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極道中人而言,蕭名雲猶如極道天際中一片顏色異常的雲,邪魅詭譎,無時無刻都蘊著肅殺之氣,就算他語氣平和,也會讓人因猜不透其心思而毛骨悚然。
「蕭先生決定住所了嗎?」堂主先忖量這樣說會不會有錯,才脫口。
蕭名雲斜睨著他,促狹似地笑道:「你想替我安排?」
「只是想為蕭先生效勞。」堂主訥訥道。
「你在『炎盟』擔任什麼職位?」蕭名雲莫名地問。
「第六堂口『回風堂』堂主,崔兆軍。」
「你還不夠格。」
蕭名雲一句話就讓崔兆軍當場變色。
事實上,在地的人民大多比較認識「回風堂」,甚至以為,「回風堂」就是一個組織,只因「回風堂」設立在人口最多的大城市,要將其勢力擴張、擁有上千子弟兵,輕而易舉;故每回到「炎盟」基地開堂口會議時,崔兆軍總比其他堂主驕傲,彷彿除了總堂主以上的人,其他的都不放在眼底。
這回見到蕭名雲這個權力足以與「炎盟」盟主平起平坐的人,重挫他的驕氣,他吭也不敢吭一聲。
「烈少嚴在等我?」蕭名雲銳利的眸子鎖定崔兆軍,凌厲到幾乎可以看穿他人的思緒。
「是的,盟主正在別院等您。」
*****
「我們是不是好久沒見了?」
蕭名雲看一看說話的男人一眼,笑笑,不語,繼續欣賞這偌大別院。
男人朝別院的護衛招招手,吩咐著:「安排幾個身手靈敏的人,在蕭門主身邊。」
「是!屬下立刻去安排!」
「不用了,少嚴。」蕭名雲轉過頭來,「我有原清。」
「在台灣帶著不懂中文的護衛不太方便,再說,他是木頭……」烈少嚴眉頭一皺,他的人雖然不敢在他面前多話,但絕不會在他下達命令時,一聲不吭,否則以他的個性,真的會殺人……幸好那個原清不是他的手下,也只有蕭名雲這種心思深沉的人,才能接受原清做護衛。
「我這回來台灣,純談生意,原清也可以不用來,只不過是習慣有他在身邊。」蕭名雲莞爾,看了護衛一眼,目光隱約閃過一抹陰寒。
「考慮一下吧!我們還可以互相比較,到底誰的護衛訓練有素,明天就讓這木頭跟著我。」
「我沒意見。」蕭名雲無謂地笑,心裡卻很樂意接受烈少嚴的提議。
「要是記得沒錯,你是來收購飯店。」烈少嚴原本瞪著原清的目光,突然因為一名女子轉了方向。
「組織的生意,也得用心。」蕭名雲敏銳地發現烈少嚴的神色變得溫和愜意。他知道,原因出在不遠處與傭人交談的女子身上,看樣子,烈少嚴的確為了妻子變了許多。
「不覺得負擔太重?」烈少嚴很清楚「五色門」除了組織龐大外,還讓五個門主分別經營組織的企業。蕭名雲就是掌控飯店的營運,若不提他的身份,在商場上,也是個商業奇才。
蕭名雲搖頭失笑,「我走了。」
「去哪?」
「我還有公事要處理。」
「等等。」烈少嚴自口袋掏出一把鑰匙,丟給蕭名雲,「這給你。」
「你的房子?」
「一楝別墅。」
「做什麼?」蕭名雲狐疑道。
「方便你金屋藏嬌。」烈少嚴調侃道。
蕭名雲嗤笑一聲,鄙視的意味濃厚。
女人對他而言,是性慾上的需要,她們因為他的外表、身份而親近他,因此激情過後,他也會給予她們該有的「報償」,銀貨兩訖,雙方互不虧欠,因此他不會把多餘的時間用在那些女人身上。
「住址開車的護衛會告訴你。」烈少嚴一說罷,便拋下蕭名雲,往對他招手的女子走去。
烈少嚴才離開,蕭名雲立即沉下臉,森冷地瞪著原清,「下次見到烈盟主,記得叫人,你沒那麼多條命好給我。」
原清聞言,面色慘白,勁地頷首。隨即跟在蕭名雲後頭,想想主子的話,回頭對正在注視他們的男女深深鞠躬……
*****
嬌小的身形在黑壓壓的巷子裡奔跑著,一個轉彎,眼前就是知名的國際飯店。
她頓足喘了一喘,再往側門跑去,經過百尺大的花園,迷迷糊糊地撞上由守衛室走出來的男人。
「這裡只有工作人員才能進入。」守衛大喝一聲。
「阿叔……是我--若萍。」
守衛立即褪去臉上的嚴肅,驚訝地瞧著小腦袋上的紗布。「你的頭……」
「先讓我進去,我遲到了。」阮若萍吞一吞口水,呼吸依舊急促,
「工作證拿來給我刷。」守衛兩眼兀自打量纏在她頭上的紗布,「好像很嚴重……發生什麼事?」
阮若萍沒仔細聽守衛說什麼,翻翻皮包,再摸摸口袋,未了,垮下臉。
「我的工作證弄丟了……」
「電量要記錄的,弄丟了就不能進去。」
「阿叔,拜託拜託……」阮若萍雙手合十,懇求著。
「先通融,記得下班前趕回家找給我!」
「阿叔人最好了!」阮若萍感激地緊握守衛長滿繭的大手,邁開步伐,繼續奔跑著。
「若萍!」守衛突然想到什麼,大喊,「新總裁來了,工作時千萬別出差錯啊!」
「你說什……」阮若萍停下腳步,回頭見守衛已回到守衛室,不再多作停留,旋身往員工休息區的長廊跑去。
推開門,以為更衣室一個人都沒有,出乎意料的看見有幾名的飯店女性員工都在細心梳妝、整理儀容。
「沒人站櫃檯?」阮若萍茫然問道。
若櫃檯沒人,那可就糟了。這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飯店哪,大多住客也都不是普通人物,飯店怎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貴琴和阿南她們在站。」說話的員工看也不看阮若萍,和其他人一樣,專心化著妝。
「她們不是早班的嗎?」
「經理叫她們來的。若萍,擦這顏色好不好看?」
阮若萍眨眨眼,還是一頭霧水,「好看……三班制改了?」
「哪有。你不會忘了今天有什麼人要來吧?」
「我不記得了。」前天父親那強勁的推打,教她撞破了頭,逼不得已請了一天假,家裡的事情已經搞得她頭昏腦脹,幾天前的事,她根本就不記得了。
「我們飯店的總公司被韓國『五方財團』收購的事。」
「這我知道。」這麼大的事,同事們每天拿它當茶餘飯後的話題,又上過電視新聞和報章頭條,想忘記都難。
「新總裁來了。」這句話,讓大家興奮不已,臉上顯得更有光彩。
「喔……」阮若萍實在看不出她們在興奮什麼,只好打開自己的櫃子,取出制服,開始今天的工作。
「如果你早點來看到總裁,你就不會是這反應了。」
「為什麼?」
「因為總裁……」
說話的人看一看大家,接著引起共鳴--
「好帥!」女人們幾乎尖叫。
阮若萍無奈地笑笑,這下她明白她們為何拚命打扮了。不過這種夢,她想都沒想過。
「我這樣不能站櫃檯。」阮若萍指指自己纏著紗布的頭,對同事說道。
「你的頭怎麼了啊?」大伙驚道。若不是阮若萍提及,她們大概沒注意到她頭上的傷,明顯的有異性頓失了人性。
「不小心跌倒的……」阮若萍苦笑,家中的事情,她從不讓同事瞭解。因為她不希望父親被人看不起,再怎麼說,他都是她唯一的親人,除了會為了錢的事起「爭執」外,他還是很疼愛她的。
「你上次才剛被機車撞到,這次又……你可真多災多難哪!」同事半同情半揶揄地說。
「若萍,怎麼回事?」公關部的女經理走進更衣室,原本要宣佈事情的,看見阮若萍那包紮的頭,不禁問道。
員工一見經理進來,趕忙收起化妝品,作勢準備要去工作崗位的樣子。
「跌倒.....」阮若萍愈說愈心虛。
「紗布拆下來會有影響嗎?」經理眉頭一擰,「如果不行的話,你今天不能站櫃檯。」
「那怎麼辦?」阮若萍不安了,她是櫃檯人員,不站櫃檯,能做什麼?經理該不會要她……
「請假回去。」
「我昨天才剛請病假回來。」她已經沒有全勤可領了,若是再請下去,這個月會透支的。
「飯店注重的是形象,總不能讓客人看見你這副樣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經理歎道。其實她大概可以猜得出,阮若萍頭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記得上回過節,公司送禮那天恰巧是阮若萍的休假日,那時自己就在阮若萍的家附近,想想順道送禮給她,哪想得到會看見她父親對她大打出手,之後,她還是從阮若萍鄰居的口中,得知她家中的情況。
「沒關係,我請假。」阮若萍也不願讓經理為難,畢竟今天有新總裁來。
經理撫著下巴,「不然這樣……」
阮若萍停住欲離去的腳步,滿懷期望地凝視著經理。
「總裁現在跟總經理他們在開會,你幫餐廳同事送點心到會議室,他們開了好久的會議了。」經理邊說,邊拿出紙條迅速寫了幾個字,遞給阮若萍,「把這調配單交給餐廳副理,事情做完再來找我,我另外安排其他工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