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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溫妮

  時以繪無法不瞪著,歐陽烈手上那顆與她的位置一模一樣的硃砂痣。為什麼這個人也有一樣的痣記?!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問,自己何時冒出一個哥哥了?!

  「我是你的哥哥,在時越毀了我們家之前,我的名字叫做屠烈。」被仇家扶養了二十年,她恐怕一時無法接受事實。因此,歐陽烈盡量語調平緩地說道。

  「爸爸?」時以繪皺眉,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喚爸爸呢?

  「那個人不是你爸爸!小妹,我們的爸爸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時越給害死了!事實上,當時除了我,所有屠家人都死了!他還帶走只是初生嬰兒的你,雖然我不清楚他的目的為何,但現在,我們終於再次團聚了……」

  歐陽烈說出二十年前的往事,但時以繪只是用力搖著頭,不敢相信她口中的父親,竟成了一名兇手。

  「我才不相信!你是在騙我的吧?!」

  「我沒有欺騙你,我知道你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事實。如果你真的不相信,那我們來做一次DNA的檢驗,讓科學來證明我們的血緣關係。」

  「那我到底是誰?」時以繪問道。雖然她還不敢相信他的話,但她心底的確對他抱著一分熟悉的感覺。

  如果自己不是時以繪的話,難道她這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全是一場謊言?!

  「你是我的妹妹。」歐陽烈定定看著她,口氣堅定。

  是的,她是他的妹妹,他們一家人,終於重達了。

  第十章

  任孅孅是在一片寂靜中醒過來的。

  猶在半睡半醒間掙扎時,她只覺得奇怪——

  好靜……太安靜了……

  雖然醫院裡本該保持安靜,但是,她從沒經歷過這麼絕對安靜的狀況,這讓她感到有些不習慣。

  任孅孅並不急著睜開眼,只是豎耳傾聽著,想尋找她習慣聽見的細微聲響。

  但一段時間過去了,室內仍是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聽不見,彷彿這個空間裡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終於,她疑惑地睜開眼,沒聽到一直存在於她身邊的聲音,例如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響,或是翻閱文件的揭開聲……

  什麼都沒有。任孅孅發現,就連歐陽烈也沒坐在他的老位子上。

  少了他,任孅孅第一次感覺到,整個病房居然是那麼空蕩。

  「他可能只是出去一下子,馬上就會回來了。」任孅孅喃喃自語著,頭一次,她醒來時歐陽烈卻不在身邊,不知為何,她心中竟浮現一抹淡淡的失落感。

  這一個月來,歐陽烈儼然是以醫院為家,白天,他就坐在老位子上處理公事,到了晚上,他乾脆在她床邊搭了張行軍床,只要她夜裡有什麼動靜,他都會立刻醒過來。呵護她的程度,連她的家人都自歎弗如。

  他們簡直像是連體嬰般,與對方緊緊相繫著,如今,少了一個人在身旁,任纖纖突然有些無法適應。

  任孅孅的目光不斷瞟向門口,這無意識的動作,背後代表了什麼樣的意涵,她沒注意到,只是習慣性地等待歐陽烈出現。

  幾分鐘過去了,他仍然沒有回來,任孅孅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

  他從沒放她獨自一人在房裡,又離開她這麼久過,他到底去了哪裡?!

  隨著等待的時間越久,任孅孅的情緒就越浮躁,當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一天突然失了蹤,那彷彿少了些什麼的感覺,真是讓人不痛快極了。

  他會不會已經離開了?

  他是否厭煩了照顧一個老躲著自己的膽小鬼?

  他……

  千百種猜測,盈滿了任孅孅的小腦袋瓜子,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因為只有她一人的病房,讓她感到不安。

  一直以來,歐陽烈總是默默地待在她的身旁,只要她回頭,就一定看得到他,有人在身邊的安全感,是讓任孅孅可以安心養病的主因。

  突然不見歐陽烈的人影,又沒留下隻字片語,更讓任孅孅相信他不告而別了。

  她突然覺得好害怕,事實上,槍擊的陰影從沒消失過,她之所以能夠撐過來,全是因為身旁有人支持著她,但現在,那個人卻不見了……

  任孅孅環視四周,尤其是驚懼不安地盯著窗口,生怕下一秒鐘,就會有一顆子彈穿窗而入。

  喀啦。輕不可聞的開門聲響起,在疑心病正重的任孅孅耳中聽來,不知成了什麼可怕駭人的聲音,教她害怕得尖叫起來。

  「啊——」

  「怎麼了?!」才剛踏進門的歐陽烈,沒料到迎接他的,竟是任孅孅的尖叫,他連忙衝上前,以為她出了什麼事。

  「你沒事吧?孅孅,發生了什麼事?!」歐陽烈急急問道,大掌更是直接撫遍她的身體,他一心只想確認她有沒有受到傷害,並沒多想這曖昧的動作,會不會讓才對他重新打開心扉的任孅孅,又把他排拒在心房之外。

  「烈、烈大哥?!你終於回來了一任孅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歐陽烈後,一反喪失記憶後,極度排斥他的習慣,直接投入他的懷抱。

  而「烈大哥」這三個字,更是自然而然地從她口中吐出。

  「你去哪裡了啦?!我還以為你不見了、以為你不想再理我,所以你走了……」忍不住眼淚汪汪,任孅孅委屈地說著。

  「我只是去見一個人。」歐陽烈實在很想歎氣,但現在任孅孅的行動,卻又讓他愉快得笑開了臉,她終於不再排斥他了。

  「那你怎麼去那麼久?!也不告訴我一聲,或是留個字條也好啊?!」任孅孅水眸底下滿是哀怨,更控訴他沒交代行蹤。

  「孅孅,你不要想太多,我怎麼可能會不再理你,然後自己離開?」久違的小小人兒,好不容易才重回自己懷抱,讓歐陽烈忍不住想多抱一會。

  今天真是他的幸運日,先是找到了妹妹,現在孅孅也不那麼排斥他了,歐陽烈覺得,他今晚做夢也會笑吧!

  想起了妹妹,歐陽烈收拾起笑意,小妹與采風之間,到底……

  為了避免在DNA鑒定結果出來前,采風又會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他把小妹托給浩天照顧,只希望別再出事了。

  「我實在想不透,我到底有哪裡值得你對我這麼費心?」懸在心上的問題,任孅孅終於忍不住脫口問出

  「我既膽小,又愛哭,現在再加上喪失記憶,還偏偏什麼人都沒忘,就只忘記關於你的事……我一點也沒有做情人的自覺,見了你滿腦子卻只想躲得遠遠的……我只是一個平凡人家的女兒,根本無法帶給你任何好處,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孅孅說到底,任孅孅其實是對自己嚴重自信不足。

  聞言,歐陽烈的眉頭活像打了幾十個結,他從不曉得,原來孅孅是這麼想的,喪失記憶的她,連同自信也一起喪失了嗎?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是膽小又愛哭了。」

  歐陽烈緩緩開口,但他還沒講完,任孅孅已經羞得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了,自己在他眼中,沒什麼好評語就算了,他居然還認同她的話?!

  「但我也沒有辦法,既然喜歡就是喜歡上了。就算你再膽小、再愛哭,我也只能認了,喜歡一個人,不可能只喜歡她某一點,而是必須喜歡她的全部。不管是你的優點或缺點,我都喜歡……誰教你是我喜歡的人。」

  歐陽烈說得無奈,如果他曾經預想過,未來的伴侶該是什麼樣,他怎麼都不可能會去選個既膽小,又愛哭,現在還怕他怕得要死的小女人。

  但緣分就是這麼奇妙,他就是愛定她了,除了她之外,他不要別人!

  「喪失記憶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才會讓你受傷的。所以我一點也不怪你,相反的,應該是我請求你的原諒,請你原諒我的大意,原諒我曾經讓你在死亡邊緣徘徊……」歐陽烈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低嗄。

  那纖白的小手,握在他寬大的掌中,看起來是如此的脆弱無依,生命在當中流過,曾經,因為他的大意,差點讓這雙小手失去溫度。

  歐陽烈的心一緊,下意識地收緊了手,想確定她的確好好的活在自己面前。

  「烈大哥……」雖然被他抓疼了,但任孅孅並沒抽回手,仍是任他握著,她有一種感覺,讓歐陽烈這麼握著自己的手,好像是件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了。

  「再說,歐陽家已經夠有錢了,我不需要委屈自己,跟一個能帶給我『好處』的女人在一起。如果我想要跟誰交往,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喜歡她。」平撫了情緒,歐陽烈語氣淡然地說道。但他字句間的堅決,卻是再肯定也不過的。

  「你真的喜歡我?」澎湃的感情,瞬間漲滿了她的心房,任孅孅覺得自己感動得想哭,好像自己期待他這麼說,已經期待了許久。

  沒開口,歐陽烈只是點了點頭。

  一直以為自己很難在她面前吐露心事,要他把情啊愛的掛在嘴上,更是讓他覺得困窘不已,沒想到,把自己的心情說出口,其實並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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