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喬招兒也不知怎麼介紹他,只是揮揮手。「他姓趙,來聽凝兒姐姐彈琴的。」
凝兒微微的向趙磊點點頭,換來的卻是冷冷的回應。
「來來來,」喬招兒向趙磊揮揮手。「來這兒坐著。」
趙磊上前,將喬招兒摟到一旁,坐在離凝兒幾步遠的桃花椅上。
凝兒垂眸,兩頰上竟添了二朵紅霞。
也許是異性相吸的關係,對於趙磊,她有莫名的心動。原本就知曉喬招兒是女兒身,此時已沒將她放在心上,心思全落在趙磊身上。
只是趙磊聽過凝兒的琴聲,是懾於她的琴藝,一顆心卻在喬招兒身上。
凝兒的美貌也許和喬招兒不相上下,可是凝兒的美卻帶著一種深沉的心機,不像喬招兒美得清純。
撥了撥琴弦,雖然只是短短的幾音,卻也美妙的令人動容。
喬招兒不時的望著門外,她剛剛向那些姐妹們使了眼色,不知她們看到沒有?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王府,得趁這個機會離開趙磊。否則難保下次還會有這種好機會。她的腦袋裡浮滿了小計謀,說什麼也要逃離趙磊身邊,再繼續如此,真的會連一顆心都賠了進去。
好一會兒,剛剛的二名姑娘各端了酒菜進來,分別放在桌上,之後各自便黏上趙磊和喬招兒。
「公子,聽聽小曲兒,是不是也喝喝小酒呢?」青衣姑娘靠上趙磊,嬌軟的身子不斷在他的身上磨蹭。
「走開!」趙磊煩躁的推開青衣女子,眉間染上怒氣。
至於另一個澄衣姑娘則坐在喬招兒的腿上。「喬公子好久沒來了,姐姐很想您呢!」事實上,這間美人坊上下,全部都知道喬招兒是女兒身,只是她們和喬招兒很有默契:只要她以女裝來,便以雛兒的身份對待,要是她以男裝出現,便像公子爺兒般侍候。
「姐姐,我也好想你呢!」喬招兒煞有其事,輕拂著澄衣姑娘的臉兒,不過這個動作只是分開趙磊的注意,另一手則偷偷接過澄衣姑娘手上的藥粉包。
趙磊站起,美妙的琴聲已經安撫不了他鼓躁的心。這個喬招兒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在他面前狎妓!
嘖嘖嘖,今天的趙磊是吃錯什麼藥了?喬招兒手上握緊藥粉包,不解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有這麼多的溫香軟玉陪著,你還這麼生氣啊?」沒關係,等一下就讓他吃藥,好好睡上一覺,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喬招兒——」他氣得額冒青筋。
「好好好,別氣、別氣。」她站起身。「來吧,我肚子餓了!姐姐們貼心,替我送來可口的酒菜。」她笑著,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不客氣的喝下肚。
趙磊搶過她手上的酒杯,怒眼瞪著她。
「又怎麼了?」她終於皺眉。「我不狎妓了,你還生什麼氣呢?」
她拿起另一個酒杯,只是手一滑的,將酒杯滾到地面上去。
「啊,掉了。」她叫了一聲,連忙彎腰撿起,恰好趁機將手裡的藥粉倒進去,之後才又坐挺身子,將酒斟滿酒杯。
說也奇怪,藥粉碰到了酒液,竟然是無色,酒依然澄澈透明,還飄著淡淡的香味。
趙磊並不知情,他的眼裡只有喬招兒那張可惡且無法無天的美顏。
「好啦、好啦!瞧你氣得快將屋子燒起來了,喝完這杯酒,咱們就離開吧!」她若無其事的將酒杯遞給他。
趙磊想也沒想,仰頭喝下,想藉著清酒澆熄滿腹怒氣。
他竟沒瞧見,她嘴角旁正有著一抹狡黠的笑容。
成功了!喬招兒在心裡歡呼,今天她可是自由之身了。
趙磊放下酒杯,見她欣喜的模樣,雖有不解,可也管不了那麼多,只想帶她回府,好好教訓她一頓。「回府!」
「是。」喬招兒答得乾脆。不用走出房,被下藥的他便會感到一陣睡意襲來。
趙磊牽起喬招兒的手, 正想跨出一步時,他的頭就感到莫名的暈眩。他站穩腳步,但眼中的景物卻愈來愈迷濛,頭也愈來愈重。
「喬招兒——」他咬牙吼叫,猛然想起一定是她搞的鬼。「你這可惡的女人,在酒裡下了藥……」
喬招兒退離他幾步。「對不起,我非得這麼做。」她那藥末是「百日醉」,是可讓人睡上十天九夜的。加在酒裡更是無色、無味,嘗起來只有清酒的味道。
「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明白她的用意。
「因為我得離開你……」「喬招兒!」見他如此,她竟有些不捨。「我是喬招兒,不要你像個貨品佔有我;我要的是一份認真的愛,而不是你口中所謂的『小妾』,讓我委身於你。」見他愈站愈不穩,她想扶他,又怕自己心軟,於是別過臉。「趙磊,我們之間就這麼結束吧!」她將他不穩的身子,推給凝兒。
凝兒扶住趙磊高大的身子,不安的問:「妹妹,你這麼做好嗎?」
「好不好……」喬招兒忍住眼裡欲盈出的淚水。「都沒有關係了。反正這段緣份只是陰錯陽差得來的。」她又捨不得的望了趙磊一眼。「凝兒姐姐,他就拜託你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跑出苑房。
跑走的人影越來越模糊,趙磊含糊不清的叫著:「招兒,別……別走……」之後便不勝藥力暈了過去。
房裡的三位姑娘,用盡力氣才將趙磊扶到床榻上。看著他被喬招兒設計後的情形,不得不搖了搖頭。
過去「百日醉」,都是喬招兒用來對付垂涎她美色的公子爺兒,而如今卻用在趙磊身上。百思不解的是,趙磊來到青樓卻不肯接近姑娘,反被喬招兒下了藥,這是怎樣的一個關係啊?
凝兒看著沉睡中的趙磊,心裡雖芳心大動,但想起喬招兒一張泫然欲泣的小臉,她對趙磊遂有不敢親近的念頭,對於招兒,她有莫大的感激,因此屬於招兒的男人,她是不會碰的。
唉!凝兒歎了口氣,為趙磊寬衣,和另兩名姑娘相視。
招兒丟下一名男人跑了,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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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招兒留下銀子跑出美人坊,眼裡含著淚水,直往大街跑。
她以為離開趙磊是很容易的,但她錯了,離開他猶如刀尖劃在心口上,狠狠地抽痛,而且還不斷流出務淚來。
既然捨不得趙磊,就別離開他嘛!她心裡另一個聲音這麼告訴她,只是,她不能啊!
她不能忍受趙磊將她視為一項貨品、視為只是幫他暖床的小妾,她要的是天下男人都給不起的——真愛。
這麼久了,他始終沒說出他愛她,所以她便認定,他只是將她當成新鮮的玩伴,等到她失去魅力時,他定會將她丟在一旁。與其等他將她拋棄,倒不如自己先離開他,還保有唯一的自尊。
只是沒想到離去,對她竟是心如刀割。是女人心太軟了,所以付出了情?還是女人心太軟了,所以付出了心?
可為什麼男人就是不懂?
淚水奪眶而出,竟是為了趙磊而泣。
不顧路人投來的眼光,喬招兒直往城外奔去,心想此地不能久留,趙磊一醒來,一定會翻遍城內。
一道眼光望著她跑遠的背影,臉上漾著喜悅,邁開腳步偷偷跟在她後面,想探出她到底住在哪兒?
而天生聰敏的喬招兒,心裡想的全是趙磊,全然沒驚覺後頭正有人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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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趙磊頭疼地醒了過來。
映入眼裡的不是他殷盼的美顏,是另一張艷美粉味的臉龐。
凝兒見趙磊醒來,拿起手上的絲巾為他拭汗,一張朱唇輕啟: 「爺兒,您的身子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三天以來,每天聽他夢囈,叫的全是「招兒」的名字。
趙磊揮開額上白皙的柔荑,坐了起來,看看四周,才發現自己身在一間軟閣裡。他一手揉著太陽穴,努力回想之前發生什麼事了?
是那該死的女人下了藥!他猛然想起,翻身下床。
沒有看見喬招兒的身影,他冷聲問著: 「喬招兒呢?」她真是無所不用極招,就只為了離開他。
「招兒姑娘她……」凝兒見他繃緊臉,有些害怕,可是她卻不知道喬招兒的去處。
「說!」突然,他暴吼出來。
「不知道。」凝兒垂下首搖著頭。「招兒姑娘沒說她上哪兒去。」
他上前扣住凝兒的下顎。「別想騙我,我知道你們跟她是一夥的。」他的力道足以捏碎她。
凝兒痛得擰出淚水。「爺兒,招兒姑娘不管來去都不會告訴我們,你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知道。」
「該死!」他將她甩了三步之遠。
凝兒站穩腳步後,鼓起勇氣問:「爺兒,你……你愛招兒姑娘是不?」
趙磊給了她一個冰冷的眼神,這個問題直刺他的心坎裡。
「爺兒昏迷的這三天,口裡叫得全是招兒姑娘的名字,不是用情太深,就是心裡掛著招兒姑娘,看得出來爺兒對招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