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的紙袋裡,是一張又一張的證明文件,有銀行的往來記錄、有內外賬的對照表……還有,關於田民代的罪證。
甚至有一份記錄了歷年誠邦建設,施工時偷工減料的證據。
歐陽浩天簡直是難以置信,霸天集團花了那麼多人力、財力,如今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全部取得了。
「程叔,舒伯母……到底是什麼人?」歐陽浩天看著程叔,難得地一臉呆滯。
或許他該問的是,舒美霞的朋友是何許人?
居然能在短短兩天之內,找到如此鉅細靡遺的鐵證。
對於舒美霞這個人,他和另外三人惟一的認知是她是時雨的生母。
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程叔瞥向歐陽霸天的方向,以眼神向主子請示,只見歐陽霸天搖了搖頭,表示時機未到。
最後,程叔如是說道——
「我只能說……舒夫人背後的勢力,橫跨黑白兩道,再多的,就不再談了。」
第九章
當區蝶衣悠悠轉醒時,早已夜幕低垂,小窗口透進一小方格的光亮,正好照在她的臉上,或許,這就是她醒來的原因。
她的身子既酸又疼,後腦勺還隱隱傳來刺痛。
對了,她本來是要去郵局寄信的,但當她經過一條小巷口時,卻忽然被人扯進那條小巷裡,接下來,她只知道自己眼前一花,再醒來時,人就已經在這裡了。
冰冰涼涼的水泥地,躺起來非常不舒服,區蝶衣想爬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再試著動動手腳,既刺又麻的感覺,就從腕際和腳踝處傳來。
看樣子,她已經被綁上好一陣子,綁到她的手腳都已經麻痺了。
她又努力地試了幾次,好不容易才坐起身。但這已經到了她的極限,她再也沒有力氣繼續嘗試。
區蝶衣打量著自己所在的環境,在光線所及的範圍內,她看到的是一間空蕩蕩的水泥斗室。牆角好似還堆疊了些什麼,但區蝶衣卻沒辦法再前進查看。
嘴巴好幹,她好想喝水。但她甚至連召嚥口水都做不到,因為她的嘴巴被綁上一條布巾,別說是吞嚥口水了,就連合上嘴,都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你醒來了啊!」
隨著女聲的響起,陰暗的斗室,也瞬間大放光明。
區蝶衣努力轉過身子,想看清來人是誰。驀地,一張僅有一面之緣的嬌顏,躍進區蝶衣眼中。
是她!那次宴會上最後接觸的女子。是了,浩天曾經說過,她就是他去參加那場宴會的目的。
「非常抱歉用這種方式請你過來,但如果我不這麼做,歐陽浩天一定不肯乖乖聽話的。你也知道他那個人,有多難說服。」
田小潔用著好抱歉、好抱歉的表情,說出無情的話。
「誰教你的未婚夫這麼不知好歹,我叫他不要再調查了,但他就是不肯聽話。可是,我也不能再放縱他,繼續為所欲為,所以我才把你給『請』了過來,如果他想把你領回家,就要用他手上的證據,來交換你。」
「嗚……嗚……」區蝶衣想要開口說話,但布巾的阻隔,她根本連一個完整的字,都吐不出來。
看著區蝶衣狼狽的模樣,教田小潔開心極了,她甜笑著說道:
「你想說話啊?那就說啊!我洗耳恭聽。」
「嗚……嗚……嗚……」區蝶衣杏眼圓瞪,這女人在開什麼玩笑,她的嘴被堵著,要怎麼說話啊?!
因為區蝶衣可笑的模樣,田小潔又咯咯嬌笑著,但那笑聲聽在區蝶衣耳中,卻刺耳得比殺雞聲,好不到哪兒去。
「哎呀呀!看我這主人有多糊塗,居然都忘了你嘴裡還有東西呢!」
說著,田小潔這才扯下區蝶衣口中的布巾,還她說話的能力。
「咳咳咳——」太久沒有開口,再加上嘴巴一直半張著,讓區蝶衣吃進了不少灰塵,她正想說話,卻先咳得一陣驚天動地。
「你口渴啦?要不要喝點水啊?」標準的黃鼠狼給雞拜年,田小潔向門外守門的人喊了聲,不一會兒功夫,一名大漢就提了一桶水進來。
區蝶衣瞪著那水桶,卻只能難受地咳喘著,再說,手腳沒有一併恢復自由,她根本就無路可逃。「來來來!我親自倒水給你喝。」
田小潔的話還沒說完,一大片的水,就直直向區蝶衣襲來。
下一秒,區蝶衣就從渴死的邊緣,爬升到落湯雞的層次。
「咳咳咳——」
這回,她不是因為吃了灰沙咳嗽,而是被大量的水,給嗆得喘不過氣。
「區小姐,你口還渴嗎?要不要再喝一點水啊?」田小潔故做親切地問道。做勢又要讓那大漢再提一桶水來。
每回自己都在歐陽浩天面前吃癟,現在逮到了機會,整整歐陽浩天的未婚妻,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不用了……咳咳——」區蝶衣覺得,眼前這女人好像以整她為樂,她越痛苦,那女人就越快樂。
天啊!她不會是遇上一個變態吧?!
區蝶衣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哀嚎了起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似乎已變得非常慘澹,只希望,她撐得到浩天來救她……
翌日
歐陽浩天按照約定,獨自來到一間廢棄的倉庫。
「咯噠!咯噠!咯噠……」
他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倉庫裡,除此之外,悄然無聲。
「田小潔,我已經來赴約了,你出來——」歐陽浩天喊道,卻沒有人回應他。
「田小潔,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出來!我們一次說清楚!」歐陽浩天的耐性一向不錯,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的耐性被磨盡了。
從確定區蝶衣被抓走的那一刻,他的耐性就被一點一滴地消磨掉,直到現在,終於告罄。
「哎呀呀!我們的歐陽大律師怎麼一點耐性都沒有?」
田小潔緩緩踱出來,她身後還跟了幾個大漢,其中一個大漢正抓著區蝶衣。
區蝶衣看起來狼狽極了,身上的衣服還被扯破一角,歐陽浩天注意到那破損的缺口形狀,就跟昨天送到老宅裡的布料形狀,是一模一樣的。
除此之外,區蝶衣身上的衣著完好,只是看起來髒污了些,彷彿曾經在地上翻滾過好幾圈似的。
不但短髮亂成一團,手肘與腕際都有擦破皮,就連她粉嫩的臉頰,也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
歐陽浩天越看越心疼,為什麼才一夜而已,她就搞成了這模樣?!
他並不曉得,雖然區蝶衣表面上似乎沒受什麼傷,但她其實被田小潔折磨了一整夜,一整晚下來,區蝶衣幾乎都是濕淋淋的。
而現在的區蝶衣,就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地,彷彿發了燒似的。
「蝶衣——」歐陽浩天一見到區蝶衣,就忍不住想衝上前去。
但田小潔身後的那票大漢,可沒那麼簡單讓歐陽浩天如願,一眨眼,大漢們各自掏出一把槍,而那些槍的槍口,全都正對著區蝶衣。
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多槍,現在槍口又對著自己,可讓區蝶衣嚇壞了。
見他們把槍口對準區蝶衣,讓歐陽浩天硬生生停下腳步,生怕自己若是妄動一下,他們就會對她不利。
「浩天……」區蝶衣快哭了,尤其是捉住她的這個大漢,竟然惡劣地以槍口,摩挲她的臉頰,冰涼的金屬觸著她滾燙的肌膚,區蝶衣嚇都嚇死了。
「你——」
歐陽浩天見狀,忍不住想衝上前,但一個女聲卻涼涼響起——
「歐陽浩天,你要是敢再上前一步,我可就不保證,你這漂亮未婚妻身上,會不會多上幾個窟窿。」田小潔現在可是非常享受,歐陽浩天的表情。
那是揉合著氣憤與不甘的表情。
與歐陽浩天見過兩次面,兩次都被他氣得牙癢癢的,好不容易可以扳回一城,田小潔當然要好好享受這一刻。
「該死的!田小潔,把蝶衣放了,你要的東西在這裡。」歐陽浩天一揚手,讓她看清楚他手上的牛皮信封。
「我怎麼能夠確定你給我的,就是那些證據?」田小潔刁難地問道,存心想多折磨一下這對戀人。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手上就只有這些資料了。要不然,你派一個人過來確認?」歐陽浩天不耐煩地提議道。
蝶衣的模樣看起來糟透了,他必須盡快讓她得到治療。
「好吧!阿興,你就過去看看。」田小潔吩咐道。「歐陽浩天,你可別想搞什麼鬼,只要讓我發現你在玩花樣,我馬上殺了這女人——」
隨著田小潔的話語一落下,捉住區蝶衣的大漢,便扣下手中的保險,只要再一個小小的動作,區蝶衣馬上就會血濺當場。
「你放心吧!我是不可能做什麼的。」歐陽浩天說著,將手中的牛皮信封交給阿興。
阿興接過那信封,抽出那一大疊讓他光是看,就頭昏眼花的資料,他匆匆翻看著,其實只想確認這些資料沒有夾藏白紙。
歐陽浩天不經意瞥見,阿興腕際的火焰刺青,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在赤焰盟裡,人人都有火焰刺青,但由於歐陽浩天只見過一個,因此,他特別的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