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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藍靖

  一下面對這些關心她的好友,蘇杏瓔半年來的偽裝一下子崩潰了。

  她強忍著淚,笑著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很好啦,你們不要擔心嘛!」

  「你來喂兒子好了。人家杏瓔好不容易抽空來看我,你們一下就把她弄得不知該怎麼辦?姊,妳不是還有事嗎?妳先去忙好了,讓我跟杏瓔好好聊聊……」

  晉敏對他們姊弟倆使眼色,兩人也都默許了。此刻還是讓敏兒、杏瓔單獨談談好了。

  「杏瓔,明天妳一定要打個電話給我喔,要不我就殺到你們公司搶人。」

  齊蘿叮嚀完,便跟老弟抱著小孩出病房了。

  房內剩下兩人後,晉敏便請蘇杏瓔幫她坐起來後,要她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

  「杏瓔,妳來看我,我很高興,我也知道這半年來,妳切斷了所有跟曄冬有關的人、事、物,即使我挺著大肚子在咖啡廳等妳,幾次都被妳爽約,我還是不怪妳,因為我完全可以體諒妳的心情。妳可以逃避我,但是妳逃避不了妳自己,這不是解決事情的好方法……」

  晉敏看著低頭的好友,用手捧起她的臉,她臉上已掛著兩行淚。

  「不要哭了,把眼淚擦擦,我不喜歡看妳這樣。以前那個活潑樂觀的妳,到哪兒去了?妳就這樣被妳自己的愚孝給打敗了?」

  「妳怎麼跟曄冬說的一樣?妳也覺得我是愚孝?」她擦乾淚的問。

  「怎麼?妳自己不覺得嗎?我相信蘇媽媽很愛妳,她也很需要妳,但是我不相信她看不到,女兒過的是早出晚歸、行屍走肉的日子。我也不相信她感覺不出妳的心早已飛了,妳們之間除了住在一起外,根本談不上互相照顧。是時候了,勇敢的去跟媽媽好好談,讓她知道妳要什麼?孝順絕對不是一味的順從,應該是相互包容、諒解,我相信她會接受的。」

  「敏兒,我該早就來找妳的,現在我心情好多了!」蘇杏瓔笑得好開心。

  「記得喔,跟媽媽談好了以俊,要去查一下妳的護照跟簽證,是不是還有效?我會叫阿迅給妳曄冬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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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杏瓔一進門,就看見矮桌上放著一個她很熟悉的物品。那個跟了她半年的信封袋,不是一直藏在她的皮包裡嗎?

  她猛然想起今天要去客戶那兒,所以換了個公事包去上班,急忙之中只抓了幾樣必需品塞進公事包就出門,以致那個信封袋才會留在原來的皮包內。現在信封袋明顯的擺在桌上,那麼母親一定看過裡面的東西了?

  蘇媽聽見開門聲,從陽台探頭進來,「咦?妳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吃飯沒?」

  「剛在醫院跟敏兒吃過了。」

  她鎮定的換下了外出服,準備進浴室梳洗。

  「醫院?敏兒生病啦?妳們不是很久沒聯絡了嗎?」蘇媽隨後問她。

  「喔,她生寶寶當媽媽了!」蘇杏瓔笑著回復。

  「真的呀?生男生還是女生?」

  「生了個胖兒子!一臉紅通通的,齊迅跟敏兒這對寶,總算升級了。」

  「那妳呢?妳什麼時候要升級?」她在矮桌前坐下來,笑望著女兒。

  「媽,妳在說什麼?我要進去洗澡了。」她該現在跟母親好好談嗎?

  「等一下再洗啦!妳難得早回來,陪媽聊聊。」

  蘇杏瓔順從的坐下。也好,該來的總是會來,下管如何,今天一定要跟母親談清楚,讓她明瞭她的想法。

  「杏瓔,這半年來真是難為妳了。去吧,去找他,媽不再綁著妳了。」

  「媽?!」想不到自己都還沒說句話,母親就直接答應了!她一定看過信封內的東西才會這麼說。對了,曄冬的信也在裡面!

  想到這裡,她的臉不禁紅了起來……

  「年輕人是該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妳有求上進的心,其實我該覺得高興才對,不該為了自己的私心,強迫妳留在我身邊。這半年來,我看妳做得那麼辛苦,我也很心疼,妳做兩份工作絕對不是為了養我,而是在麻痺自己。這個信封袋要是早半年前讓我發現,妳就不用吃那麼多苦了。,」

  「媽,妳是怎麼發現這個的?」

  「妳才剛出門,我就發現妳忘了帶皮包,在陽台上喊了好幾聲,妳早走遠了沒聽見。後來我想,只要妳有記得帶著錢包就好了。翻了皮包內沒有錢包後,我才放心,但卻意外的發現這個壓在底層的信封。

  「當我看見裡面是妳的護照跟機票,起先我還滿生氣的,以為妳偷偷辦了這些,就要拋棄媽了。後來我才看到這封信,知道這些東西是曄冬出國前留給妳的,找才恍然大悟,他是真的愛妳、真的想幫妳,而我只會綁著妳,這不是愛……」

  蘇媽說到心中痛處,不禁悲從中來,蘇杏瓔連忙摟著母親。

  「媽,不要這樣說嘛,我知道妳一直很疼我的,妳對我的付出比弟弟還多。再說,我也是真的放心不下妳!我一出國可能要好幾年,那誰來照顧妳呢?」

  「我跟妳住了半年多,我看都是我在照顧妳吧。妳每天早出晚歸,一個禮拜才煮一次飯給我吃,這叫照顧?說出去別人都會笑耶!」

  母親笑著把她推開,她的好心情也感染了她。沒想到事情比想像中容易的多,自己真是庸人自擾!

  「妳不用擔心我啦!跟妳住有時還挺無聊的,我還是回去老家好了,起碼還有老朋友可以聊聊天呀什麼的。妳呢,就趕快把工作辭了,該辦的事趕快辦一辦……對了,那張機票還能用吧?要是學費不夠,媽這裡還有一點……」

  「媽,不用了啦!要不妳以為我這半年都在做白工呀?要不還有那張支票呀,既然是人家送上門的,我就好好的利用嘍!」心頭壓力一解,她本性馬上恢復。

  「對呀,這個男人還真不錯耶!不過媽可警告妳喔,如果你們要生小孩,一定要先辦結婚喔!」蘇媽一本正經的告誡。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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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曄冬坐在一家洗衣店內的長木條椅上,邊看報紙等著他的衣服烘乾。他的腳下擺著幾袋剛自超市買回的食品,在英國已經獨自過了六個月的他,早已經適應了當地的生活習慣。

  每個星期六、日是他上洗衣店、超市的固定日子,另外有五天的上午,他在當地社區大學裡上語言課程,讀了兩期INTERMEDIATE調停課程,也通過最重要的檢定。這幾天他正準備劍橋舉辦高等級語言能力鑒定考,通過之後,再申請學校科系就讀,會比較駕輕就熟。

  他住的地區是倫敦郊區,當初選擇這裡的原因,就是環境單純、安靜,房租、學校師資、學費跟市區沒差多少,如果要去市中心的話交通也方便,搭二十分鐘的地下鐵就到了,他在這裡的生活步調相當輕鬆自在,中午下課後,他會在圖書館待到五點才回宿舍。

  他跟一對老夫婦住在獨棟樓房內,他的房間是在閣樓,那是個獨立的小空間,有個小廚房、淋浴間、雙人床及書桌,一星期八十英鎊的租金是他僅能負擔的,如果杏瓔來的話,兩人住也不會嫌太小!

  衣服烘好了,他拿了籃子站在機器前,拿出衣服一件件折好,然後放進自己的背袋裡,突然他聽見一個女人操著台灣腔的英語正在跟路人問話,因為門關著,聲音很模糊聽不清楚。這社區的台灣人很少!

  他邊忙著邊看著門外,好奇想看那個同胞是怎樣的女人?但女人全身都剛好被路人擋著,等他整理完畢走出店門時,女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他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會是杏瓔嗎?剛剛的聲音根本聽不出來,她的身形也沒看見!她真的來找他了?!

  那個小白癡從來沒出國過,居然一個人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然後拖著行李走出那個像迷宮似的HEATHROW機場後,找到地下鐵車站換了幾班的車,找到這裡來?

  這段期間,他也曾試圖打電話給她,每次都是她媽媽接的電話,他什麼也沒說就掛斷了。如果剛才那女人真是杏瓔,那麼她跟母親之間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算了,就算是她真的來了,就讓她好好的等一等吧!畢竟她也讓他等了六個月不是嗎?

  雖然硬要裝得不在乎,但是腳下的步伐卻不禁加快起來。

  他極目望著往宿舍的路上,沒有半個人影。如果那人是杏瓔?走的路線應該是跟他一樣的才對呀!

  走到了近家門口的路上,門口外依然沒任何的人影!他竟有失落的感覺。那個人根本不是杏瓔,時間都過了這麼久,他早就該放棄了。

  他們之間早結束了,為什麼他還不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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