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話一說完,地下錢莊的人再度動作。
「不……」阮若萍抓住其中一人的手,「求求你……再寬限我幾天。」
「滾開!」
「阿萍,他們會打人的,身上又還有槍。」張媽媽擔心阮若萍受傷,忙著拉開她。「離他們遠一點,聽話。」
「是啊是啊……」
其他鄰居也為阮若萍捏把冷汗,卻一點也不敢靠近,只顧伸長脖子來看戲。
就在此時,聽見巷尾傳來車子的引擎聲,一位站在較後面的鄰居忍不住轉身看去--
一輛豪華凱迪拉克橫停在巷口,車裡走出五名西裝打扮、身材高大且氣勢森冷懾人的男人!
一名婦人見狀,駭然地戳戳其他鄰居,低聲道:「看……」
但沒人理會她,全神貫注地望定地下錢莊那些人。
「要我們說幾遍!這房子已經是我們的,給我滾遠點!」
阮若萍猛搖頭,「我求你了……通融幾天,我會去想法子,我真的會去想法子,」
「臭女人!」一記火辣不留情的巴掌,狠狠地往阮若萍臉上摑去。
阮若萍被打的半伏在地上,耳朵嗡嗡作響,嘴角淌著殷紅的血絲。
張叔叔看瘦弱的阮若萍突然挨了巴掌,怒上眉梢,衝了過去,推了那人一把,「你們有沒有人性!連女人也打!」
「死老頭!」地下錢莊的人發火了,掏出槍來,「找死是不是!」
張媽媽驚得大叫。
阮若萍擋在張叔叔面前,「不關他的事!」
「閃遠一點!」地下錢莊的人再度摑阮若萍一巴掌。「欠揍!」
「若萍走開!」張叔叔大聲道。
阮若萍搖頭,抱住張叔叔,隨即背上挨了重重的一腳!
早已被打的暈頭轉向的阮若萍,這下吃了對方一腳,更是難以消受,無力地倒在張叔叔身上。
「不給你們吃點苦頭是不行的!」其中一人抬起木椅,高舉著,眼見就要往阮若萍身上砸去,孰料,身旁越來一隻敏捷的手,以擒拿術將那人的雙手牢牢地扣在背後。
眾人張大眼,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五個男人。
這些人跟地下錢莊的人非常不同,看他們筆挺的裝束,八成是大公司裡的高階主管,可全身上下竟然散發著教人害怕的氣息,尤其是中間長相特別俊美的男人,更是令人猜不透的陰沉神秘。
「你們別多管閒事!」
另外幾位看自己兄弟被制伏,不甘示弱地掏出槍,讓大眾恐慌尖叫,以為槍聲就此響起,驚愕的是,真正被持槍抵著頭部的,竟是地下錢莊的人!
突然間,氣氛像是被這些人的冰冷氣勢凍結了一般,沒人敢出聲,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地下錢莊的人,由囂張猖狂轉變為喪家犬。
躺在張叔叔懷裡的阮若萍,完全不知那瞬間發生了什麼事,才想轉頭看個究竟,身子就教一雙強勁的手臂拉起,待她定睛,一張難以忘記的俊臉斗大地出現在她面前,貼近到可以感受他平順的呼吸。
「你……」蕭名雲意外的出現,讓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那抵在別人頭上的槍,更為飯店裡對他是極道人物的傳言,得到鐵一般的證實!
「你什麼時候才會顧自己?」蕭名雲擰著眉頭,頗為不悅地瞪著她。
這女人……她難道不知道那椅子要是砸下來,她會有什麼後果?
「我……」阮若萍還在頭暈,是剛才那兩巴掌使然,可為什麼心跳的好快?不敢正視他的雙眼,隨意尋看,陡地發現他的手擱在自己腰上。為此,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兩頰不由得泛起紅暈……
張叔叔見那唯一沒拿槍的男人,跟阮若萍說話的口吻並不陌生,不禁問:「若萍,你認識他們?」
「他是……」阮若萍瞥他一眼,「我飯店的總裁。」
聞言,大家臉上驚喜,先不論一個有錢的總裁身邊,怎麼會有身手敏捷、手持黑槍的隨從,但也算是他們的救星。
「你、你們要是敢動我們--一定吃不了兜著走!」地下錢莊的人咬牙提醒這些來歷不明的人,額頭卻不斷冒著冷汗。
護衛們聽了不以為然地笑。「是嗎?」
「到底怎麼回事?」蕭名雲目光凝在阮若萍嘴角上的血,眉心不自覺地愈鎖愈深。
阮若萍眨眨眼,沒來得及反應,地下錢莊的人便搶話喝道:
「她把房子抵押給我們!」
「誰叫你說話!」護衛拿槍柄用力敲說話的人的頭,痛得那人大聲哀嚎。
蕭名雲的目光仍舊沒有離開她,霸道地要她解釋。
阮若萍別過頭去,「這是我自己的事……」
「要我幫你,我就必須明白所有的事。」冰冷的口吻強悍倨傲。
「我……」他要幫她?阮若萍為之動容,看著那環住自己的手臂,親密的接觸教她不禁想起那日深刻的鄙夷。「我的事我自己解決。」她不需要他的幫助,她寧可欠他人人情,也不願欠這個男人的人情!
蕭名雲眼神變得銳利,她的話觸怒了他的驕傲。「你要是有能力,也不會把房子抵押給這些人。」
這是嘲諷,還是敘述?
不知道……她不知道,只是聽得好難受。她好想解釋,可一見那張冷酷的臉,所有的話都梗在喉頭,暗示她,對他解釋,只會招來更多的輕蔑....
「若萍根本不會做這種事!」張叔叔向前道。「是她那個好賭的老爸,把房子給輸掉!」
「張叔叔……」阮若萍拚命搖頭,不希望張叔叔再說下去。
「你還護著他!他都不顧你死活了!」
「那也是我爸啊……」
「他可有把你當女兒?拿不到錢就喝酒壯膽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個月賺多少錢!」
嚴寒的神情驀然一斂,轉移視線到阮若萍的後腦勺。「之前頭上的傷,是你父親打的?」
阮若萍一怔,抬眼對上那一雙深邃難測的眸子,「我……是我自己摔的。」說完,她忙逃開他的凝視。這樣的解釋對其他人說過好多遍,偏偏一對他說,心頭就湧上罪惡,擔心他高深莫測的心思早巳看出她的謊言。
「若萍!」張叔叔無奈地喊著,隨即轉向蕭名雲,懇求著:「總裁,幫幫若萍,這房子是她媽媽一生的心血。」
「張叔叔,別麻煩別人。」
蕭名雲斜睨著她,「跟我賭氣?」
「我沒有。」
他濃眉一挑,無語地堅持要得到真正的答案。
一場執意的目光爭鬥,結局是她投降的歎息聲。「我求過你一次……不想再求你第二次。」
「肯定?」他瞇起雙眼,她這一說,反倒激起他的憤怒。
阮若萍沉默。他的質疑,教她不得不擔心未來會有請求他的一天。只因他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王者的強勢,顛覆局面對他而言似乎易如反掌。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要是你來找我,就必須為自己所說的話付出很大的代價。」蕭名雲對她邪惡地笑。
蕭名雲撂下悚懼人心的話,轉身即走,後面的幾位護衛也從容地收起槍,緊跟著蕭名雲離去。
阮若萍深吸氣,怎知她連呼吸都是顫抖的,她怕他,他的邪惡、冷酷,都是讓她害怕的原因!
「我們也給你……一、一天的時間。」地下錢莊的人因嚇得六神無主,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
蕭名雲適才說的話,他們可是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雖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什麼來頭,可想想那幾把槍,便清楚那些人不是省油的燈;既然人家給阮若萍一天的時間,他們絕不能早一天把房子收回去,否則到時沒命的不是阮家的人,反倒是自己。
「謝謝……」阮若萍頓時得到光明。
「也只有一天,明天要是拿不出三百二十萬,我們會來拿房子。走!」地下錢莊的人有多快跑多快,唯恐那些穿西裝的人會掉頭回來把他們殺了,
「若萍,三百多萬哪……」張叔叔喟歎道。
阮若萍臉色一黯,凝望蕭名雲離開的方向,心情愈是複雜沉重……
第四章
阮若萍悵然地掛上電話,結束彼端的冷嘲熱諷。
「哼,我就說你媽那邊的親戚,早就讓你這不成材的老爸弄得翻臉不認人了!」張叔叔冷瞪著厚著臉皮回到家的阮宏修。「你沒錢給他的時候,他就是跟他們借的,不然怎會賭到連家都賠掉了!」
阮宏修眼眶泛紅,像是在外哭了一夜,那懺悔不已的憔悴模樣,教阮若萍不忍再說他什麼。
阮若萍起身,走到廚房去,「爸……是不是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我煮稀飯給你吃好不好?」
「若萍!」張叔叔翻臉大喝一聲。「這死性不改的混蛋,給他餓肚子!」
阮宏修還是沒說話,眼眶濕濡,不敢多看女兒一眼。
阮若萍背著他們,打開水龍頭,掩蓋她的哭泣聲。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要是你來找我,就必須為自己所說的話付出很大的代價。
她甩甩頭,想甩去在心裡徘徊不去的話。
事情已過了大半天了,下午,地下錢莊的人就會來要房子,可到現在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能去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