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對羅傑歎了一口氣。「你就讓我偶爾體會一下女孩子口中的花癡是怎麼樣的一種滋味不成嗎?」口氣並不是很認真,半帶著笑意。
「問題是你的花癡狀態已經持續半個小時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幫你量過體溫,抽完血,確定脈搏口腔眼球混濁程度,現在就剩下尿液檢查跟全身掃瞄,除非你不介意我幫你噓噓……」他聳聳肩,很滿意地瞧見那一張臉變成粉紅色。嘖!都幾歲的人了,臉皮還是這麼薄。
「羅傑!」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職業的關係,羅傑開起玩笑來都沒有生理器官及功能上的忌諱。「目前的檢查還可以嗎?」
羅傑看了一下檢查表。「還好……天羽,一個月之內可能會有一次機會。」
白天羽身體一震。「為什麼這麼確定?」
「有一個車禍重傷的病患,現在在昏迷之中,不過獲救的可能性不大,現在的狀況十分危險,也不過只是再拖延時間而已,我們估料再拖延下去也撐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也許就是明天。這個病患在多年前就已經跟醫院簽過同意書,他的家屬也都沒有異議。」
「也許他會平安無事……」
「天羽,給我一個答案,要有心理準備的人不只是你而已,你應該曉得我為什麼打老遠從德國進駐這家醫院的原因。」羅傑帶著他在診療室的病床上坐下,心疼地撫過那張比一般人憔悴的臉龐。
白天羽半闔上雙眼。「我答應。」以他現在目前的狀況,沒有不答應的權利。「可是在讓我陪他一段時間好嗎?」這是他唯一的一個要求。
羅傑歎了一口氣。「你應該很清楚手術前的休養十分重要,它關係著手術的成功率,尤其是你。」
「我曉得……可是羅傑,你知道我這樣無裡要求的原因。」
羅傑苦笑。「就是因為我曉得,所以才無法如同對平常的病人一樣專制要求你配合我的決定,你曉得這對我來說是多麼困難的一個抉擇嗎?」他是一個醫生,一為為病人著想的醫生,讓病人在最好的情況下進行手術是他的責任。
「對不起,羅傑。」這些他都清楚,不過就算是帶著對羅傑的愧疚,他也無法就次放下他多年的心願。
「算了,你啊!就算跟我道歉也不會一改頑固的想法,從認識你到現在,就曉得你的腦袋比鋼筋水泥還要硬,一但決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更改。我也祇能跟你說說抱怨而已,從來沒想過你會聽從我的抱怨。」也正因為這樣的脾氣,才能憑著這樣的身體,去經營他父母親留下來的工作,並且讓他這個醫生一再驚訝於那充滿韌性的生命力。
白天羽揚高一邊的眉毛「你把我說得像是一個不知變通的老頭子。」原來他是這麼專制的一個人啊!
「你不是嗎?」羅傑冷哼,一手拿起電話要檢驗室準備。「連老鄭都比不上你頑固,天曉得你這個個性是像誰,虧你的父母都是脾性溫和的人。」
輕輕笑著。「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們發脾氣的樣子。」遺傳就是遺傳,他的頑固源有來自。
羅傑無奈地搖頭,心裡是充滿疼惜與欣慰,他執醫至今已經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遇過的病患不知繁幾,天羽一直都是最特殊的一個,他就像是一個奇跡一樣存在他的心裡頭,叫他明知為難也無法輕易放棄。
沒有人會親手放開奇跡的………
檢討會議結束之後,時間正好是十二點整,岳震宇打算到辦公室裡整理些東西去吃飯時,老遠就看見會客室外頭有不少人偷偷朝裡頭觀望。
「這是怎麼一回事?」轉頭問向負責安排他會客事宜的周遄彥,他不記得今天中午有安排任何一項應酬。
周遄彥馬上回給他一個別問我的眼神,兩個人很快地來到會客室外頭,依稀可以聽見四下的人群似乎在說什麼好漂亮,不曉得是男的還是女的話語。
看見總經理來到,即使現在是休息時間,一群人還是尷尬地對岳震宇點點頭很快地逃離現場,只留下負責招待的小姐。
「總經理,裡頭有一位白先生說想見你一面。」本來沒有經過總經理的同意她是不能隨便在會客室招待陌生人的,可是這個好看得不可思議的客人不但是從貴賓用的電梯上來,還有一張特別的通行證,所以她也只能告訴那位白先生一聲稍待,一切等岳震宇過來解決。
聽見一個白字,岳震宇變已經心中恍然,接著又聽見頻頻朝會客室裡頭望的周遄彥發出一聲驚呼,他更可以確定自己的想法,微惱地打開會客室大門瞧見心裡頭鎖估料的人影。
「你來這裡做什麼?」心裡頭有些混亂的情況下,忘記他是怎麼通過層層警衛通報上來到大廈上層高級主管辦公室。
白天羽看見等了一個多小時的人進來,蒼白的臉上不由地露出笑容,然後再度換來岳震宇身後秘書的一個抽氣聲。
那一聲極為明顯的抽氣聲岳震宇也聽見了,差點沒轉身將發出氣息的那個混蛋給掐死,心裡頭對讓別人見著白天羽的笑容感到十分介意。
「對不起,因為我跟朋友的會面很早就已經結束,本來想打電話問你我可不可以到晨宇的幼兒園看看,可是櫃檯的小姐跟我說你在開會,我想反正聖慈離這裡不遠,就直接過來等你開會結束。」只是通常這通常都是他的休息時間,連續移動下來讓他覺得有些疲憊。
自然而然察覺到他幾乎毫無血色的模樣,雙腳自動來到白天羽身前,強硬拉著他的手回座位上坐下。「你不舒服?」
曉得自己現在的模樣若是說沒事一定沒有人相信,他也只好點點頭。「可能剛剛在路上走太久被太陽給曬昏了頭。」其實他是做傑哥的車子過來的,一點陽光都沒曬到。
「我的辦公室旁邊有休息室,吃完飯後你先到我那裡去休息一下。」不敢想像若是他沒有開會直接讓他一個人跑到晨宇的幼兒園去,肯定會有一個人昏死在半路上,他就這麼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嗎?雖然他不曉得他的身體有什麼毛病,不過很不健康是一定的,有那一個健康的人會瘦成那樣。
他累的時候食慾就會變得很糟,常常都是一點東西都吃不下。「我不是很餓……所以休息一……」
「不是很餓也要吃點東西!」終於忍受不了在胸口逐漸累積的心疼,岳震宇抓著他的雙肩對他大吼。
他真的當自己是仙嗎?不吃東西怎麼活得下去!
白天羽被他吼得眼睛撐得老大,樣子反而看起來比剛剛有活力許多。
他是在吼他嗎?之前即使他不怎麼歡迎他他這個資助人憑空來到,頂多是對他冷言冷語而已,這樣抓著他的肩膀對他大吼還是頭一糟。不過想對於之前的冷言冷語,這一聲聽起來十分嚇人的怒吼奇異地溫暖入心,好像將冰冷的身心泡入舒服的熱水裡頭一樣從頭溫暖到腳,柔和地連力氣都被一起吞噬了。
感覺手中的身體突然一軟,怒在心頭的岳震宇還以為他被自己嚇到了,一向看似冷硬的臉龐馬上露出些微驚慌,不容他多做思考直接將瘦弱的人兒一個橫抱往樓上總經理辦公室的休息室裡沖。
一瞬間會客室就剩下一臉呆樣的周遄彥在,伸出向前的大手像是要抓住什麼偏偏又只剩下空氣,楞楞地停在半空之中。
這在搞什麼啊!
尷尬地縮回首搔搔梳得十分整齊的頭髮,深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
剛剛那一個長得跟曉晨有八分像,然後卻又比曉晨好看、而且更加纖細惹人心疼的人不會就是曉晨的資助人吧?
真奇怪,雖然只又一撇眼而已,他怎麼會覺得自己的氣勢像是被壓了過去,那一雙看起來有點疲倦的眼眸威嚴感十足,害他差點就跪下來喊小人之罪了。
還有那個之前幾天還對資助人苦惱萬分的老友,看來身體的行動力比大腦還要更明白自己的心意,人家只不過說有點不舒服而已,就活像得了什麼絕症一樣將人給抱回休息室。
不曉得這一路上還沒離開公司去吃飯的職員有多少,他最好祈禱是一個也沒有,要不然堂堂一個總裁跟特助之下,萬人之上的總經理面子很快就會「洩了了」,不用半天的時間,全公司都會知道自己的總經理在中午時刻,抱著一個打美人衝上樓上的休息室。
即使當事人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不管怎麼看怎麼聽都讓人覺得曖昧。
第七章
孩子生下的第三年秋,彷彿自己的女孩得病,從醫院裡得來的資料曉得,那身子裡藏著扼殺生命的毒瘤。
女孩的信依然傳在我手,看著那娟娟筆跡可以感覺到她內心的不甘與痛楚。
難道我一個人還不夠?上天是懲罰我的私心,還是告訴他命運半點不由人,十數年的安排,終究逃不過一紙殘酷的檢驗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