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被這樣利用,心情總不會太好。」他瞪著他道。
「你真不知好歹,想想,得到任無瑕,等於得到一大筆財富,你人財兩得,卻不知要感恩。」滕霽啐道。
「你要我感激你用這種方式耍我嗎?你分明是把大麻煩丟給我!」這小子還敢邀功?可惡!
「你是說,得知真相之後,任無瑕對你而言已經是個麻煩?」滕霽的視線瞄了一眼通往客房的那扇門。
「她是不是麻煩,你比我清楚。」他皺著眉,覺得任無瑕與滬幫的問題比他想像的還要棘手。
「那麼,你後悔遇見她?」滕霽眼中狡光一閃。
「我是後悔,早知道……」
他話未說完,就聽見後方傳來陸力的大喊--
「任小姐!你要去哪……」
他愣了一下,臉色大變,立刻衝向客房。
客房外,一件旗袍散落在地上,陸力則呆愕地杵在門口。
「陸力,怎麼了?」他急道。
「任小姐……她不知道怎麼了,一臉蒼白地用一種奇怪而快捷的步伐衝出了側門……」陸力不解地道。
「什麼?」他心頭一凜,暗叫不妙,也許任無瑕聽見了他和滕霽的對話了。
「哎呀!真是糟糕,她如果隨便拼湊我們說的話,很可能會誤會什麼……」滕霽作態地叫道。
「你這傢伙……」他眉峰一擰,惡狠地瞪了滕霽一眼。他幾乎可以肯定剛才滕霽是故意在計誘他說些容易讓任無瑕誤解的話。
「你不去追她嗎?她一定是回滬幫去了。」滕霽雙手抱在胸前,笑了。
「你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寶藏,而是要利用無瑕來製造滬幫的混亂,然後消滅他們,是吧?」丁略怒道。
「是又怎樣?」滕霽也不否認。
「要是無瑕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向他挑釁。
「她不回滬幫,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你該讓她回去才對,如果不放心,你可以陪她一起去,順便去『參觀』一下滬幫總壇……」滕霽話中有話。
他沉著臉瞪他幾秒,轉身衝出行館,追了出去。
「少爺!你別出去……」陸力擔憂地叫道,拔腿想跟上。
「陸力,先別急,你家少爺不會有事的,他應該有能力把整件事擺平才對,否則,他就不配當上『金麒麟』了。」滕霽叫住了陸力,一點也不擔心。
「可是最近麒麟居外面有不少滬幫分子……」
「去通知其他四位麒麟,我們得去滬幫拜會一下了。」他命令道。
「我們……要去滬幫?」陸力驚訝道。
「沒錯,人家是地頭蛇,我們總不能太小家子氣,下給他們面子,再說……要殺一條蛇,總得先接近它的窩才行啊!」他陰沉一笑。
陸力怔愕地看著他,心裡著實有點悚然。
他深深慶幸自己不必和滕霽為敵,這個才十八歲的年輕人真的太可怕了……
「還不快去?」滕霽低喝。
「是。」他恭敬地點點頭,趕忙去聯絡其他四位麒麟。
滕霽則拍拍長袍,瀟灑地戴上帽子,噙著冷笑,喃喃地道:「消滅滬幫?不,那太沒意思了,我要整個滬幫都變成祥和會館的,包括他們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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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無瑕拚命地往前奔跑,她的臉色發白,她的心痛欲裂,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剛才,她到底聽見了什麼?
剛才,丁略和那個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醒來時發現丁略不見了,心裡有點慌,於是起身梳洗過後,換上昨天那件洋裝,便忍不住打開房門,走向前廳去找他。
但才走到通往前廳的拱門處,就聽見前廳傳來一陣對話聲。
基於禮貌,她覺得自己該退回房內,可是才跨出腳步,就赫然聽見他們提到她的名字。
「你引我故意去珍珠坊接近任無瑕……」
她整個人呆住了!
丁略的這句話如青天霹靂,讓身心都才沐浴在愛河中的她一下子跌進地獄。
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嗎?
她僵硬地扶著牆,繼續傾聽下去。
隨著丁略和那人談得愈深入,她的臉色就愈蒼白,身子也不停地發抖。
什麼鬥爭?什麼寶藏?誰又是玉從安?
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她不是奶奶的親孫女?而是……而是……玉從安的女兒?
她的心因驚疑而狂跳,全身血液幾乎要凍結,那個男人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為什麼說她和那個所謂滬幫龐大的寶藏有關?
丁略……他之所以接近她,全是為了那個寶藏?是這樣嗎?
所以他才不願放她回去,所以他才千方百計要留住她?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他是這種人……
她摀住耳朵,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在她把身心都交給了他之後,在她背叛滬幫,選擇了他之後,他才露出他的真面目嗎?
她全身冰冷,腦子裡被許多的疑點塞滿,愈急著想理清就愈混亂。
偏偏在那時候,她又聽見了令她心碎的話--
「……任無瑕對你而言已經是個麻煩……」那男人問丁略。
「她是不是麻煩,你比我清楚……」丁略如此回答。
「那麼,你後悔遇見她?」
「我是後悔……」丁略的聲音聽來好冷。
她再也聽下去了!
丁略最後的那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了她的胸口,痛得她無法呼吸。
倏地,陸力捧著一件旗袍從側門走進來,一看見她立在門外,詫異不已。
「任小姐……」
她一驚,什麼也無法思考,舉步便衝向側門,陸力伸手要攔,她一個橫閃,撞上他的手,輕盈地旋過他,奔出門外。
「任小姐,你要去哪裡?」陸力錯愕地在她身後大喊。
她要去哪裡?
她要從丁略身邊逃開,永遠再也不要見他!永遠不再見他……
外頭好冷,但不會比她的心更冷,她赤著腳,身上只穿著一件薄毛衣,卻還是奮力狂奔在麒麟居的廣大園林中,只要出了那個大門,只要離開這裡,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痛了,只要離開一切和丁略有關的事物--
「無瑕!」
後方,丁略的叫喚聲愈來愈接近,她咬著牙,更加往前衝。
「無瑕!回來!」丁略焦急地大喊。
她不理會,筆直向大門衝去。
「無瑕!」丁略知道,要是讓她走出麒麟居大門,他就很可能永遠失去她,因此他說什麼也不能放她走。
大門的守衛見到任無瑕,立即向前攔阻,任無瑕左閃,右躲,只盼能快點離開,只是守衛全力防堵,她無論如何都過不去。
就這樣一耽擱,丁略已追了上來,他喘著氣,上前一把想抓住她的手腕,但她卻滑溜地在他碰觸到她之前滑到一旁,滿臉怒恨地瞪著他。
「無瑕!」丁略看著她披散著長髮,臉色蒼白,細白的雙腳甚至沾滿了泥土,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可是他不敢再靠過去,就怕她又要逃。
「別叫我!」她低喝道。
「我不知道你聽見了什麼,但剛才我和滕霽的對話,你不能只斷章取義……」他急著解釋。
「原來那個人就是滕霽,你們未來的『麒麟王』他果然夠陰險,拿你當餌來誘惑我……」她冷冷地道。
「你誤會了……」他擰著眉。
「我誤會什麼了?你親口說你是有目的才接近我,不是嗎?」她陡地怒喊,在眼中打轉了許久的淚終於滑下臉頰。
「不是的!我在遇見你之時,根本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說起來,他也是受害
者,被滕霽害慘了。
「我的秘密?哼!我才不相信你們說的,什麼玉從安,什麼寶藏,那全是謊言!我是奶奶的孫女,我姓任……」她大聲地怒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心裡不斷冒出的猜疑壓回去。
「你既然不相信有關玉從安的事,為什麼又會相信我說的話?你對聽見的事也是有選擇性的嗎?」他點出了她的矛盾。
「我……」她一怔,一時回答不出來。
他憐惜地看著她,歎了一口氣。
「我是真的愛你,無瑕,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他深摯地道。
「夠了!別再說些甜言蜜語了,你看上的,其實是那筆傳聞中的寶藏,所以才接近我--」她止不住自己的淚,哽咽地指控。
「你就對你自己這麼沒信心嗎?」他忽道。
「什麼?」
「你認為,你還得靠一筆寶藏來增加自己的魅力嗎?如果是,那你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我了。」他直盯著她。
她睜大眼睛,無法開口。
「以祥和會館的財勢,以我丁氏財團的資產,根本毋需為了那些寶藏來販售我的愛情。」他只想讓她明白,他的愛情並不廉價。
「但是,你不能否認你們一直想對付滬幫……」她的想法有點動搖了。
「沒錯,我們是想打倒滬幫,但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利用一個女人來達到目的,要不是滕霽暗中搞鬼,我會用商業手段直接與滬幫對抗,這才是我的作風。」他也有他的自尊,無奈被滕霽擺了一道。