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眼珠子轉了轉,她壓低音量在湘柔耳邊說,"你注意到沒?大姐的嘴唇是不是紅腫得很曖昧,掩都掩不住?"
湘柔眨眨眼,偏著頭迷惘地看她。
婉柔白眼一吊,"拜託,你的男人沒有好好'指導'你嗎?怎麼還是這麼純情。"
小美人的嬌容更是茫然了,"那跟昊宇有什麼關係?"
"當他親腫了你的唇的時候,那就有關係了。"
湘柔怔了怔,會過意來後,小臉霎時浮上醉人的嫣紅,美得撼人。
"也就是說,大姐的唇是另一個人的傑作。還有,你注意到沒,她頸子上有幾點不明顯的紅色痕跡,衣服也有些許凌亂皺褶,襯衫上頭兩顆扣子沒扣。"這對穿著向來得體、平整得一絲不苟的大姐而言,是多麼奇怪而詭異的一件事。
哇,二姐真是觀察入微耶!
"那又怎樣呢?"
"我就不信石昊宇不曾在你身上留下任何吻痕!"受不了湘柔的清純,她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羞人的紅暈更深了,湘柔下意識地撫向肩頸。"二姐是說,大姐她也──"
婉柔很慎重地點頭,"而且絕對不是只有親親就算了,情況好像很'深入'。"
湘柔當下花容失色,"難道……"
"別擔心啦,我上去看看情形。"婉柔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微笑著起身上樓。
※ ※ ※
幽靜的餐廳一隅,婉柔悠閒愜意地吃著盤中的食物,一面和丁以寧東南西北地閒聊著。
"我說婉柔大嫂──"
"再叫我大嫂我就剁了你。"婉柔不疾不徐地丟來這句。
大嫂?哼,她可不敢當。
"可是你和大哥……"丁以寧猶想反駁。
"別提那個沒心沒肝的混球。"想到他半個多月對她不聞不問,她就滿肚子火熊熊燃起,恨不得將他剁成爛泥。
"那你一定也不想見到他羅?"
"我巴不得他死到外太空去。"她恨恨地咬牙。
"那……很遺憾,你知道的,世事不能盡如人願嘛!"
"什麼意思?"
"你口中那個沒心沒肝的混球已經死到這裡來了。"
婉柔渾身一震,本能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正好瞧見丁以白和一名婦女進了餐廳,她認得出他身邊高貴的婦人是丁媽媽,她們有過數面之緣。她看見他們一同走向與她有一段距離的餐桌,等待著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與看來年輕而溫婉嫻淑的女孩。
她不解地望向丁以寧。
"要過去打個招呼嗎?"丁以寧輕聲問。
"不要。"婉柔冷哼著拒絕,她正嘔著呢!
"可是……你不會後悔嗎?"
婉柔直覺她話中有話,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我後悔什麼?"
"我想你該知道,我大哥之所以躲到鄉村去是為了什麼。"
"逃避有損顏面的相親,不是嗎?"
"沒錯。所以,他若被我們家的'慈禧'活活給逮著,你想他可能有的下場是什麼?"丁以寧微笑反問道。
"不就是相──"她頓了住,瞪大眼盯住巧笑嫣然的丁以寧,"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他在給我搞變相的來電五十?"
丁以寧聳聳肩,回她一個"我很抱歉"的表情。
天殺的丁以白,居然敢背著我相親?!
一把火往腦門上衝,小雌虎正欲噴火發飆,突然間不經意地捕捉到丁以寧一抹閃過眼底的詭笑,她微一錯愕,緩緩地瞇起眼來──好一幕熟悉的小說情節!
"丁以寧,你給我從實招來,這是不是你的傑作?請問你期許我有什麼樣的反應?傷心欲絕?還是醋灑當場?"
啊?丁以寧短暫地一陣慌亂。居然在關公面前耍大刀,真是失算了。
儘管已瀕臨東窗事發的危險邊緣,她還是極力地亡羊補牢。
"不是我,真的,我發誓。"不然的話……呃,大不了就把老哥賠給她嘛。
"真的?"瞧她說得真誠,婉柔半信半疑。
"相信我啦!"丁以寧柔柔媚媚地撒嬌道。
婉柔不置可否地淡哼:"最好如此。"
呼!丁以寧吁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你打算怎麼辦?人家趙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個性又溫柔嫻雅,萬一我哥一個不小心動心了怎麼辦?"
婉柔秀眉一挑,"我應該說什麼?祝他們白頭偕老,永浴愛河嗎?"
丁以寧忍不住挫敗地歎息:"你還忘了說早生貴子。"
"好的,早生貴子。"婉柔也很配合。
老天,這女人真冷酷,鐵石的心腸和她相比也不過爾爾,老哥真命苦。
這下,丁以寧連歎息的力氣都沒有了,"婉柔,你氣還沒消啊?"
她還真能氣。
見她沉默,丁以寧又問:"那你和我哥之間的事,到底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婉柔還是一成不變的淡然。
"即使我哥真的娶了那位趙小姐?"丁以寧乾脆發了狠地下一劑猛藥。
婉柔持叉的手一僵,忿忿地戳向盤中的意大利面,賭氣似的埋頭吃著,一聲也不吭。
就不信她還能安之若素、氣定神閒!丁以寧見狀,直在心底暗暗偷笑,心頭想著,婉柔該不會是將那盤食物當成了老哥吧?瞧她一副想生吞活剝、千刀萬剮的狠樣。
老哥啊!願上帝保佑你。好歹手足一場,她在心底祈禱著。
婉柔一肚子悶火地微微撇頭望向對桌。瞧那柔情似水的美人兒笑得多甜蜜啊!死花疑,居然敢望著她
的男人流口水,她……
不行!她努力壓抑著掀桌子的衝動,這裡是高級餐廳,她還要做人,可不想為了那個死沒良心的臭男人被餐廳的服務人員給當成垃圾掃出大門,從此列為拒絕往來戶,那實在太丟人,也太恥辱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霍地起身,"兄債妹償,這餐你付賬。"
丁以寧小心翼翼不讓計謀得逞的奸笑顯現,故作無知地問:"你不吃啦?"
"氣飽了!"說完,她沉著臉扭頭就走。
丁以寧遙遙朝對桌的丁以白丟了個得意的笑,丁以白反射性地朝不歡而去的婉柔望去。
老天,她臉色不太好看耶!
他無暇多想,甚至沒心思多做掩飾,匆忙地起身追了上去。
"喂,兒子──"丁夫人愕然望著。
居然公然落跑?!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
丁以寧含笑起身代兄收拾殘局,安慰著老母:"老媽,你放心啦,他是去追未來的媳婦兒好給你個交代。這樣──你是不是比較能心理平衡了?"
"以寧?你怎麼也在這裡?還有,他什麼時候冒出了個媳婦兒?"她真是愈聽愈一頭霧水。
這雙小兒女到底在搞什麼鬼呀?丁夫人看著女兒洋洋自得的笑,陷入了五里霧中。
※ ※ ※
"婉柔,婉柔!你站住,聽我說好嗎?"
丁以白心急地追在身後,婉柔連頭都不回,更加加快步伐。
"婉柔!"
他苦惱地攫住她手臂,期望她停下腳步,偏偏婉柔手一揮,吼道:"要洩慾去找妓女,別來煩我!"
過大的音量惹來幾名路人投注的目光,丁以白尷尬得俊容微組只顧著生氣的小女人卻少根筋地渾然不察。
真是沒形象了。
丁以白把心一橫,反正愛上她也已悲慘地成了他人生最大的敗筆,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莫婉柔,你給我站住!"他大吼。
"你去死!"當她是什麼?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妓女?婉柔更加火大。
"由不得你。"他也沒耐性了,抓了她就走。
"喂、喂!你幹什麼?"婉柔甩不開他的箝制,急得大叫。
"回家談清楚。"他回身丟下一句。
"不要,喂,我沒答應……"婉柔氣得跳腳。
可恥的男人!居然仗著自己先天的優勢欺壓她這弱女子,還比她更凶。有沒有搞錯啊?明明錯在於他耶!
惡劣到極點了。
這個女人絕不會想,是自己把人家逼急了才會造成現在的情況,丁以白可也是嘔得差點跳河──因為以寧說不能撞牆,不然牆壁若龜裂或脫漆,要重新裝潢很麻煩,並且浪費錢。
丁以白硬是一路將她拉進他房間,打算和她來個徹底的溝通。
"你到底還想氣多久?"他乾脆開門見山地問清楚,省得費事。
"如果你被當成了牛郎,你會氣多久?"她火大地丟回一句。
"有人將我比喻成暖床工具、還可以二十四小時隨時'取用'、比7─11方便,我都沒說什麼了。"他拿她和以寧曾有過的對話反將她一軍。
他果然聽到了……婉柔很難不羞澀,氣勢也降了下來,指控道:"你都聽到了還裝傻!"
"那不是我們要討論的重點。"
"我們之間沒有重點了!"先是將她當成隨便的女人,再來又背著她和別的女人搞相親,他丁少爺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通常,當其中一方說"我們沒有重點"的時候,那便表示已橋歸橋、路歸路、八竿子打不著,從此再無牽扯的意思。
丁以白氣得昏頭,真有股衝動想乾脆把她拖上床算了,看她還能不能在他的床上說"我們沒有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