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堤並不習慣被質問,放開了她。
「渴了吧?我去拿酒。」
「亞堤·坎貝聿!給我答案!」
快雪的眼睛被怒氣燒得晶亮,她不要繼續處在這種怪裡怪氣、曖昧不明的情況中,她要一個確切的答案。倘若他是在乎她的,那麼,她起碼能說服自己「這樣就夠了」,她可以帶著這份美好的回憶,將他還給美娜;倘若他根本不在乎她,那麼,她也能徹底死心,離開他。
亞堤雙手一攤,臉上又出現那種冷淡、無所謂的表情,繼續要往街上隨處可見的臨時吧檯走去。
快雪氣極。
這時,有一些年輕人前來向快雪邀舞。
塞維亞雖然多得是觀光客,但是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的,難得有舞跳得這麼棒的東方美女呢!
快雪被淹沒在熱情的邀約中,臉上不知是跳舞後的紅暈,或是突然廣受歡迎的臉紅。
「對不起,我想休息……」話還沒說完,高大俊挺又熱情的西班牙青年已經拉著她的手,將她帶進大圈子中。
他們圍成小圈子,快雪被帶得團團轉,對方的熱情已經變成肢體接觸,幾乎將快雪溺死。
本來要提腳離去的亞堤,雙眸頓時射出冷光。
大手一伸,將她拉出圈子,靠在偉岸的胸膛上。
「你覺得這樣很得意?」把她拉離混亂的圈子後,他冷冷地說道。
快雪被他拉得腳步踉蹌,待站穩後,生氣地甩開他的手。「放開我!」她氣他連個答案也不肯給她。
兩人當場僵持著。
快雪不太知道愛情是什麼,僅有的可憐經驗也只是日久生情。
她不知道現在這樣算什麼?也不想再這麼患得患失、心緒不寧下去了。
被愛之火燒得體無完膚的經驗,有過一次就已太過,她不想再嘗了。
呵,認命一點吧,這種完美的男人不會屬於她的,他合該是另一個完美的女人所能擁有的。
「我想回家了。」回台灣。她覺得療傷不成,反而跌得一身傷。
亞堤面無表情,深棕色的眼睛變得更為幽暗。
氣氛變得極糟。
快雪的臉上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轉身,她準備離開。
亞堤鐵臂突然一拉,快雪整個人倒進他的胸膛。
四目交望,她沒有開口。
「別走。」亞堤擁緊她,深怕一鬆手,她就飛走了。雖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怕什麼。
在他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聲,她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跟著他的頻率在跳動。
她知道她該推開他,果斷地就此畫下句點,她知道她該轉開頭,瀟灑地告訴他「回去美娜身邊吧」;然而,除了伸出手回抱他外,她什麼也沒做。
她明白這麼做很自私,但,能不能再讓她擁有他一小段的時間呢?
一小段,只要一小段就夠了。
到時,她就會鬆開這雙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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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雪住進亞堤的頂樓套房。
這樣的結果讓快雪悲喜交集。喜的是,他終於以行動證明對她的捨不得;悲的是,她知道這是一椿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而她像玩火般,只求一晌貪歡……
很矛盾。
快雪這才發現自己對愛情的懦弱與執著。
「為什麼留我?」快雪問。
亞堤的眼神複雜,雙眼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她忍不住想問個明白。「你是因為愛我嗎?還是只是把我當成度假時的點心?你的態度忽冷忽熱,從來沒有明確地跟我說過你到底怎樣想。人心是肉做的,我也會痛、也會難過,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清楚的說法?」說到最後,她幾乎瘖啞。
亞堤直接以唇堵住她一連串的指控。
快雪沒有反抗地攀緊他。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男人著迷成這樣?這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要他有一點表示,她就願意用整顆心、整個身體義無反顧地回報他。
「為什麼?為什麼……」快雪細碎地吐出含糊的中文。
亞堤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在感情的世界裡,他一向是個勝利者,以至於從不曾去思考過,原來感情是需要付出的。
直到,他遇到了這個東方小女人。
她可以點燃他的熱情,而他很享受她對他的愛戀。也許他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釐清自己對她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而在他釐清之前,她不能離開。
「留下來,我要你留下來。」
這是他給她的答案。
快雪閉上眼睛,無言地在心裡歎息。
她緊緊地抱著他,感覺出他的鬍渣磨蹭著她細嫩的雪膚。「我要你拿出全部的熱情來對待我。」
亞堤的唇貼上她的,大手已經不安分地深入她的裙擺裡攻城略地。
「是這樣嗎?」
狂野的騷動沖刷快雪的身體,她的指尖緊攀著他滲汗的肩,痛楚又愉悅的喘息聲交織著他的。
在深深的夜裡,她用盡氣力,想在未來預見的苦澀之前,飲盡一切的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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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飯店櫃檯人員的不禮貌態度,在亞堤的一聲令下,要求開會改善。
亞堤忙碌時,快雪就依照自己平日閒晃的行程,盡情瀏覽這片土地。西班牙的文化遺跡特別多,基督教、回敦、猶太教等教堂和宮殿處處可見,所以觀光客也是嚇人得多。
快雪不禁羨慕起這個國家的人,在業界,他們流行一個「紅心皇后的理論」:在「愛麗絲夢遊仙境」這個童話故事中,紅心皇后拚命地追著愛麗絲,愛麗絲沒命地逃跑,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跑,旁邊的風景都沒改變,於是就大喊:「為什麼我還在原處?」紅心皇后回答她:「如果你不跑的話,就不會在原處了……」
在台灣,她和大多數的人一樣,拚命地工作,不管是追求成就感或其他,都累得讓自己沒有放鬆的生活。要不是這次哀莫大於心死地出來旅遊,她也不會發現度假竟會讓她的視野變得開闊。
甚至,還得到了一份意外的愛戀。
她的日子早就拋棄了工作時的緊繃。平常時候,她遍覽這個國家的美麗;而有亞堤在的日子,她總是驚覺自己被他撩撥後,有著源源不絕的慾望。他修長的指頭總能輕易地挑動她的敏感,帶給她酥麻不已的快樂……與心痛。
這就是快雪的全部了。只要能和他共同擁有這麼一段快樂的時光,她就滿足了。
每當陽光射進玻璃帷幕,灑在他倆赤裸的身體上時,隱埋的慾望總會隨時被點燃,就像此刻。
「你今天不下樓開會?」快雪拉著他的手,似無意卻有情地畫向自己的身體。
亞堤順勢貼上她的耳,輕呵一口暖氣,令快雪全身戰慄。
「沒聽到什麼具體建議,煩了。」
快雪輕笑。「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樣吸引觀光客的?態度傲慢不說,各個部門也不能互相支援。」
亞堤半支起身,美好的胸膛展露無遺。
「連上了幾天的課,演講的也是管理大師級的人物,簡直是重新一次的職前教育訓練。」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似乎不是很有效率。
快雪的腦筋很快地動了起來。「你可以開設不同的課程呀!不然,大家拚命地聽演講,好像大拜拜似的,效果不會很大。」
「喔?該怎麼做?」亞堤挑眉。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突然冒出的各式點子已經見怪不怪了,因此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快雪覺得疑惑,在台北,多的是潛能開發的課程,而且企業內部的定期研習都會有這樣的課程,為的是提高效率、增加生產率什麼的,這些課程研發與想法不是都從國外引進的嗎?怎麼他卻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就像卡內基那種潛能開發課程呀!你可以給員工們多上上。」
「你會?」
快雪不知道他閃閃的雙眸是什麼意思,但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知道一些呀……」她是特勸,哪有什麼課沒上過、沒試過的?只是……她怎麼老覺得他怪怪的?好像在打某人──譬如它──的主意似的?
「好,就給你機會,我們去玩玩!」
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
「不行啦!」她雖然排過課程,也研究過流程,但是並沒有實際主持過呀!
「可以的,我們都見識過你的功力。」
行動派的亞堤一把撈起她,將她丟進衣帽間,自己也迅速換起裝來。
「可是我……」
「會議還有十分鐘,你不會想衣衫不整地出現吧?」亞堤對著她曼妙的身體,綻著邪惡的笑容。
「噢,真是夠了!」快雪紅著臉,大聲地關起衣帽間的門,混亂地換起衣服。
可惡!她幹麼那麼多嘴呀?!
第六章
到了會場,快雪幾乎膽怯地想拔腿就跑。
飯店的員工黑鴉鴉的一片,這還是不當班的第二梯次員工,可見「坎貝聿飯店」花在人事上的費用有多嚇人。和台北動不動就得實行企業瘦身計劃比起來,西班牙人真是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