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問,視線忍不住看向剛剛捏人的手,總覺得……那種軟嫩嫩的觸感還留在上頭。
「為什麼?」她一下被問住,但這難不倒她。
人在緊要關頭時,往往有一種求生本能,只見她小腦袋瓜子這麼一轉,真教她硬生生想找一個好理由。
「當然是因為我負責啊!」
劍眉微揚,因為她那一副理所當然模樣,以及她教人感到突兀的話語。
「沒錯,負責。」她簡直是要佩服起自己的天才,一臉得意的繼續胡扯下去,「你記得嗎?在你昏睡前,我才輕薄過你。」
「像這樣?」他捧起她的臉,往她的唇上輕吻了數下。
粉頰倏地漲紅,但她強壓下臊意,力圖鎮定的續道:「不只這樣,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你不是在湖裡洗澡嗎?那時……那時我看見了……」
她的聲音忽地變小,實在是談到的內容太過羞人了,讓她的故作鎮定完全破了功,一張粉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似的。
「看見?」星風瞇起眼,因為她的話。
「就是你要上岸前,我在湖邊喝水……」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她後知後覺的想到,當時她狂喝了一肚子的湖水,其實是他的洗澡水,是浸泡過他全身、包括他「那裡」的水耶!
惡!好噁心喔……
「你看到了。」無視於她一臉嫌惡兼噁心的模樣,星風像是這時才想到這個問題。
「對啦!我看到了。」壓抑下反胃感,她自首,厚著臉皮強調,「因為看到了,都看光了,所以,我當然得負起這個責任,省得耽誤你的終身大事。」
她說的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但說穿了,就是想試試運氣,看能不能唬過他這個久居山間的人。
那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像星風、雪雨這對衷情於武學,鎮日躲在山林中練功的奇人,以他們那種對武學的醉心癡迷程度,還有身處深山林中、不見人煙的地理位置來看,對凡俗常識有所欠缺的話,其實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也難怪她會想拿自己的運氣來賭一賭……
「喂喂!你幹嘛?」她忽地驚慌了起來,因為他竟毛手毛腳的想剝掉她的衣物,這、這怎麼回事啊?
「你看了我。」他平板直述,差點沒把她氣死。
「我都說了我要負責了,你還想怎樣啊?」她七手八腳的拍掉他想為非作歹的手。
「看回來。」他的意圖再明顯也不過。
「不行啦∼∼你別亂來啦!」她幾乎是尖叫出聲。
他嫌她吵,猛一下點了她的啞穴;她一時火大,抓起他惡行重大的手,嘴一張,眼看著就要死命的、狠狠的咬了下去……忽地,咬人的動作僵住,這回不止是啞穴,他連她的行動都禁制住了。
打也打不過他,比力氣又比不過他,更何況她這會兒人都被點了穴,連動也不能動,而且還是被定在一種很愚蠢的表情下,張著一張本欲咬人的嘴兒定在原位,眼睜睜的看他要剝開她的衣衫,這要她怎麼不嘔?
她氣苦,眼看著他動手解開了第一個盤扣,被脫衣與被定形成丑表情,兩股子的怨怒交雜成一股要嘔死人的怨氣,她好生氣,氣到她的眼淚都飆出來了也不自知。
淌著水光的大眼死命的瞪著他,彷彿是想用目光殺死他似的直直盯著他。
此舉似乎發生了作用,因為驀地,輕解羅衫的魔掌停住了動作,稍後,他伸手,接住了滑落而下的淚珠。
「別哭。」劍眉微蹙,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哭。
被點住啞穴的她無法言語,只能繼續用憤怒的目光怒瞪他。
他解開她的穴道,還給她聲音與行動上的自由,見她還是動也不動的在瞪他,眼淚一樣汩汩流著。
他停頓了好一下,最後張臂,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學著上次的姿勢,稍嫌笨拙的拍著她的背,好像當她是個小娃娃一樣的安撫。
她好氣,忍不住朝他的胸膛敲了一下,但痛的是她自己的手,這教她更生氣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憤聲指控。
「我為什麼不行?」他反問她。
她當然沒被問住,馬上嚷回去,「你當然不行!只要不是出於我的意願,那麼你就不該不顧我的意願跟感受……」
「你看我的時候、就顧慮到我的意願跟感受了?」兩句話,他便堵死她。
「那不一樣,那次是意外嘛!我也不是故意要看的,不像你,你是強行要脫我衣服耶!」她哇哇叫,忍不住附帶一句,「還有,你亂點我的穴,把我弄得那麼醜,一邊想強脫我衣服,你怎麼可以這樣?」
「那又如何?」
她簡直是要被他氣死,什麼叫那又如何?
「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耶!什麼叫『那又如何?』,不然你是想要怎麼如何?要知道,你又不是我夫君,只有我夫君才能見到我的身子,這是基本常識……」
驀地噤了聲,因為想到,要是她真能唬得了他,那麼他這人應該也沒有什麼基本常識可言。
算了,那換一個方式。
「反正我說了,我會對你負責,我們就按二師兄的意思先成親,成了親之後……」
「成為你的夫君,你就會自願上讓我為所欲為?」他截斷她的話問。
軟嫩嫩的嬌顏再度漲個通紅,因為他這樣大膽的話語。
讓、讓、讓、讓……讓他……讓他為所欲為?
她瞠目結舌,連想像都不敢,更不知道要怎麼接續這個問題。
畢竟,她原來想講的,只是她會好好照顧他,當一個好妻子這一類的話語,哪知道他會直接跳出這麼猛爆的一句,說什麼要對她為所欲為的話來。
柳飄飄還在吃驚中,星風又追加上一句——
「成親吧!」
「……」她呆滯,無法跟上他換話題的速度。
怎麼前一刻還在講「為所欲為」的事而已,她都還沒能回應,他就說要成親了?
「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成親吧!」
他宣佈,很斷然的,毫無轉圜餘地的作下了決定。
所以,嗯——他們要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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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
「嗯?」
「……」沉默,但還是忍不住,所以還是開口,「這樣好嗎?」
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把問題有條理的問出,「就這樣把小姐給嫁了好嗎?即使六爺跟八爺親眼所見,我們知曉那人的武功蓋世,是一等一的絕世高手,但再怎麼說,他總是來路不明。平日最疼小姐的您,怎會為了名節問題,做下這麼倉促的決定?要小姐下嫁給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男人呢?」
「我相信小飄兒的眼光。」容飛羽停下了腳步,回眸,看向遠方的迎賓樓,回想起方纔所見的那個男人。
延壽不敢驚擾,靜靜的候在一旁。
「除了小飄兒的眼光,我也相信……」微笑,極其心安的那種,「不管發生什麼事,那個男人絕對會盡全力的保住她,除非他死,否則,沒人能動小飄兒一根寒毛。」
延壽懂了。
原來,還是在為一年後的十八年之約留退路,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十八年之約從此有了藉口,可以將九姑娘排除在外。
就算她不肯,有武功蓋世的姑爺攔著、護著,要出什麼大意外,也難。
「但……」延壽還是不懂,「先前您不是還擔心著,怕小姐做傻事,拿自己的終身大事當條件,只為了找絕世高手來為我們綠柳山莊助勢,為此,您還特地出聚福樓,就是想親眼瞧個究竟,怎麼才見了一面而已,便除了這顧慮?」
「小飄兒並非隨便之人。」容飛羽道,頓了頓,驀地接了一句,「延壽,你可知道女孩兒家的微妙心理?」
延壽沉默。
當然是沉默,他哪知什麼是女孩兒家的心思呢?
容飛羽也沒想為難他,秀雅的臉龐透著淡淡的笑,輕道:「就好像身體裡藏個示警鈴,若非得到認定之人,太過的接近只會教女孩兒家心生警訊,不安之色自會流露而出。換言之,也只有得到認定的、好比至親之人,方得以近她們的身,而不至於招惹她們面露排拒之色。」
「可是剛剛小姐她……」想到方纔那交疊一塊的身子,延壽似乎有點懂了。
「沒錯,若非早已認定了這人,小飄兒是不可能讓對方這樣近身,甚至還習慣到一度忘了他的存在。」微笑,但是有些些的傷感。
過去,這個小師妹要是出門,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往他所住的聚福樓跑;可這一回,她獨自離家這麼久,回來的第一件事,惦記在心中的第一順位卻再也不是他這個二師兄……
「但是姑爺呢?」延壽完全無法體會那種「小女兒拉拔大了、卻要嫁人了」的心境,因此,他不明白主子的傷感。
此刻,他的心裡只惦著一個疑問,「雖然是見上了面,但您還沒跟姑爺講上一字半句,怎能確定他的人品?又怎能確定他對小姐有情?是否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