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比較記得的是,前陣子『朱門』負責的航空公司,被人偷運毒品的事。」
展夏玉努努嘴,「韓岳不像是這樣大意的人哪,他那幾天不會是破天荒都在醉吧!」
「韓門主怎麼可能醉呢!」誰都知道「朱門」門主韓岳是出了名的酒仙,他若會醉,那嗜酒的人不都永遠清醒不過來了。
「那就是他故意裝醉……」
展夏玉話中有話,但護衛若能知道展夏玉說的是什麼,他就不會只是展夏玉的隨從。
「聽說毒品的事情,是卓宇衡解決的。」
「是他查出來的,而且把那幫派掃的乾淨利落。」護衛說話時,不自覺地流露出欽佩的樣子。
「乾淨利落……」展夏玉為此思索一番。「如果讓這種人做副首領,你有什麼意見?」
「門主太看得起屬下了,老實說,不知道。」
「你就給我不知道這三個字?」展夏玉的手下全都是他一手調教的,個個有智慧、有好身手,要他們說自己的意見,他們也不會惟惟諾諾不敢暢言,這種「不知道」的話,應該不該是他聰明的手下會說的吧?
「卓總堂主所做的事情,的確讓人欽佩,但屬下是由門主一手帶領的,跟他接觸的機會不多,再說門主一向不喜歡自己門下的子弟兵由其他人指揮,所以儘管卓總堂需要支配,『青門』的子弟兵也絕不受他命令。」
展夏玉傲然大笑。「那件偷運毒品的事情,卓宇衡可有找你們?」
「有。但我們沒幫他執行,門主不在,所有指令都得等門主回來。」
「卓宇衡也許氣得半死……」
「沒有,生氣的是首領,他說我們越權,輕視卓總堂主。」
「當著卓宇衡的面說的?」
「沒錯。」
「這樣尖銳的話,他聽了眉頭居然皺也不皺一下。」展夏玉喝了一口酒入喉,護衛的敘述讓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卓靜說的話——
與其讓爸爸殺了我,倒不如自己結束我自己,這不是傻事,不是……
「他很會掩飾。」護衛遲疑了一下才說。
「說來聽聽。」這句話挑起了展夏玉的興趣。
護衛沒有先回答他,反而走到酒櫃取出一個馬克杯。「門主看看。」
展夏玉只看一眼,就看見杯子有著小小的裂縫。「卓宇衡的傑作?」
「在首領指責我們時,卓總護衛正拿著這個酒杯,我發現,就把它帶回來了。」
「你偷孔爺的東西,真不學好……你該偷紅寶石的。」展夏玉拿起酒杯轉了一轉,「這人脾氣很不好……但有必要忍受嗎?以他現在這麼受孔爺的重視,其實可以大發脾氣的,或者,當面罵你們幾句,應該不是問題吧?」
「除非他在計劃什麼。」
展夏玉斜睨著護衛,「你說話?」
護衛猛搖頭。
「是我!」
展夏玉往門口看去,「閻恭?你不是在忙?」
「韓岳去找我,看到桌上的陳年好酒,賴在那不走,我就把手上的事都交給他。有事?」
「需要去猜想的事,需要去調查的事。」
「重點!」閻恭奪走展夏玉手上的酒杯,看了看。
「卓宇衡不對勁。」
「你的語氣聽得出是絕對。」閻恭肯定道。
「沒錯……你似乎感冒了,聲音有點沙啞。」若不是這樣,他剛才不會認不出閻恭的聲音。
「我老婆感冒,傳染給我。」
「那你離我遠一點。」展夏玉露出嫌惡的表情。
「可以,我也等著談完事就回家,她病的比我嚴重,我不想在外頭待太久。」
「我建議你們兩個別太恩愛,這樣病菌會提早遠離你們。」
「做不到。」閻恭語氣堅決到沒有商量的餘地,接著轉回剛才的話題,「你從哪裡看出卓宇衡不對勁?」
「卓靜。」
「一個瘋子如何讓你知道卓宇衡不對勁?」閻恭記性不差,他很快就想起卓靜是什麼人。
「她叫卓靜。」
展夏玉的糾正,讓閻恭頓了一頓,「我知道……她告訴你的?」
「是啊……用一種很特別的方式。」展夏玉笑得很無奈,垂首去看手上為了救她而弄出來的擦傷,傷口還在灼熱,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他的心情還是不能平靜?
「什麼方式?」
「跳樓。」
第四章
閻恭打開煙盒,抽出一根雪茄,「她膽子真大。」
「感冒就別抽煙……」展夏玉不客氣地奪走閻恭叼在嘴上的雪茄,接著轉身朝樓梯走去。
「你去哪?」
「去看看她,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問清楚。」
「她在你這裡?」
展夏玉沒理會他,繼續往上走。
閻恭又停頓一下,扭頭問身旁的護衛,「你不覺得你們門主不對勁?」
「他剛剛發了很大的脾氣。」
「因為卓靜?」
「她要跳樓。」
這下閻恭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展夏玉的笑容反常的勉強。隨即,他打消趕回去的念頭,跟上展夏玉。
展夏玉推開門,看見卓靜站在窗口前,臉色一沉,「我說過,不准接近那裡。」
卓靜聞言,心下大怔,「我只是……」
「回床上躺著。」展夏玉不由分說地命令。
卓靜抿一抿嘴,依言回到床上。
閻恭站在一旁凝視展夏玉的表情,不語。
「我有話要問你。」
卓靜別過頭去,不想看他,如果看他心情不會紊亂、心跳不會加快……或許,正視他會是很簡單的事。
「我問什麼你就得答什麼,你忘了?」
「我沒忘。」
「那為什麼把頭轉過去?」
閻恭雙手環抱,他從來沒見過卓靜,今天是頭一次,但如果有人說她是瘋子,他也不會相信,眼前的卓靜的確正常得很。
「回答你的話,不一定要看著你。」
這番話,令展夏玉覺得十分不滿,「你要是再不轉頭,你應該知道我會怎麼做。」
說罷,卓靜轉過頭來,卻一臉氣呼呼地。
閻恭在展夏玉身後挑高眉,這是展夏玉嗎?若他記得沒錯,展夏玉是不會威脅女人的,儘管是再驕傲的女人,展夏玉還是會用他一貫的溫柔態度對待。
「護士去哪裡了?」展夏玉尋看四周,沒見到其他人影。
「大概是休息去了……」卓靜垂首,當他一問起護士的去向,她心裡就不是滋味,很酸很酸……那護士很漂亮,他大概也注意到了吧!
「夏玉,你是怎麼把她帶過來的?」閻恭問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似乎回不去了。」展夏玉望走卓靜黯然的神情,「我是不是說的沒錯?」「如果沒有跟你過來,如果不開口說話,什麼事也沒有……」卓靜歎道。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爸爸的朋友。」
展夏玉與閻恭一同翻翻白限。
卓靜見狀,不解。「我說錯了?」
「錯到底了。」展夏玉失笑。
閻恭打破沉默,道:「夏玉不過跟他見過兩次面。」
卓靜這才注意到展夏玉身後的男人,「你是?」
「我是夏玉的朋友。」閻恭簡單的介紹自己。「如果你相信我,我也會是你的朋友。」
「為什麼你要我去相信你?」
展夏玉搖搖頭,反問她:「隱瞞所有事情對你有好處嗎?如果你認為我會把你佯裝失常的事告訴卓宇衡,就沒有必要隱瞞事情。」
他說的沒錯,他若是爸爸的朋友,隱瞞事情對她也沒有任何幫助。
「也許,我們能幫你。」
卓靜為之動容,「幫我……你們能幫我?」
「就怕你不說。」
卓靜眉頭一擰,沉默了很久。她是等了多少年,才等到能幫她的人?所以她很驚訝,也很懷疑。展夏玉伸手握住卓靜因不安而交握的雙手,「相信我。」
卓靜看著那厚實的大手,驀地,不安的感覺消失了,隨即而來的,是異常的溫暖,讓她不禁希望他的手,可以永遠這樣握著自己……安撫她常常忐忑的心。
「你們……記得尚季榮和吳中平這兩個人嗎?」
展夏玉與閻恭面面相覷,這兩個人在「五色門」裡,一個是總護衛的左翼,負責獎懲子弟兵;一個是護衛召集人,當總護衛指令一下,就必須召集精銳分子等待下一個指令,在「五色門」裡,都是位高權重的人,不過,卻早已不在世上。
閻恭看一看展夏玉,展夏玉的表情和他一樣吃驚,看來,彼此都猜出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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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續說。」展夏玉對她笑笑。
「爸爸都坐過這兩個人的職位,你們不覺得不正常嗎?」卓靜愈是說下去,就愈是恐懼,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很快就淡化了,因為展夏玉一直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安撫她的心緒,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閻恭思索一番,道:「尚季榮和吳中平的死都是意外。」
「我希望你們能去調查他們的死因,如果那是意外……也會是我爸爸刻意製造的。」
閻恭點點頭,「連你都這樣說他,那就表示卓宇衡的確心術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