坐吧?」宋季遠忙打圓場。
「我介意!」睜大雙眼,咬牙切齒。
「呃……還是不肯讓我請客嗎?不如我們各付各的。」
「不,我介意在這家有階級意識的館子吃飯,如果你是誠心想請我,就必須換家館子。」敢惹她,讓他們沒生意做!
「好,當然好。」
宋季遠舌頭打結了,這女孩嫉惡如仇,得理不饒人的氣勢讓他大開眼界。他得提醒自己,千萬別得罪她,否則光她那張嘴他就難以招架了。
想想勝利的姿態白了服務生一眼,傲氣十足的轉身。宋季遠緊跟著她步向門外。
「宋先生請留步——」服務生在他身後喊。
「我勸你啊,以後別再來這家店,沒品質、沒格調、沒水準,差勁透頂了!」想想故意說得大聲,讓得罪她的服務生怨歎一輩子。
宋季遠只是微笑,認真的傾聽想想的每句話,不失為一個有風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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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林夜市
想想已經解決三碗乾面,外帶將一桌子的菜吃的盤底朝天。
現在,她又點了一碗紅燒面,四盤小菜。
坐在她對面的宋季遠幾乎沒動過筷子,一碗早涼了的面還完好如初的擺在他面前。
「早該想到你吃不慣LPT。」她滿嘴油膩,口齒不清的說。
「LPT!是什麼?」
「路邊攤哪。」說著再次低頭進攻美食。
「喔,不、不會。」
「虛偽。」她啐道。
過分客套就是虛偽,令人討厭。
「我說真的,路邊攤經濟又實惠,很好啊。」
「你感謝我沒選上大餐廳吧?否則像我這種吃法,不把你吃垮才怪。」
想想天生有著多疑的性格,喜歡揣測別人的本意,這點她倒和她厭惡的康熙很像。而且她喜歡不留情面的點破別人心思,不惜讓人難堪。
「呃……」該如何接口才恰當?
她雖然不至於會吃垮他,食量卻驚人,他再笨也不會對一個女孩子說她胃口大,除非不想活了!
「想不到宋祖惜那種能言善道的政客,卻有個不善言詞的兒子。」
「我當然不能和我父親相提並論。」
「你還有一丁點沒滅絕的善良。」
「這話,似乎非褒而是貶了。我想,你對我父親有些誤解吧?」
「呵,我跟他又不熟,說誤解太沉重。」
「既然如此就太好了。那天你離開高爾夫球場後,我父親得知我沒留下你的聯絡方式,甚至連你的名字也沒問清楚,他還直怪我呢。」
「怎麼?搞清楚了好防我、害我,還是整我啊?」
「不不!」想想的咄咄逼人讓他冒冷汗。「我父親為了你的幾句話,把宣傳單的樣式都改了,還說要感謝你寶貴的意見。加上那天的冒犯感到過意不去,所以想找機會請你打球、吃飯,順便道歉。」
「免了吧!志不同道不合,一起打球必然無聊至極,吃飯也難消化。」
「也許並不如你想像的無聊,你可以趁此認清家父,他並非你所想的,其實他是一個可親和藹的長者。」老宋賣瓜。
「可親和藹?!」想想想作惡。
同時,她盤算著,既然是他一再的要求,也就不算利用他了,她也不見得是去挖內幕的,而是如他說的「認清」,就當是去認清他的真實面目吧,沒不可告人之事最好。
「好吧!我答應你的邀請。」她爽聲答應。
「太好了!」
值得那麼高興嗎?想想又對宋季遠的反應有意見了。
她抓下他西裝上的鋼筆,抽了張桌上的面紙,在上頭飛舞了幾個字,再把筆連同面紙推到他面前。
錢想想!宋季遠默念著她的名字,她隨性的令人讚歎。
「老闆,我要打包五份煎魚。」想想揚聲。
「你……還吃得下啊?」他頓嚥了口口水。
「呵,我的貓啦!」難得她會露出一絲尷尬,像孩子似的憨笑。「總不能自己吃飽了不管貓的死活吧?它和我一樣處於半飢餓狀態好幾天了。」
他注意到她的纖瘦,是處於半飢餓狀態的成果嗎?這女孩真是無時不帶給他驚訝!
她的特別就像磁,而他是任由吸引的鐵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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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屋」的櫃檯上
想想無聊至極的趴著,店裡只有兩桌的客人,兩對情侶,真是冷清得可憐。
拖拖像團內球霸佔著窗邊的一個雅座。
那是想想最喜歡的位置,透過玻璃窗能將基隆河的美麗夜景盡收眼底,有點浪漫、有點迷離、有點如夢似幻。
也許,談場戀愛吧?!想想想著。
但,戀愛對像少不了要有點條件限制吧?
一、要有經濟基礎,至少有付她三千萬贍養費能力的才行。
二、要身心健康,有打不死的蟑螂精神加鬥志,否則如何保護的了她。
三、要看的順眼,帶出門才有面子嘛。
四、要能愛她一輩子。
五、要比她長命,她可不想重蹈老媽的一生。
世上找得到這樣的人嗎?
難喔,至少沒一個男人知道自己會活到幾歲吧?
而且,此人絕對不能怕麻煩,否則哪受得了她!
綜合想想的徵婚條件,其實也可以簡單的說,她的理想情人就是「白瑞德」那型的。
白瑞德是衛道者眼中的不義之徒,卻也是那些自稱紳士者所忌妒的勇者。一個突破封鎖線的男人,他夠壞,卻也夠專情。郝思嘉是毒癮,他卻願冒險為了她把自己毀掉!更重要的是,這個壞男人從不虛偽隱藏自己的邪惡,他嘲弄世人,是個標準的投機主義者,但,他活得理直氣壯。
想想非常進入狀況的想像她塑造的「另一半」,嘴角溢著夢幻的微笑。
難怪佟童總說,她的志向是「發呆一輩子」,想想體會到了掙錢之外的人生樂趣——發呆,活在自己的想像裡,也算幸福的事!
風鈴響起,想想還在神遊。
拖拖很盡責的醒來,懶洋洋的伸伸懶腰,跳下桌子,像團毛球滾到櫃抬底下,一躍,跳到想想的腦袋邊。
客人都杵在她面前老半天了,她還發呆。
拖拖拿它的頭去摩挲想想發呆的豬頭。
「拖拖,你好煩哪!」
好夢被打擾的想想抗議,她抬起頭,定眼一看:
「哇!」她拍拍胸脯。「你是鬼啊?幹嘛不出聲?」
「連貓都看不過去了,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康熙眼裡閃過一抹光芒,深邃的眼盯緊她,彷彿看進了她的心坎。「要你管。」口氣惡劣。
這時候出現在面前的應該是「克拉克蓋伯」,怎麼是這傢伙!
「你也會被嚇到嗎?我以為你是萬夫莫敵,天不怕地不怕。」
「幹嘛?你是特地來研究我怕什麼的?真是無聊!」
他瀟灑的聳肩,眼底是刻薄及嘲弄。
「我以為我會收到生平的第一張法院傳單,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這讓我忍不住想確定,你是不是還活在地球上?」
「如果證實我已經消失在地球上了,是不是會讓你少失望一點?」
「知道你只是單純的放棄挑戰,確實讓我大失所望。」
「你很期待我去告你嘛!」
「老實說,我並不希望脫下律師袍後,還得無時無刻的和人爭辯。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停戰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職業病很嚴重嗎?喜歡猜忌、不時想佔上風審判別人,你的不希望是自找的,活該,」
「如若我的問題是職業病,你呢?你之所以逞強好鬥、得理不饒人,莫非是天生?」
「我沒義務回答你的問題,如果你是來喝咖啡的,請你安分的像個正常的客人,隨便找個位置坐吧;如果你是神智不清,才錯把我的店當成醫院的精神科,我會盡可能的體諒你是個心帶殘疾的人,不過你得立刻滾出我的視線,否則!」
「否則,你又要告我了?」
「我會請松山療養院的人來帶你走。」
他不以為意的笑笑。「這次肯做我的生意了?」
「為什麼不做?大不了拿你的爛錢去做善事,也算功德一件。」她倒要看看他真正的目的何在。
「OK,反正我有的是錢,我們就各取所需吧。現在,請讓我見識貴店最優的服務。」
他一副傲慢姿態轉身。
瞧他囂張的語氣和想用錢壓死人的霸氣,想想真想砸碎他的嘴臉。
讓她更嘔的是,他哪個位置不好選,偏偏選中拖拖之前睡懶覺的地方,也就是想想最喜歡的寶座。
好,是他自已送上門來的,她就好好的給他服務服務,包管讓他有種進來,沒力出去。想想眼露陰險耍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