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說什麼?」翟語冰不願和他應酬,單刀直入問:「現在是我上班時間,我很忙,不妨直話直說!」
「哎,我也是受爺爺之托,想跟你談談大哥的事……」
「他?他不是快結婚了?」翟語冰刻意淡漠。「快當新郎的人會有什麼事?」
「問題是他一點都沒有結婚的喜悅。這也是我找你談的原因。」翟昊顃嚴肅地吐出問句:「語冰,你跟大哥之間沒發生什麼事吧?」
「……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聞言,翟語冰如刺蝟即刻將全身武裝起來。「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什麼?」
不敢想像若翟昊顃知道她和大哥發生了嚴重「不倫」情事會如何反應?萬一給傳開來還得了?!「……他沒說什麼,不過——」翟昊 頓了頓,和緩提出邀請。「電話裡說不清楚,不如我們見個面,當面談談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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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家兄弟全都得天獨厚的擁有英俊帥逸外表及碩偉挺拔的身材。
習醫的翟昊顃除了出眾的外型,比起其他兄弟還更多了幾分冷靜睿智的氣質,在翟語冰幼小的記憶中,這位二哥木訥少言,全心專注於他喜歡的醫學專業,鮮少關心家裡其他人的事,而今居然會打電話給一個生疏多年的妹妹,她心底不禁浮現許多揣度。
他們約在敦南林陰大道旁的「小西華」,典雅靜謐的咖啡廳確實能讓繃緊的情緒鬆懈。
推開大門,翟語冰一眼就看到翟昊 投射過來的善意目光。他一身品味卓越的白色亞麻質料休閒衫,睿智的雙眸加上細黑框眼鏡,即使沒穿醫生袍,看起來也很有專業醫生的架勢。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翟語冰有些生疏地在他對面坐下。
「沒,剛來沒多久。」翟昊顃扶了扶眼鏡客氣詢問:「你可以喝咖啡吧?」
「嗯。可以。」她點點頭。
來的路上她已經呵欠連連,忙碌了一天的翟語冰其實不很想赴約,若非心中對翟昊禺牽掛難卻,她寧可選擇回家睡大覺。
「你說,他怎麼了?」翟語冰開門見山間。「婚期已經訂了不是嗎?」
「你……沒想到,你離開翟家十幾年,現在對於我們這些哥哥全只剩下『你我他』的簡稱了。」頗有個性端起咖啡杯,翟昊顃語氣概然。
他帶刀的目光透過鏡片仍銳利難擋,翟語冰心虛地急忙低下頭。
「對不起——我……獨居太久了,幾乎已經遺忘家庭的感覺,除非是在爺爺面前,否則,那些稱呼我實在不習慣。」
「唉……也難怪啦!這樣對待你們母女,甚至沒有極力幫助挽回你母親的生命,要你不怨不恨根本不可能。」
「說到這個,我到現在都還不瞭解,到底什麼時候他才能忘記仇恨?」她幽然低歎。
「我媽生前最疼他,喪母的打擊對他而言太沉痛。」翟昊顃瞭然於心點點頭。
「不過,我跟大哥不同,自始至終我都覺得你是無辜的。畢竟,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父母親。」「我知道。二哥你一直對我們母女保持善意。只是,他實在做得太過分……」
「老實說,那天你出現在大哥為羅巧菱接風的晚宴上,我還以為你們已經盡釋前嫌。可是,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你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翟語冰柔柔撥撫長髮,抬眼對住他眼中的疑惑。
「你們之間有哪裡不對勁?」他技巧地套問:「最近他對你的態度怎麼樣?」
「哎……」她無語輕歎。
好個「怎麼樣」,這一問又讓她憶及自己遭受身心的踐踏,忍不住潤了眼眶。
「難道說,他對你說了什麼?」
「兩者都有吧。」翟昊顃換了個坐姿,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覆雪芙顏。
「先這樣問好了——你,喜歡大哥嗎?」
當!仿如一根巨大鎯頭準準地往她心口敲下去——
翟語冰猛然心痛不能自己,她眸光黯淡地斂起黛眉,一時間竟然尋不到合適的回答。
「我說對了嗎?」
「沒有!我怎麼可能喜歡那個沒血沒淚的男人。」她的否定從抿緊的櫻唇中吐露,然而微紅眼眸仍是洩出秘密。
「語冰,你要相信我對你的關心和善意。」翟昊顃伸出兄長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
「坐在這裡仔細端詳,以一個男人的角度,我想沒有哪個男人會不愛你——說真的,你比以前更加美麗,更加嫵媚……倘若我不是你哥哥的身份,大概也難逃你的魅力。」
「二哥。別這麼說,我……我沒你說的這麼好。」畢竟是女人,翟語冰聽到眼前俊男懇切的稱讚,驀地刷紅了雙頰。
「有。你絕對有。」翟昊顃嚴肅正經,一點兒也沒開玩笑。「你還沒回答我,你喜歡昊禺大哥嗎?」「以前……他對我不錯的時候……可能有一點吧!」
幾乎是剖開內心的詢問令她膽怯慌張,只能含糊不清回答。
「我看那不只是『不錯』,而是『太好』!以前在家裡大哥最疼你了。哪個兄弟敢欺負你,肯定逃不了被他狠狠修理一頓,大哥一直視你若珍寶,那種愛寵絕對超過兄妹之情。」
「這個,我……我記得不太清楚,當時年紀太小了……」
事實上,翟昊禺曾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好,翟語冰早已牢牢刻記在心板上,然而她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承認。
「好吧,我就言歸正傳——大哥他從不嗜杯中物的。可是,這幾天他每天都喝得茫茫然回家,人家羅巧菱是專程從倫敦回來和他培養感情,你也看到那晚他表現那麼積極,現在卻躲著不見人。」翟昊顃一語道出大哥的古怪處。
「這……或許他是得了『婚前恐懼症』。一個自由慣了的男人在心理上尚難以接受即將失去自由的事實。我知道有很多男生在結婚前都會這樣……應該不是大問題吧?」
「哦?婚前恐懼症?聽來你對男性心理的瞭解還不少?」翟昊 興味盎然看著她。
「連我自己是男人反而沒你瞭解得透徹呢!」
「沒有啦……都是看書看來的。」她又心虛了,忙端起咖啡猛喝。
「如果僅僅是婚前恐懼症那也就算了,昨天,我還發現他有另一個奇怪的症狀……」
「哦?是什麼症狀?」她膽戰心驚得一身冷汗,不知道翟昊顃還要再爆出什麼恐怖的消息。
「昨天半夜,大哥又喝醉回家,因為傭人都睡了,只好由我扶他回房,你一定想不到,不省人事的他竟然一路喃喃念著你的名字還有,爺爺說壽宴那晚,大哥似乎留在你房裡過夜……「這些應該不算是婚前恐懼症的症狀吧?」
匡!
握在指間的骨瓷調羹應聲跌落桌角碎裂……
翟語冰瞬間刷白了臉,思路停止運轉,只不停地閃動疑問:怎麼可能?醉酒的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怎麼會呢?天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糟糕……摔破了——」
失了神的她急忙以蔥白修長的手指去撿拾碎片。
「小心,別碰!」
「啊!血……」
他才出口阻止,銳利碎屑已劃破她幼嫩的指尖,鮮紅血珠一滴接著一滴落在桌沿。
翟昊 出於醫生的直覺反射,一把抓過她的手馬上以紙巾止血。
「不行!得到診所去消毒包紮,你的傷口看起來不小!」他緊張地連忙招來侍者結賬。
「沒關係吧?按一下血止住就好了。」
翟語冰不認為一點小傷需要這麼大驚小怪,不安地抽回被他緊握的手。
「那怎麼可以?你看,血一直不停滲出來——」翟昊顃態度堅持。「快點,這附近有家診所是我同學開的,我們現在馬上過去。」
「可是,我覺得還好啊,又不是很痛……」她不自在地蹙起眉峰,仍然彆扭地想從他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走走走!」翟昊顃本性固執,以他醫生的身份在此時更加堅決。「你不要鐵齒,外傷通常是可大可小,以我看非要消毒才行!」
翟語冰沒他的輒挪,只好乖乖讓他擁著、牽著走出飯店大門。
☆☆☆
一個是親弟弟,一個是徒有名義但無血緣的妹妹,當這兩個人狀似親暱,十指交握地從五星級飯店裡走出來,親眼目睹一切的翟昊禺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聯想才說得通。
他想起母親生前咬牙切齒的論斷——這對狐狸精母女分明就是來禍害翟家的!
她們不僅只搶走老的,現在連下一代小的也想法子一併魅惑毀滅……
此刻,他不得不信當時精神耗弱的母親所言不假。
翟昊顃是那種滿腦子除了醫學還是醫學的工作狂,連如此堅定的男人都著她的道,可見她應付男人的功夫多深厚?
撇開她和翟昊顃名義上的兄妹關係不說,翟語冰和自己已有過不尋常的親暱關係,即使不具兩情相悅的基礎,她亦不該是這般的輕忽,或是她根本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地打算勾搭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