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答案出乎她意料之外,看來對於齊籐陽子,她是多心了。
「齊籐小姐,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別真的在意,其實有沒有邀請函,我們中山家一樣歡迎你,希望今晚你能玩得盡興。」
陽子聽了鬆了口氣,報以一記微笑。
中山香織在理清了疑慮後,將目光全放在高村時彥的身上。她挽起他的手,含笑地告訴他:「武籐議員來了,爸爸要你過去一下。」
「嗯。」高村時彥點頭,在面對有著利害關係的人們面前,他又成丁那個既冷又傲的商場鉅子。
陽子見他與中山小姐並肩離去,露了個苦笑:
看來她今天來這裡實在是個錯誤,因為她來既幫不了美沙褚,甚至還賠了她的面子。
唉!高村時彥實在是個個性陰晴不定、很難搞的人。當初她究竟是為什麼答應美沙褚膛進這渾水裡來的?
第四章
高村時彥在她急需要援手之際棄她於不顧,陽子以為高村時彥從此以後不會再理她這個人了。沒想到才隔個兩天,美沙褚又找上她,且對她說:「高村時彥找你。」
「找我?」陽子指著自己的鼻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找我幹麼?」
「會不會是我父親的工廠起死回生有望?」
「不可能的啦!那天我和高村時彥的對話,我全轉述給你聽了。你想他那樣的口吻,有可能是想伸出援手的態度嗎?」
「或許他改變主意了:」美沙褚猶抱一絲希望: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豬也能飛上天了。」現在陽子對高村時彥的事是敬而遠之,不敢管、也不想插手;像高村時彥那樣陰晴不定的男人是離他愈遠愈好:
「陽子,你別這樣,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跟高村時彥打商量,你就去見他,這又沒有什麼損失。」
「既然沒有損失,那你為什麼不去;為什麼老是要我這個不相干的人去跟高村時彥交涉?美沙褚,你知不知道由我代表日騰,是很沒立場的耶。」陽子不是不夠義氣,存心棄美沙褚於不顧,只是,美沙褚不能總是這麼依賴她,她幫得了美沙褚幾回呢?
「就這麼一次。」美沙褚豎起一根手指頭,死皮賴臉地跟陽子要求著。「這次高村時彥都點了名要你去,你就再幫我一次,去見見他,看他打算怎麼辦。我保證幫了我這一次之後,我再也不會來煩你了,拜託啦,陽子廠美沙褚雙手合什,做求情狀。
陽子翻翻白眼,她對美沙褚就是沒轍。「就這麼一次喲!」
換言之,陽子是答應了!
美沙褚開心地拉著陽子的手左右搖晃。「謝謝你,今晚的這一餐我請。」
陽子不想說謝,因為這樣的鴻門宴,還是不吃比較好。
唉!早知道今晚美沙褚是存心不良地邀她出來吃飯,那她就不來了。現在可好了吧,真要去見高村時彥那張冷熱無常的臉了。
想想,唉!心裡真是五味雜陳,酸、甜、苦、辣、鹹,真不知是什麼滋味多一點?
※ ※ ※
陽子知道自己一遇到高村時彥總是為他帶來諸多麻煩,只是高村時彥真的不需要為了她而請來一大堆人護在他身邊。這樣的陣仗,真的讓她受寵若驚。
「說吧,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她想快點聽完,趕緊走人。這一屋子的人幾十隻眼睛全往她身上看的滋味教人覺得束縛。
高村時彥不理會她的急切,逕自為她介紹一屋子的人。「石田先生是留美的市場分析專家,高橋先生和羽場先生是有名的經濟學者,堂本先生是我們集團的開發部部長,他們全是學有專精的企業人才。」
陽子一邊聽、一邊眨眼睛。等高村時彥介紹完他們集團內所有的精英人才後,說真的,陽子必須很丟臉地承認她完全搞不懂高村時彥之所以介紹他們內部人才的原因何在?
「你要我拍拍手嗎?」她很認真地問高村時彥。
而高村時彥聞言,則是一臉的莫名。
「我是說,你今天之所以要我來,難道就是要讓我知道高村產物內有這麼多的專家學者為你們集團賣命,而你高村時彥的眼光又是如何的獨到,能延攬到眾多人才?」如果他真的只是想炫耀他們高村產物人才濟濟,那麼她除了瞠目咋舌外,還真的只能拍拍手,說他好棒之類的讚歎詞而已。
「我不是在炫耀我的集團人才濟濟。」
「那你這般陣仗是為了恫嚇我,讓我知難而退嘍?」
陽子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一回事,遇到高村時彥,氣焰便張狂了起來。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她遇到再怎麼看不順眼的人,也不會明著跟人起衝突:但時彥就有這個本領,以一張冰冷冷的臉就可以挑惹起她不易示人的壞脾氣。而這是打從哪時候就開始有的壞習慣?
陽子側著頭思索。
想到了!就是那一天,她面臨沒有邀請函的窘境,而他卻棄她於不顧時,她對他的好印象就破壞殆盡。
她討厭落井廠石的人:
「如果你擺出這樣的陣仗真的只是為了想要讓我知難而退,那很對不起的必須告訴你—聲,我跟日騰沒有關係,今天之所以插手管日騰的事,純粹是拗不過好友的請求,因此如果你要日騰關廠,你真的將心思用錯了對象,我不是你的目標。」
「陽子小姐,日騰真的不適合再營運下去。」羽場先生首先站出來說話。「以經濟學的眼光來看,像日騰這樣的水泥工廠在沒場時應該考量的是原料取向的問題:」
陽子眨巴著眼,不以為然,
「是真的,陽子小姐。像水泥工廠這樣所需的原料體積大、重量重,所以造成集貨成本會相對地提高;相反的。如果將石灰石製成水泥後,則體積、重量都會明顯的減少,這屬於分配費減低:因此基於經濟考量,日騰在設場時應該以原料取向作為廠址設置的重點,而不是設在勞力密集度高的地區。」
「日騰在集貨成本高、而分配費又降不下來的情況下,他的出貨成本勢必就比別的公司來得高。試問陽子小姐,如果你是個生意人,在比價時,你會取價位高的還是價位低的?」
答案昭然若揭,再怎麼沒生意頭腦的人也會選擇低價位的產品來降低公司的進貨成本,而這也就是日騰之所以經營不善的原因。然而——
「你們究竟想說什麼?」
「只是想點明日騰真的無法再支撐下去的理由。」
高村時彥坐在他的會長位置上氣定神閒地開口。
陽子覺得他的模樣看了就令人生氣。
「我說過了,我跟日騰非親非故,如果你們真想勸說,那麼你們真的找錯人了。」
「我以為你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
「但不包括幫個外人來結束野間家的產業。」
「縱使那是為了你朋友好,你也不願?」
「好與不好,各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或許野間伯父覺得留著日騰,對他而言是件再好不過的事。當然,這種好或許你高村時彥會覺得不可思議,但,那是因為像你這麼冷血的人,心裡只有利益得失,理所
當然的,你便無法瞭解野間伯父對他一手創立的日騰
那種深厚的感情。」
或許她是把話給說重、說絕了,但是她真的不喜歡高村用這種手段來逼絕了野間家。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以為他是讓家族給逼冷了表情,但,為什麼每見他一次,她就心冷一次?
算了,他高村時彥的事與她無關;他是冷是熱、是好是壞,全都與她無關。
「如果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那麼我跟你之間真的沒什麼好談的了,我走了。」陽子起身告別,腳步毫不留戀地往門外移動。
就在她的手搭上門把時,身後傳來高村時彥冷凝的聲音。
「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
陽子定住了腳步。他給她三個月的時間是什麼意思?
「我再給野間家一次機會,三個月內,我不對野間家施加任何的壓力,不迫討他們的欠款;只要在這三個月內,日騰的訂單能增加百分之二,那麼野間可以保有他的日騰,我的開發計劃放棄、停擺。」
「會長!」在場的各個學者專家都為高村時彥的決定搖頭反對。會長這麼做太冒險了,要知道,這是動輒數十億的買賣,會長怎麼可以為了陽子小姐的一句話,而拿高村集團的前途來做賭注?
「你確定?」陽子不太相信這個口口聲聲宣示自己不感情用事的人竟會許下這樣的承諾。
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開發計劃停擺.那是幾十億的損失耶!
陽子轉臉回頭看他。
高村時彥依舊沉著一張臉,臉上沒有任何的玩笑神采。
他是認真的!
「謝謝你。」她怎麼也沒想到最後還能談到這樣的結果。
「不必謝我,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與野間是多麼地異想天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