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輝整理容色,失笑,「沒有,哥在南部開了花園,是許多花店的批發,有空來看看。」他一面說著,一面將名片遞給她。
「思琳花園……」葉翠芸緊拿著手中的名片,這四個字牽動起許多憶,也證明葉成輝對左司琳的愛,濃厚到令人心酸。「你還記得司琳的心願?!」
「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她對我說的每一句話。」
「難道將來……你也不結婚了?」
「將來?當初我就是想得太遠,想要是不遵照爸媽的意思娶何玫珍,就不能擁有爸的公司;猜想司琳沒有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但我錯了,失去她後我才明白,她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司琳希望你幸福啊!」
葉成輝頓了一頓,提起手提包,揚著燦然的笑容,由衷道:「思念她就是我的幸福。」
葉翠芸佇立原地,怔望著葉成輝轉身離去的身形。
如果能得到一個人永遠的思念,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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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曾愛過你,或許……我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
葉翠芸昨日那番話,至今仍在攪亂左司徹的心湖,未曾安定。
好亂……他的心好亂,不明白為何要去在意她的話,可「如果」那個字眼令他厭惡,總覺得她已有心要遠離他,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他不要……他不喜歡她不再愛他的感覺。
不能有如果,他也絕不讓這種情形發生。
「爸,我知道了。」當掛上電話,轉向左司徹道:「這裡不能再待了,宴會一結束馬上就回美國,如果能夠的話,就讓蔣擎天代你出席宴會。」
「爸在催了?」一聽當的話,左司徹內心竟掠過一抹落寞,不知怎地,他不太想離開。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你有必要來台灣一趟,以他的觀念,一個總裁是必須坐鎮在總公司的。」當仔細瞧那自他在講電話時,就顯露苦惱的俊容。「不想走?」
左司徹神色遽變,不語。
當本以為他會反駁,或者以駭人的目光瞪著他,但他竟以沉默來作回應,當很詫異。難道他真不想回去?思忖一番,當有了答案,「因為葉翠芸?」
左司徹眉頭皺得更深了。折磨?如果那真是折磨,為何自己會更痛苦?倘若他又想著報復,那日他看見她對別的男人展開笑顏時,他怎會嫉妒?一個充滿報復心的人,會去在意對方心裡有沒有他的存在嗎?
在深深感受她那句類似後悔愛上他的言辭時,那種難受的滋味是不捨……他早該承認他不能沒有她;也該承認自己的怨恨,早在她注入他的心時,就不復存在了。
「葉小姐今天沒來。」當在左司徹兀自思潮起伏之際,撥了通電話到宣傳部門。
「她沒來?!」左司徹雙眉軒動道。
「代表她的專員說她病了,所以沒法子工作。」
「病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她怎麼病了……左司徹愈想心意焦急。陡然,他抓起外套,且行且言:「叫司機開車到樓下!」
「徹!」
左司徹循聲回頭。
「還怨葉家人讓你失去司琳嗎?」當正色道。
左司徹頓了一頓,末了,以嗤笑來回應當的問題。
他若想繼續他的怨恨,他不但會因為折磨葉翠芸而痛苦,更會徹底失去了她,再者,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經大到不是他能想像的了,所以他只好拋棄他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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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仔捏起藥丸,兩眼睜得斗大,且苦著一張臉,「媽咪為什麼喜歡吃這個?!」
葉翠芸含著溫度計,沒法子回答問題不斷的鬼靈精。
柯幼賢端著茶杯走進臥房,悶哼一聲:「仔仔,你不讓媽咪休息,媽咪就要天天吃苦苦的藥喔!」「仔仔要媽咪好起來!」仔仔大吼著,生怕沒人知道他孝順似的。
「那、就、閉、嘴!」柯幼賢斜睨仔仔臭得要命的臉,「你很不滿意?」
仔仔將嘴噘得老高。
「會不會看時間?」
仔仔猛點頭。
「現在幾點?」
仔仔指著牆上的時間,「五點!」
「五點要澆花,去庭院幫你媽咪澆花,幫媽咪做事,媽咪就會好起來。」
「我要澆花!」仔仔說完,一溜煙就不見了。
柯幼賢拿起葉翠芸含著的溫度計,端詳後驚道:「燒成這樣!上次感冒根本沒完全好。」
「我以為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沒吃藥了,我去看仔仔,免得他弄得全身濕。」
「拜託你躺著,那小鬼聰明,不用你多操心,要不是送小鬼回來看你臉色不對,也許你真要撐到昏倒才甘願。」柯幼賢一面說著,一面將茶杯遞給她,「咯,把藥吃了,晚餐我來煮。」
「你帶仔仔出去吃,別忙了。」
「又不吃東西?不知道刮颱風會不會把你吹走。」柯幼賢總是會對葉翠芸的飲食叨念幾句。
葉翠芸打開皮夾,取出一張名片,「你看。」
「思琳花園?」
「我哥來過。」再見到親人,葉翠芸有著說不出的喜悅。
柯幼賢頷首,將名片隨意放在床頭櫃上,臉上卻看不出應有的驚喜。「然後呢?」
「他說爸媽想我回去。」
「那很好呀!我就說嘛,總有一天他們會要你回去的。」事實上,柯幼賢早和葉成輝見過面。
上個禮拜,葉成輝過來,碰巧遇上送仔仔回去的她,她自然也和他聊上幾句,本想不提左司徹的事,末了,還是忍不住說了。
她不知道葉成輝會怎麼做,她只知道,一個到現在仍深愛死去的人,有必要知道那女人的死,造成親人多大的痛苦,當然這是與他協議不讓葉翠芸知道她才說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帶仔仔回去,讓他們照顧。」
「翠芸,你不是不希望仔仔離開你嗎?」
葉翠芸停頓一下,頗為不自然地笑,「陪著外公外婆沒什麼不好,再說,我放假就會回去看看。」柯幼賢撇撇嘴,突然轉身往客廳走去,一會兒手拿著剛由外頭買回來的雜誌放在床沿,手指著封面上英俊非凡的男人,「因為他,左司徹!」
葉翠芸忍不住看雜誌封面的頭條——
國際鑲鑽總裁與港星王欣欣系夕相處,甜蜜煞人。
甜蜜煞人……
原本平靜的心,又教這四字扎出苦澀的滋味,難道他說的那個女人,就是王欣欣?
「你是不是和他見過面?他來找過你了是不?」
葉翠芸臉一沉。
「你怕他見到仔仔?」
「我是怕他帶走仔仔……」葉翠芸怔悚道。
「不管他是怎麼待你,他是仔仔的父親,他有權利知道仔仔的存在。」
「她說的沒錯,我的確有這權利!」
兩人循聲看去,說話的人正是左司徹!
葉翠芸捂著嘴倒抽一口氣。
完了……什麼都隱瞞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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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司徹下了車,站在葉翠芸住處的門口,倏地,他揚笑,當自己承認對她的感情後,想見她的心,比以前更加濃烈,也才明白,什麼不願她過平靜生活的話,不過是他拉不下臉說想念她的借口。
若不是怨恨介於他倆之間,他根本不會明白,五年前,自己就已種下對她的愛,而五年時間一過,在他回頭看後,發現他的怨恨竟多不過對她的思念與佔有。
她贏了,她完全控制他的思緒,教他不想去恨,只想思念她。
左司徹揚起手,決定按下門鈴之際,發現大門是微微開啟的。
庭院有水聲……是翠芸?
才想著,他一推開門,看見的卻是一個小男孩。
他瞠大雙眼,胸口似挨了一擊。
這孩子……酷似幼時的他!
「是誰?」仔仔行動笨拙地跑去關掉水龍頭,走到左司徹面前,仰首看著高挑的他。「我沒看過你喔?」
左司徹蹲下身,仔細端詳仔仔的五官,抑住激動,伸手撫摸仔仔的臉蛋。「你……叫什麼名字?」「仔仔!」仔仔向來不怕生,別人問什麼也就答什麼。
「名字……你真正的名字。」左司徹緊揪著眉心,此時他的心情太複雜。
「葉克威呀!」仔仔含糊地說,隨即努努嘴:「可是……不好聽。」
「是不好聽。」左司徹單手抱起仔仔,神色肅穆地向大廳邁去。「因為你該姓左。」
進了大廳,左司徹循著聲音看向臥房,且一步一步接近,直到完全聽清楚她們所談論的內容,他才頓足。
「我怕他帶走仔仔……」
左司徹默然望定葉翠芸臉上的不安,心頭好不是滋味。
「不管他是怎麼對待你,他是仔仔的父親,他有權利知道仔仔的存在。」
「她說的沒錯,我的確有這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